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刑警支隊內部剛結束一場案件交流。


    安欣正與陸寒激烈討論下一步的計劃,張彪進屋,跨過辦公區,步履匆匆向他們這邊走來。


    “安欣,你聽說了嗎?”


    “莽村村民透露李宏偉受傷的確是因為高家。”


    “並且還是為了追迴李氏父子私吞的拆遷款才挨的打!”


    “高家?那個高家?高啟強?”安欣不信,“有人看見動手的人是他?”


    遠處的李響抬頭,沉默著注視倆人談話。


    “我也正納悶呢!”張彪捶胸頓足,百思不得其解,“高家幫村裏人,圖啥啊?”


    “想得到村民支持?對他們而言恐怕不值當吧!”


    “高啟強要是真在乎村民,就不會隨意發生衝突。”


    安欣雙指捏著下巴,原地思考。


    他們雙方曾在兩天前見過麵,那時候高啟強的注意力絕對是放在追蹤張大慶事情上的。


    那按照這個理論,自己之前的分析應該沒問題啊,高啟強現有的資源一直被程程分散,傷了不少元氣,不可能突然折返迴來先對付莽村。


    高家……難道是高啟盛?


    似乎也不對。


    高啟盛從來沒有明著參與建工的事情,自己雖然查了很久,但到現在也隻是得到一些皮毛而已。並且根據判斷,他和莽村的恩怨不會那麽深,如果是純粹為了幫高啟強,早就應該出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剛才張彪說拆遷款……為了拆遷款而動手……還故意留下高家的名號。


    安欣慢慢踱步,不知怎的,他忽看了眼李響的位置。


    此刻的他正在托信息科同事調查一個記錄。


    有道視線停在自己身上許久,李響也隨即朝視線方向對望,麵色平定,沒有任何破綻。


    安欣盯著他,意味有些深長,那雙明辨的眼睛似乎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也沒說。最後,是他先挪走了目光,卻反倒讓李響多了些別的想法。


    安欣習慣性雙手抱臂,走到張彪身前,重重拍了拍他肩膀。


    “別想了,這件事就全當是高家人幹的吧。”


    他勸張彪:“村裏人既然開始念他的好,那我們也就權當不知情吧。”


    “總是站在村民對立麵,不好開展工作。”


    “莽村現在對警察意見極大,我連調查張大慶的人際關係都是找孟鈺幫忙,所以……”安欣十分傷腦筋。


    “情況這麽糟糕?”張彪問。


    “嗯,可不。”


    安欣招手喊陸寒把檔案拿過來,說:“我給你詳細講講經過。”


    他再往信息科的方向看去,桌麵隻剩下忘記帶走的保溫杯,從內到外散發著熱氣。


    而李響,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一天很快便過去。


    自從吳嬸迴來後整個家的作息又變得規律多了,她是一個本本分分的鄉民,一日三餐都很恪守黃土的規矩。


    有吳嬸掌勺,剛過七點,晚餐就已用完。剩下時間又那麽冗長,高啟盛在這個時候提出約會。


    以往都是結伴操場散步,出了校門,像這樣隻是安靜地數星星,次數少之又少。


    今晚的月被雲層遮住,一層薄薄的紗隻露出半個月牙,一半浮於長夜,一半隱於朦朧。星月同輝,沒有月的皎潔,襯得大片星光愈發燦爛。


    李清秋不禁仰望,點點星光落入雙眸,擬作一條璀璨的銀河。


    她依偎在高啟盛的肩膀,伸出手指,細數天上明星。


    高啟盛笑她傻,“要是能數出來,你就是當代天文學家。”


    李清秋遞來一記眼刀,“我要是天文學家,還能遇見你?恐怕早就離京海而去了。”


    “你想去哪,外星球嗎?”


    “對,我去外星生活怎麽樣?”


