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


    她放下相框問:“高啟盛……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待鋒利的剪刀劃開手裏的報紙,李清秋茫然抬起頭。


    剛才還好好的,她發現陶雲芸神情逐漸變得頹喪。


    再想聽的故事也沒有自己的參與,更沒有角色扮演,永遠隻能作為一個編外人。


    即使知道又能怎麽樣呢?


    纖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陶雲芸低頭露出一抹自嘲的色彩。


    見她如此黯然傷神,優勝者無半分暢快之意。


    更不想多評價什麽,長痛不如短痛,比起後麵刻骨銘心的痛感,現在清楚自己的定位一點都不晚。


    甚至為她感到慶幸。


    高啟盛向來是說一不二,真等他出手,失的就不隻是微不足道的麵子了。


    還有愛慕的感情也會折翼。


    李清秋斂起眼娓娓道來:“學生時期的他沉默寡言,總是悶悶不樂。”


    “因為他太聰明了,凡事都會比別人多想一步。”


    “想的多了,人就會對未知產生焦慮,所以大多時候都會憂愁不安。”


    “總之學生時期的他是一個非常難溝通的人。”


    訴說者不動聲色,這樣靜靜講述。陶雲芸半仰起頭,對上那雙明亮的眸子。


    李清秋笑說:“如果想聽,隨時可以告訴你。”


    對彼此有了新的認識。


    相處甚歡。


    中途李響來了電話。


    相較於之前,充滿嚴肅。


    無論李清秋以什麽理由拒絕,今天都必須和他見上一麵。


    李清秋心猛一沉,難道是哪裏做的不對嗎?


    為什麽聽起來會這樣不對勁。


    但是如果沒有要緊的事,以李響的性子是斷不會在百忙之中約人見麵。


    她攥緊衣擺,此刻也下定決心想挑明一些浮於表麵的事情。


    先前陳書婷還以為是高啟盛不負責任,其實是她自己強烈要求不要公開這層關係。


    理由很簡單。


    不公開被嚼舌根的隻有她自己,頂多留下攀權附貴的把柄。


    公開了,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被審判的就是兩個人了。


    無論曹操多麽梟雄,風流韻事還被百年後人所詬病。


    高啟盛心氣那麽高,怎麽可能忍受這些非議。


    但是不公開不代表沒有人可以知道。


    細數下來有讚同有反對,但她不想再瞞著李響。


    響哥在意高家灰色的產業。


    隻要高家不違法,她可以做李響的思想工作,相信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如若不然……


    她快速按下免提,說:“好,我過去找你。”


    一個人在門口徘徊很久,林少穎說她上午不來了,下午過來接班。


    隻有身後的陶雲芸走過來問怎麽了?


    “沒什麽。”李清秋跺了跺站麻的腳,問:“幾點了?”


    “四點半了。”


    四點半……


    她苦笑一聲,大概五點就可以去警局了。


    反正最近天黑的越來越早,響哥也不會讓她去太晚。


    “陶雲芸,我一會兒出去。”李清秋想了想,“如果你待的無聊可以提前走了。”


    “好。”


    陶雲芸看著李清秋不像開車來的樣子,主動問:“你去的地方遠嗎?”


    “不遠,隔了幾條街而已。”


    “哦……這樣啊。”陶雲芸若有所思,還是說:“不如我開車送你過去吧。”


    在對方張口之前,她搶先攔下。


    “也沒多少路程,反正我也無聊嘛,送完你我就迴去了。”


    李清秋啞了聲,倒也沒辜負她這番好意。


    “好吧,有來有往,下次我陪你玩牌吧?”


    陶雲芸笑著掩口:“你還是先搞清楚規則再說吧。”


    天色略晚,她們動身離開店。


    走之前,林少穎一臉懵圈。


    “你去哪了?整整失蹤一天。”


    林少穎煩躁得很:“別提了!”


    “小區裏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劃了我的車!我調監控查了一天!”


    “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林少穎歎氣:“但是賠償款還沒協商好,恐怕過段時間還得去警局。”


    “你去警局了?”李清秋問。


    “是啊,警察幫忙查的。”


    “哦這樣。”李清秋還想問出警人是誰。


    不過後來想想,林少穎離這裏很遠,應該是找附近的派出所報的案。


    不一定就能輪到李響他們接手。


    起身告別道:“那我先走了,我最近開始往迴搬,還有不少東西需要整理。”


    “不住白金瀚了?”


