苗哲傑從心底湧起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和絕望,舉目環顧公司,一直以來自己是公司的引領者和先驅者,此刻卻成了公司的孤勇者,多麽諷刺!悲涼從腳底一直湧上頭頂,他心裏頓生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敗和落寞。他想到了公司前任董事長段明輝,被警察帶離公司時投來的眼光。想不到自己的劫難和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苗哲傑意識到了,他此刻所處的環境比當年的段明輝還要淒慘,至少段明輝在他事業最灰暗的時刻,心裏還有他值得牽掛和惦記的人。而自己如行屍走肉般活著,就連一直讓自己引以為傲的事業也在眼前轟然崩塌。他覺得整個公司,一雙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都等著看自己的笑話,那群平日裏在公司畢恭畢敬,一旦不能給他們帶來利益,他們表現出來的傷害力比偽裝的親和力還要迅猛。


    落井下石一向是活在底層社會人群最拿手的本事……他想得越多,找尋出死亡的理由就越充足,邁向死亡的步伐就越堅定。


    “慫恿你在你爸麵前當說客買尖沙灣地皮的人是不是江浩?”


    蘇明盯著苗牧龍。


    苗牧龍點點頭。


    “你可否想過你這樣的行為不僅傷害到了公司,更是對你爸的一種傷害?你是被別人利用了。”


    “他在我心中,從來就不是父親這個角色。我也不想把他牽扯進來,隻是他跟她毛誌梅是捆綁在同一個巢裏。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我從小就在我媽口中對毛誌梅的念叨和各種對她的咒罵聲中長大,心裏早已種下對毛誌梅的怨恨。長大後,每當生活和工作不順遂時,這種從小種在心裏的怨恨總是無限的放大。為此,一心隻想把毛誌梅扳倒,才能卸掉壓在心上的仇恨。毛誌梅一聽到政府把尖沙灣這塊地皮拿到市麵上拍賣,早已蠢蠢欲動,因為苗哲傑不同意,才導致她欲意而不能。”


    “尖沙灣這塊地皮是你送給毛誌梅最大的餡餅禮物。是你在一旁不停地煽風點火般為毛誌梅暗中助力,才改變了毛誌梅一直視你為眼中釘的看法。”


    “半年前,莊一白的行蹤是不是你告訴毛誌梅的?”


    苗牧龍聽了,默不作聲。


    “你故意把莊一白的行蹤告訴給毛誌梅,就是設法引誘她上鉤的第一步,因為你知道,她最愛的兒子苗佳林自從離婚官司失敗後,被苗哲傑當著眾人的麵斷了父子關係後,苗哲傑就像從人間蒸發似的。作為毛佳林的母親,毛誌梅心裏很痛苦。為了快速地取得她的信任,你故意設了這麽一計。據我了解,莊一白平素與你並無任何的交集,他的行蹤你怎麽了如指掌?”


    蘇明其實心中早已知曉了答案,但他為了確認心中的答案,故意這麽反問。


    苗牧龍從嘴裏輕輕地吐出兩個字,“江浩。”


    蘇明還想問下去,但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他知道,江浩對苗牧龍隻是利用,不可能把一些重要跟他無關的細節透露給他。


    一直跟鳴優公司合作得好好的jiro公司,突然傳來令人愕然的壞消息,蘇明覺得絕非偶然,而是人為的必然,這個必然的導火索也是江浩點燃的,但這隻是揣測。一個熟悉的片碎場麵無意中從腦海裏飄了出來,在天慧養老院的半道上見到了莊一白,半道上邂逅並沒引起蘇明的注意,以為是巧合,現在想起是意外的巧合。但其中所蘊含的意義非同一般,這個意外就是必然的,莊一白就住在養老院裏。


    要想把所有發生的事解釋清楚,得從莊一白的身上下手。他絕非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娛記。他想起了在天慧養老院,堆放在謝院長辦公室裏牆角那一疊跟他齊腰高的《如樂》報紙。


    蘇明的腦海裏閃出一個名字——莊一白,他是《如樂》報紙的主編。在謝院長的辦公室裏積存那麽厚的報紙,絕不會如謝院長說的那樣隻是看完,沒來得及及時處理後堆放這麽簡單。


    “走,我們現在去天慧養老院,把莊一白帶迴警局。”


    “莊一白在天慧養老院?”丁誌光不解地問。


    “快上車,車上再給你解釋。”蘇明來不及對一臉疑惑的丁誌光解釋出更詳細的內容。


    “自從苗佳林離婚官司敗訴後,莊一白就像從人間蒸發。我們都以為他從天水城消失,去別的地方躲起來,但沒有,他一直躲在天慧養老院不出來。後來為了引誘毛誌梅被警方注意,一直躲著不現身的莊一白突然出現在天水城,還被苗牧龍知道具體的行蹤,所有這一切都是江浩設計的圈套。”


    “莊一白跟江浩關係非同小可。”


    此時正值中午時分,天慧養老院裏的老人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似的,一個個拿著飯盆排隊等著打飯。


    “誌光,你守在門口,見到莊一白就把他扣住。”


    “一山,你現在悄悄地繞道到了這幢樓後麵那一排平房仔細排查,特別要注意最靠右邊的那間。”


    交代完成後,蘇明再一次敲開了謝院長的辦公室,謝院長對蘇明再一次的造訪感到詫異,但這種詫異很快就轉變成了警覺。她對一旁的一個女護工吩咐。“小晴,你出去幫我訂一份不要肉的飯。”


    謝院長看著女護工轉身離去的身影,對蘇明發出了邀請。“蘇隊長,坐吧。”


    蘇明直視著謝院長。“謝院長,我要見莊一白。”


    謝院長先是一愣,很快她的臉上又恢複了和藹的麵容。“我不認識莊一白,不知蘇隊長為何在天慧養老院找這麽一個人。”


    蘇明一步跨到了牆角那疊報紙前,從中拿出一張,在謝院長麵前揚了揚。“謝院長,嘴上不認識莊一白,心裏一定對創辦這份報紙的人銘記於心吧。”


    一直笑容慈祥的謝院長,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沒了先前的慈祥,冷冷地。“我不明白蘇隊長的意思,報紙是小姑娘為了讓房間整潔,收拾疊放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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