    高啟盛笑道:“去哪都行,帶我一個唄。”


    “帶上你的話,我可得好好考慮。”


    李清秋歪頭捏著下巴,側目打量著他,認真得出結論:“最起碼你得負責做飯,因為我不喜歡吃外星球的東西。


    “成,到時候你主外,我就在家等著你迴來。”


    月明風清,高啟盛的心情似乎好極了。


    可這對話,也太過幼稚,根本不像一個成熟的人能說出來的。


    李清秋嫌彼此沒個正經,故而推開他。


    高啟盛不以為意,撩起她肩膀處一小縷長發,繞於指尖,倆人又耳鬢私語了一會兒,聊起正事。


    李清秋拿開頭發,問他:“你知不知道現在京海世麵上新出現一個代理品牌,叫什麽莫特,他追強盛一直追的很緊,你不能坐視不理了。”


    高啟盛低頭,手指在她的掌心慢慢打圈。歎氣道:“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嗎?”


    “熟悉?”


    李清秋想了想,而高啟盛似乎也沒有讓她繼續猜的意思,直接說出答案:“就是你遇到失火的那間酒吧。”


    失火——


    李清秋忽然感到惡寒,掌心瑟縮了一下。


    高啟盛抓穩她的手,輕揉安撫:“別想,一切都過去了。”


    “這個名字我關注過,不管是手機店還是酒吧,背後的老板其實都是同一個人。”


    “陳浩也不過是替他打理酒吧,一個掛名的老板而已。”


    “隻是這個人從不顯山露水,喜歡躲在背後操作京海。”


    “所以,想找到他得費一番功夫。”


    李清秋抽出手,不免憂慮:“那龔開疆那邊……”


    高啟盛怔住,隨後問她:“你怎麽知道這個人?”


    “嗯……其實是陶雲芸說的。”


    李清秋動了許多惻隱之心,語氣也變得惜愛,“事到如今,我也已經大概知道一些情況。”


    “比方說……是龔開疆給你們的代理權,他是京海電信局的人。”


    “你在學校攢的錢,也是為了開店。”


    “是被曹斌騙了。”


    高啟盛的眼底閃爍了下,他收起剛才的玩笑,神情逐漸嚴肅。“我後悔了,我不該放任你聽見這些。”


    “你知道的,懂的越多,在噬人的京海是一種麻煩。”


    “曾經我不懂,現在我懂了。”


    “所以李響是對的,他從不讓你參與這些事。”


    “像白金瀚這種地方。”


    “以後就別去了。”


    高啟盛踢開腳下的石頭,用以發泄。


    “你還叫他李響。”李清秋打了他一下,嗔怒道:“我叫哥,你應該跟著我叫。”


    “不能直唿其名知道嗎?”


    高啟盛吃痛揉著手臂,委屈得很,“我都習慣了……”


    “那也不行的。”


    李清秋抬起下巴,挑眉:“要不要以後我喊你哥時,也直唿其名?”


    “別,可別。”高啟盛舉手投降道。


    他不解,“我很奇怪,明明他跟你不是親兄妹,為什麽你要對他這樣尊重?”


    夜深忽夢少年事,明月對影成雙人。


    細碎的風,吹動額前發梢。高啟盛湊近了些,語氣泛著醋意,“有時候挺不想讓你和他接觸的。”


    “他看你的眼神,總是讓我拿不準,我是不是很小氣?”


    李清秋看他,忽而笑了,“是有點。”


    “你對你哥不也是這樣嗎?”


    “他是拯救我的太陽,是不是親生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值得我尊重。”


    “所以我才奇怪呀!”


    “我和我哥可是親兄弟,你們又不是。”高啟盛選擇打破砂鍋問到底。


    李清秋便問:“你真的想聽嗎?”


    “當然。”


    高啟盛坐起,手隨意搭在身後的靠椅上,圈起她半個身子,像一個學生在等著乖乖聽課。


    “好吧。”


    李清秋吸了吸鼻子,開始娓娓道來。


    “這世界上有一種特殊的疾病,它不痛不癢,肉眼無法分辨,卻能阻礙人的一生。”


    “它叫孤獨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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