    “不住了。”她說,“總歸不方便的。”


    “都一個星期過去了,也沒見莽村采取什麽報複性措施,應該是放棄自己了。”


    “好,路上小心。”


    夜色將近,暮色將沉。


    雖最後一縷餘暉散盡,但留下的熱風實屬燥人。


    陶雲芸身著短裙,白皙的腿部大部分裸露在外,鞋跟又很高,怎麽看都不太方便駕車。


    李清秋問:“這樣不好踩離合吧?”


    誰料陶雲芸完全不在乎。


    “沒事,我以前是開賽車的。”


    李清秋表示驚訝。


    第一反應,有錢人想法真特別。


    怪不得徐雷是被電魚給電死的。


    這麽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玩賽車說出來誰敢相信啊。


    她顫巍巍坐上副座,速度與激情一遍遍在大腦播放。


    唐小虎的車技是她目前認為開的最快。


    也有可能是因為平時開車比較頻繁,交通燈在他眼裏跟玩一樣,離合器更是狂野的踩到底。


    其次就是李響,開的最穩。她那麽一個愛暈車的人,坐車卻從來不暈。


    高啟盛原先開的很猛,後來也漸漸學著平穩多了。


    微微翹起的嘴角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想來想去雖這些沒什麽用,但好在抵消了不少恐慌的情緒。


    結果車輪發出一聲急促的摩擦,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當即抓住扶手,隨著窗外的景致不斷倒退,這輛非賽車卻勝似賽車的高檔轎車直直衝入馬路,眾目睽睽之下肆意的飛馳狂奔。


    隻差一點,李清秋就要喊出聲。


    陶雲芸側目望見旁邊人臉色煞白,鬆開油門逐漸放緩車速。


    “這多刺激啊。”她笑道。


    “你不喜歡刺激的東西嗎?”


    李清秋誠實的搖頭,盡管做足了心裏防備,當真正體驗到生死時速仍不免感到胸悶氣短。


    她迴答:“不太喜歡……”


    “我的性格……”


    “哦,看出來了。”


    陶雲芸說:“做事慢吞吞的人,確實不適合驚險刺激的遊戲。”


    李清秋沒接話,指甲在手心撓來撓去。


    待說者反應過來,陶雲芸連忙道歉。


    “不好意思,我是說做事沉穩。”


    陶雲芸自覺口誤,吐了吐舌頭:“我這人就是個大老粗,說話直來直去,有時候用詞不準確,但是我並非是這個意思啊!”


    “沒事。”李清秋驚險之中勉強擠出笑,“我確實慢吞吞的。”


    “連駕照拖著都沒考。”


    “啊?原來你沒有駕照。”


    陶雲芸吃了一驚。


    “是的。”李清秋隨意地說:“我找了個算命先生算過。”


    “說命裏無財,我仔細想也對,估計這輩子也沒什麽機會買車。”


    說完,隻聽得耳畔傳來大笑。


    “沒想到你們上過大學的人還信這套。”


    李清秋鬆開緊繃的掌心,指甲撓蹭的地方微微泛紅,她望了一眼說:“嗯……算卦有時候可以起到心裏安慰的作用。”


    “其實我偶爾會信這些。”


    “啊?真的嗎?”陶雲芸手肘撐在車窗邊,沒關緊的車窗透進細風,吹動她向後散落的長發,笑著說:“那找個機會我也去算算。”


    “算什麽?”


    “算我和高啟盛到底有沒有緣分。”


    京海的景致很是繁華,不該局限於眼前這一片風景。


    李清秋歎息,“你真是……”


    驀然間,包裏的屏幕閃著白光。


    緊接著催鈴聲傳入神經。


    李清秋翻出手機,還以為是李響,結果看到來電顯示頓時目光顫動。


    一遍無人接聽,鈴聲又一遍響起。


    “怎麽了?快接啊。”


    李清秋揮去那些無故升起的夢魘,終於鼓足勇氣接通電話。


    街道兩旁不斷在眼前迴閃。


    她咬牙擺手,讓陶雲芸路邊停車。


    稍稍坐直身子。


    電話那頭的陳浩壓抑著情緒的波動,說:“過來簽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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