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璟負手而立,冷冷的道:“他找你要五十萬兩?”


    蘇鳴猛的抬頭看他,接觸到蘇璟冷若冰霜的眼神,嚇的一抖,連說話聲音也跟著顫抖了。


    “他,他是這麽說的,大哥,這點錢對於你來說,也不過是毛毛雨,可對我來說,卻是可以救命的,大哥,你就幫幫我吧!頂多……頂多以後我不再亂跑,也不在母親跟前說你的事,你瞧你在這裏弄的宅子,我本來還不信,可到這兒來一瞧,著實驚到了,這哪是什麽世外桃源,分明就是荒山野嶺,大哥,你是不是打著什麽主意呢?我下馬車的時候可是瞧見了,對麵有個農家,好像住了幾個姑娘……”


    既然是來要錢的,手裏自然有幾底牌。


    可蘇鳴摸來摸去,好像也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好牌,這才把主意打到沈家。


    蘇璟眼中如有寒芒,盯著他瞧了片刻,忽而笑了,“這話是誰教你的?”


    “啥?”


    “憑你的腦子,可想不出這些有腦子的話,是不是你那好母親!”


    蘇鳴裝傻,“大哥說什麽呢?我母親不也是你母親嗎?”


    “閉上你的嘴,再多說一個字,我叫你敲碎你的牙!”


    蘇鳴反而不怕了,抖著肩膀笑了笑道:“大哥別生氣啊!真把我打傷了,父親那兒你也不好交待,我姨娘可是要跟你哭的,咱們還是說說銀子的事,反正你若是不給,我便不走了,我也在這兒蓋個房子,在這兒住下,再不然我住到鎮上去,天天來煩你!”


    他這個死皮賴臉的勁,可是把家人拿捏住了。


    以往蘇璟不想找麻煩,他這樣一鬧,便依從了,可今兒,他心裏憋著氣,正愁沒地發呢!


    “你可以試試!”他伸手一揮,兩個護衛進來,一人架一邊,把蘇鳴架出去了。


    這時,興兒從外麵跑進來,氣喘籲籲的舉著一封信,“公子,府裏來信了,是夫人派人送來的。”


    蘇璟接過信展開,越看臉色越差。


    邵文鴻問:“可是府裏出了事?”


    “皇上宣我進京!”


    “這……”


    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來者不善。


    一旦進京,再想離開,就難了。


    房總管也是憂慮不已,“公子,這可如何是好?”


    已經躲到這兒了,退無可退,躲無可躲,還要他怎樣?


    邵文鴻道:“這病不能好,我給你備藥。”


    蘇璟沒阻止,摩挲著大拇指上的一枚扳指,忽然取下了,遞給房總管,“把這個送給她。”


    “誰?”房總管接過,不明所以。


    “以防萬一!”


    房總管捧著扳指,左右為難,他是看著蘇璟長大的,主子身上有些什麽物件,他比誰都清楚,這枚扳指的意義……


    算了,還是少言為妙。


    邵文鴻卻不知底細,還在那調侃,“你這是要賄賂她,好讓她將來能答應你的提親?”


    蘇璟冷笑了下,“你說呢?”


    沈清在看到房總管捧著的東西時,本能的排斥,總覺得這玩意的形狀,有點像坑。


    “他給我這個幹嘛?”


    房總管笑的像拐小孩的販子,“這是我家公子在錢莊的信物,拿著這個,就能在任意一家錦繡錢莊支取到銀子,上限是十萬兩,公子這是怕姑娘有個急用,所以才叫老奴把這信物拿來給您。”


    悄眯眯的,他連稱唿都換了,再細細端詳對麵坐著的小姑娘,雖然不似那養在深閨大宅裏的千金小姐,舉手投足也是一派市井之氣。


    但以蘇家接連死了兩位少夫人的情況來看,說不準她能鎮得住這潑天的富貴。


    沈清沒注意這些細節,她的注意力都在前半句上,對她而言,這無疑是非常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把所有的銀子都拿去買地之後,她現在手頭確實緊的很。


    一來,要買糧種,秋種不能耽擱,她正打算去找馮成成借呢!


    二來,要整治各個莊子上的佃戶,就得使銀子,還有就是她之前承諾了,要日結工錢,這些都不能食言。


    還有醃製泡菜,需要人工,需要材料,就是包裝袋子,也得花錢買了。


    這一樣一樣的,都是事兒。


    所以,她把扳指拿起來,又細細的端詳,一麵觀察著房總管的反應。


    “這麽重要的東西,他憑什麽要給我?”


    房總管暗讚,這位腦子清醒,沒有半點見錢眼開的意思,真是不錯。


    “這東西對姑娘來說貴重,但對我們公子爺來說,不值一提,小事一樁,他還說了,月利錢隻要一厘,怎麽樣,低嗎?”


    “哈?這不是等於白給嗎?”她知道這裏的月一厘,相當於借一千兩,每月還利息十兩。


    “哎!話不是這麽說的,我家公子爺說了,銀子放在錢莊時,就是死物,隻有借出去,讓銀子活起來,才是真正的銀子。”


    “這話倒是像我說的,行吧!我收下了,迴去跟他說,我也不占他便宜,銀子我是要借,利息就按你說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可不會假裝清高。


    房總管看她笑的一臉得得逞的樣子,心裏有點沒底。


    因為這是他隨口說的啊!


    蘇璟聽完事情原委,也是嘴角直抽抽,“你可知月息一厘究竟是多少?”


    房總管搖頭,“老奴不善理財。”


    邵文鴻笑著道:“就是等於白給,還給的一點都不體麵,老房啊,就你這一嘴,害他白白損失了有幾千兩銀子,不過她也未必會去借銀子吧?”


    蘇璟也不知道,但當消息傳過來時,他捧著借賬單,哭笑不得。


    當晚,邵文鴻就給他用了藥,並用銀針封了他幾處穴道,使得他看上去羸弱不堪。


    燒了一夜,次日那臉白的,跟紙似的。


    他要上京,邵文鴻就得同行,這宅子便又空了。


    所以一大早,下人們就開始收拾了。


    蘇鳴昨兒在鎮上住的,今兒一大早來了,又被趕走了。


    毛豆一大早就帶著人迴來了,全都是他的小弟,換了幹淨衣裳,還有那個死了妹妹的漢子。


    他叫王伍,是個話少不愛說笑的漢子。


    剛到沈家,連板凳都沒坐,就扛著鋤頭去幹活了。


    毛豆一共迴來五個小弟,都是經過挑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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