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法庭裏的人都被苗哲傑的話給驚到了,瞪大眼睛地盯著苗哲傑,不知他又想出什麽妖蛾子。


    “苗佳林作為一個成年人,他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仍對婚姻做出如此不忠之事,作為他的父親,深表痛心,在這裏我代表苗家向胡一婷女士道歉。作為丈夫,苗佳林不忠不仁;作為兒子,他不孝不敬;對於法律,他不敬不畏。我苗哲傑教子無方,為此,我決定從今日起,我與苗佳林斷絕父子關係,將他逐出苗家。永不許他踏入苗家半步。”


    不得不佩服苗哲傑的狠勁,他為了保住他苦心經營的心血,果斷采取了斷臂求生的方法。


    苗哲傑這番話刷新了毛誌梅對他的認知,一個在自己麵前連個不字都未敢說出的男人,竟當著眾人的麵說出如此絕情的話,錯愕中輕輕地喚了一聲:“哲傑。”


    “爸——”


    苗哲傑在眾目注視下率先走出法庭,留給眾人毅然決然的瀟灑背影。這個瀟灑的背影飽含著一位父親獨自默默舐舔傷口,也是在眾多的人麵前留下最後的體麵。當眾做出這樣無情的決定,意味著好端端的家將不複存在,他無比落寞地走到了法院外麵那棵槐樹下,看著法庭裏的人員陸續離開。不是他舍不得離開,而是他在等一個人。果然,他看到了胡一婷在安適的陪同下走出法庭,他叫住了胡一婷。


    “一婷,能否借一步說話。”


    胡一婷對站在一旁的安適招了招手,示意他先去車裏那裏等一會兒,轉頭對苗哲傑說:“苗伯伯。”


    苗哲傑略帶歉意說:“苗佳林給你帶來傷害,苗伯伯向你深表歉意。公司正處於申請上市階段,這也是你爸多年的心願。關於在法庭上的賠付問題,苗伯伯覺得有必要與你坐下來協商該怎樣理順更好。”


    胡一婷拿起筆在紙上刷刷地寫了起來。


    “苗伯伯,後天,我會帶上律師親自到鳴優公司跟你詳談。”


    苗哲傑看著漸行漸遠的胡一婷,心裏百味雜陳。一直站在不遠處默默等候的毛誌梅看著諾大的庭院,隻剩下苗哲傑一人孤零零地站著。她第一次感到這個身材不高,才華橫溢的男人真的老了,頭上的白發在陽光下顯得異常醒目,微肥的身軀在陽光底下是那麽的渺小與孤兀。


    她來到了苗哲傑的身旁,輕輕挽起苗哲傑的手臂說:“哲傑,我們迴家。”


    苗哲傑一臉嫌棄地掙脫毛誌梅的手,生氣地罵道。


    “慈母多敗兒。你看你兒子,從小被你慣的,從小到大,哪天不惹禍?”說著,邁大腳步朝自己的車走去,丟下毛誌梅一人在庭院裏。自打苗哲傑與毛誌梅兩人在學校認識並攜手走進婚姻那麽多年,苗哲傑第一次敢於甩臉色給毛誌梅。


    兩天後,胡一婷如約來到了鳴優公司,跟她一起前來的還有汪揚風。


    兩天時間,苗哲傑整個人顯得憔悴了許多。


    “一婷,不是苗伯伯不願賠付,鳴優公司正在申請上市階段,需要的資金也很多,鳴優公司現在處境很不樂觀。你爸沒出事之前,可是說好的,他注資一千萬支持鳴優公司上市。如今,你爸出事了,這一千萬也就擱淺。沒有資金注入,此刻又要抽掉大筆資金,鳴優公司前途堪憂。鳴優公司不僅是我的心血,也是你爸的心血,你爸作為鳴優公司最大的股東,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鳴優做大做強。要是你爸現在還清醒,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鳴優公司倒下。”


    苗哲傑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悲傷的話。


    胡一婷朝坐在一旁的汪揚風示意了一個眼神。汪揚風心領神會,從公文包裏拿出早已擬好的賠付方案遞到了苗哲傑的麵前。


    上麵有兩種賠付方案。第一種方案,鳴優公司從這個月開始,每月的淨利潤50%打在胡一婷的賬戶上,多算少補,時間持續二十年。第二種方案,撤換掉公司現在的獨立董事長,任命江浩成為鳴優公司新的獨立董事長,還額外附加一個條件,遵照胡澤榮以前的承諾,繼續出資一千萬支持鳴優公司上市。


    兩個賠付方案,苗哲傑來來迴迴看了幾遍,雙眉緊鎖,一點兒也不滿意。出此兩種方案的人絕不是汪揚風,更不是胡一婷想出的。那是誰?苗哲傑不敢拍著胸脯保證對胡家了如指掌,知己知彼,苗哲傑還是有把握的。胡苗兩家合作多年,交情自然不淺。


    胡一婷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品著茶。


    苗哲傑把目光落在第二個方案上久久不願移開,他不明白胡一婷為什麽提出讓江浩成為鳴優公司的獨立董事長?難道江浩與胡一婷兩人之間的關係真如報紙上報道的那樣?如果報紙的內容是真實的,那麽自己兒子在這場離婚官司中敗得真是冤,既戴了綠帽又虧了錢,丟了夫人又賠錢。


    難道兩種賠付方案也是江浩想出的?江浩來公司當獨立董事長又是出於何目的?是想參與公司的管理還是另有其目的?


    自己與胡澤榮合作已有二十多年,胡澤榮雖是公司的最大股東,但他對於公司的管理一向不參與,隻是每年從公司中抽取一定的分紅和利潤。苗哲傑剛接管公司時,曾熱情邀請過胡澤榮參與到公司的管理中,胡澤榮連連擺手拒絕。


    “他作為投資人,最好的做法是放手,這樣管理者才能大膽放開手腳去幹,隻有這樣公司才能日益壯大。”


    苗哲傑整個人的思維都陷入了癱瘓中,他越想越不安。鳴優公司已改頭換麵二十多年,在公司裏知道它過去史的人廖廖無幾。二十多年過去了,自己的欲望滿足了,但藏在內心的負罪感隨著歲月的逝去和事業步步高升,內心的痛苦沒有一絲的減輕,反而越來越厚重。為了救贖與洗滌靈魂的罪惡,工作之餘積極投身社會公益活動來撫平和慰籍。但這一次,他預感到了一種不祥。


    公司獨立董事會這個位置,對於公司來說,說重要也不重要,說不重要也壓根不重要。但蹲坐在公司這個位置上的人,才是苗哲傑不敢隨便輕舉妄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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