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理穿著新做的袈裟,手裏拎著一串佛珠,不知何時站在幾人身後,說了上麵的一番話。


    蘇璟並非不通民事,剛才隻是實話實說,沒想到惹來這老和尚一番大道理。


    便冷冷的道:“有勞大師指點,告辭!”


    他一向不喜歡和尚道士這類人,淨撿好聽的說,雲裏霧裏,沒一句落到實處,打小母親可沒少給他們捐銀子修廟。


    明理目送他們走出廟門,小徒空空撓著光頭,不解問道:“師父,您匆忙丟下事務,就為了見他?此人是誰呀?”


    明理賞了他一個毛栗子,“休要多問!這幾日務必守好寺門,別出亂子。”


    古時廟會,又是在城外,所以一般都是越早越熱鬧,臨近晌午時,上山的人就少了。


    所以等到蘇璟主仆三人轉一圈出來,寺外的廣場的人已散了大半。


    興兒問:“人呢?”


    房總管答:“想是都迴了吧!公子,天不早了,咱也迴吧!”


    蘇璟:“邵文鴻呢?”


    興兒:“……”


    房總管:“……”


    他們好像把邵爺忘了。


    此時,廟鋪後院。


    邵文鴻這個吃貨,正吃的美著呢!


    剛出爐的脆皮五花,他隻吃最嫩的部份,見店裏有烤雜麵餅子,也厚著臉皮討了一個,然後坐在一張小矮凳上,很有耐心的烤著。


    期間還吃了些泡酸筍,這是範奶奶創新的吃法,新竹筍過開水燙過後,放涼入壇,加水,加鹽,最關鍵的是,加入去年的泡酸菜的老鹵水,這樣隻需泡個兩三天,就能吃了,最是解膩爽口。


    範翠翠今兒帶了整整兩壇,一壇賣給香客,一壇被空空買去了,說是師父們喜歡,還叫她有多少都送來,他們全收。


    範翠翠便趁機推薦自家做的小鹹菜,空空豪氣的大手一揮,言道:隻要味道好,不論什麽鹹菜都成。


    如此一來,範家的鹹菜就成了白馬寺專供,不愁日後沒有銷路。


    沈清便提點她,叫她迴去跟範奶有好好學手藝,將來即便嫁了人,也有一個穩定收入,不用全指靠夫家,也更有底氣些。


    範翠翠紅著臉點頭,她娘也是這麽說。


    甭管嫁的人是窮是富,咱做姑娘的,都得自己有本事,撐得住半邊天。


    大丫眼瞅著範翠翠有了賺錢的路子,便有些坐不住了,正磨著沈清,問她可否把做魚塊的生意給她。


    沈清正要同意,就見那三人又迴來了。


    興兒不客氣的問:“看見跟我們同來的那位爺了吧?”


    “哪位?”沈清低下頭,繼續收拾東西。


    興兒見她這副態度,便以為她在敷衍自己,更氣了,“姑娘,你別裝糊塗啊!他先前不是說要吃現烤的五花,然後就進裏麵了。”


    沈清似笑非笑的瞅他,“瞧這位大爺說的,我怎麽能裝糊塗,這一整個上午,從我跟前過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至於跟我說話的,那就更多了,我哪能都記得!”


    “你……”


    “不過,倒是有個貪吃的公子,死皮賴臉的守著後院的烤爐,非要吃剛出爐的烤肉。”


    “對啊!就是他,那他人呢?”


    “他至少吃了一斤的烤肉,又吃了一個烤餅,半碗泡酸筍,還喝了兩碗茶,這會估計去茅廁了!”說到最後,她望向那位瘦公子,見他也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她微微挑眉,以眼神詢問。


    “你你你!”興兒不防她如此粗魯,茅廁這樣的話,順嘴就來,簡直粗鄙不堪,不愧是鄉野村姑。


    蘇璟嘴角慢慢勾起,深邃的黑瞳散發出異樣的神光。


    房總管一直盯著二人,見他們似乎又對上了,趕忙插進來打圓場,“丫頭,你這茶葉還有多少?起名了嗎?”


    沈清:“它叫月牙灣瓜片,都是山上的野茶樹,大約還能出在三十斤左右。”


    房總管略一思索,“那都給我吧!一斤多少銀子?”


    沈清搖頭,“您老要定,最多五斤,一斤定價是一兩銀子,其餘的,一是出不來這麽多茶葉,二者,我答應給白馬寺送十斤,剩下的我得送到代賣點,咱得先打響名氣,不能舍本逐末,您說是吧?”


    房總管讚賞的看著她,“好,你有多少便送多少,我們就住在鎮上的貓耳胡同,那兒隻一戶人家,你去了隻說找房總管便成。”


    “好咧!”沈清笑的春光燦爛,忙叫霍林把紙筆拿來,當著他們的麵記下。


    蘇璟原本在邊上安靜的站著,充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但看到她的字,忍不住眼角直抽抽,“你寫的什麽?”


    沈清一臉的理所當然,“是字啊!”


    蘇璟眼角抽抽的更厲害,鬼畫符也比這好。這哪能叫字,就是一團亂麻,外加幾個墨點。


    沈清見他滿臉嫌棄,衝他笑了笑,輕聲道:“小女子沒念過書,也不識得什麽字,隻是為了方便記憶,做的記號而已,我自己識得就行了!”


    說完,她又繼續畫,其實她寫的是簡化漢字,隻不過寫的太醜,沒法子,她前世本來字寫的就醜。


    蘇璟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下去,一把從她手裏奪過紙筆,刷刷幾筆,把地址跟人名都寫上,順帶還在右下角,簽上自己的名字。


    迴去的路上,興兒想了又想,忍不住給他提了個醒,“公子,您寫的字,人家又不一定識得,你說是吧?”


    轎子裏的蘇璟默了片刻,身上嗖嗖冒冷箭。


    雖隔著簾子,可外麵的興兒還感覺到了。


    他抬頭望天,疑惑的撓頭,心想這明明是大晴天,怎麽突然變冷了呢!


    天氣晴好,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車上,暖陽曬的人昏昏欲睡。


    二丫靠在大丫懷裏,睡的極香極甜,大丫也一手撐著臉側,快睡過去了。


    範翠翠沒跟他們馬車,範老大跟兒子來接她,他們三要去走親戚,送些山貨。


    曹勇也迴鎮上了,霍林要跟著去置辦些香料。


    所以,隻曹大海趕著馬車護送她們三。


    “清兒,那紙上寫了啥?我瞧你一直捧著,可看出啥名堂了?”曹大海今兒高興,昨日二丫她娘去廟裏給兒子求了姻緣簽,說是好事將近,今兒吳氏便去尋媒人說親,迴去就能聽到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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