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扶著被摔疼的胳膊,坐在冰冷的地上,氣唿唿的瞪她,“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實話告訴你,你娘的屍體還是我親手燒的呢!”這當然是騙她的,芸娘是染病死的,她才不會碰。


    沈鳳臉色變了,“你們都是兇手,都是殺死我娘的兇手,我恨你們。”


    羅琴沒理她,退出去把門鎖上。


    樓下已經散了,沈清上了樓,羅琴抬了抬下巴,告訴她沈鳳就在裏麵。


    沈清點頭,她倆一前一後進屋了。


    羅琴跟在後麵關上門,沈清聽見門關上的聲音,長長的舒了口氣。


    廂房裏點著炭爐,所以溫度並不低。


    她解了披風,坐在爐子前搓了搓手,“要不把沈鳳留在這兒,我是不想帶著她了。”


    她最不喜歡白眼狼,可不喜歡白蓮花。


    養這麽個二白在身邊,她腦子有病嗎?


    羅琴狠聲道:“要不把她殺了,一了百了!”


    這是以絕後患的法子,殺了省心。


    沈清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顯然,這個想法也在她心裏過了一遍,“帶到燕城再做打算,反正肯定不會帶她迴家,這丫頭心大,且對我存著怨恨,我可不想養頭狼崽子在身邊。”


    樓下,霍林不肯去睡覺,他還有好些話想跟大哥說說。


    霍雲州卻一杯一杯的喝著酒,絲毫不想搭理他。


    直到他喝第三碗時,霍林一把奪下,“哥,你這是要把自己灌死嗎?”


    “不用你管,把酒給我。”


    霍林眼眶紅了,“咱家就剩咱們兩人了,爹娘死的時候,我都不記事,現在爺爺也沒了,你讓我不管你,可你要是有個好歹,讓我一個人咋辦?”


    聽到這兒,霍雲州手裏的酒壺倒不下去了,他重重的將酒壺擱在桌上。


    霍林憤慨道:“我就不懂了,那姓黃的死不死,跟你有啥關係?弄的你非要娶她不可!”


    霍雲州苦笑,“她是大將軍的妹妹,如果她死了,你覺得大將軍會如何待我!”


    霍林驚了,“哥,所以你還是為了前途是嗎?”


    霍雲州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了。


    霍林這下子,真不敢替他說好話了,雖說同為男人,他可以理解哥哥的做法,但絕對不認同,這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再者,以沈清的聰明,恐怕早就猜到了,所以才對他不假辭色。


    哥呀!你踩到人家的雷區了。


    霍雲州見弟弟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頓時不悅,“你那是什麽眼神。”


    霍林偷瞄他一眼,好心勸道:“哥,我看你就別難為清姐姐了,她不會吃迴頭草,這是她時常掛在嘴邊的話。”


    “是我在為難她,還是她在為難我?”


    “哥,你這話啥意思?”


    “娶黃欣,我是迫不得已,可娶了她之後,我便將她丟在一邊,不再過問,我對她有了交待,對大將軍有了交待,現在我想給自己一個交待,這樣也不行嗎?霍林,你知道大哥過的是什麽日子嗎?你又知道大哥的報複嗎?大哥不是非要做這個官,大哥是為了邊關百姓,今年暴雪來的又急又大,關外早就冰封千裏,他們之中最大的部落北扈,早已按捺不住,要對燕城動手了。”


    “哥,我錯了。”霍林很慚愧,他跟著沈清,好像隻知道賺錢,根本不知道打仗是怎麽一迴事,他沒見識過真正的戰場。


    霍雲州揉了揉他的腦袋,“你還小。”


    “不,哥像我這麽大,不是早就參軍去了嗎?要不我也跟大哥一起,從軍吧!”


    “胡鬧,你要好好的活著,萬一我迴不來,你還要為霍家傳宗接代,哥會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你。”


    “哥,你別亂說,你,你也成親了,趕緊跟嫂子生個孩子,才是正經。”


    “哥的婚事已由不得自己做主,你不一樣,迴頭哥給你在燕城找人說媒,成家立業。”


    “啊?我還小呢!”


    “此事不必再說,我已決定了,你先睡著,我還要去外巡查。”他就沒打算睡覺,再說他也睡不著。


    史大力坐在院裏的幹草堆上抽旱煙,手下三五成群的圍坐在火堆邊,說說笑笑。


    掌櫃拎了酒來,給他們驅寒。


    見他來了,史大力也沒起來,順勢朝幹草堆裏一歪。


    “你小心點,別把草堆點著了。”


    “沒事兒,這天冷著呢,哪點得著。”史大力吐出一口煙圈,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吐槽,“我說你睡個娘們咋就這費勁,要我說,別跟她廢話,她若是不肯,就把人捆了,帶迴房,刷!”


    他做了個撕衣服的動作,“幹淨利落的把事情辦了,女人嘛,都那麽迴事,隻要讓她成了你的人,她就得對你言聽計從,乖乖就範。”


    霍雲州正要嗬斥他,讓他閉嘴,忽然一個清麗的身影走入視線。


    羅琴手裏握著劍,直指史大力,“閣下既然瞧不起女子,不如我們來比劃比劃,好讓我瞧瞧,什麽叫男人,什麽又叫女人。”


    霍雲州知道羅琴在沈清那兒的份量,不敢讓她有閃失,連忙張嘴就要勸。


    羅琴卻冷冷的看向他,“你最好閉嘴,否則我連你一起收拾。”


    話說到這份上,霍雲州隻好朝她攤了攤手,並往後退了兩步,給她騰出場地。


    史大力先是將她上下打量,而後又不懷好意的笑了,“姑娘,我瞧你那胳膊,細的跟竹竿似的,隻怕我勁稍大些就要折斷,到時我可不好跟你主子交待,她……我惹不起啊!”


    說來也奇怪,比起有武力值的羅琴,他反而更畏懼沈清一些,就是那個瞧著柔柔弱弱的小丫頭。


    羅琴拔劍,“不敢就說不敢,別找借口。”


    “非打不可嗎?”


    “你說呢?”


    “那好吧!”史大力也是農家漢子出身,從大頭兵幹起,所以不是練家子出身,可他能一路追到副統領一副,成為霍雲州的左膀右臂,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他索性解開外衣,露出精灶的胳膊。


    他們早已習慣邊關的寒冷,即便大冬天的跳進冰河洗澡的事,不止他,霍雲州都幹過,所以也可以說,他們這樣的人,早已不畏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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