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翠翠也吃了三個,範老大隻吃了兩個,硬說自己飽了。


    幹活兩個人,吃飯卻三個人,他哪好意思。


    所以在聽說翠翠答應多送一隻老母雞時,他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霍林捧著瓦罐,把泥鰍送到霍老伯手上時,老爺子感動的不知說什麽才好。


    “這是好東西,你們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們吃吧!”


    霍林搖頭,“清兒姐姐說了,您就是底子太差,這幾日吃的好,睡的好,氣色也好了,她還說要從範叔家買幾隻母雞,以後讓您每天吃一個雞蛋。”


    霍老伯都不曉得說什麽好了,“不用,我不用吃雞蛋,讓她們留著雞蛋換錢,我多活一天都是賺的,就怕等不到你哥迴家……”


    霍林心情也很沮喪,“大哥都走五年了,一點消息也沒稍迴來,怕是……”怕是早沒了。


    打仗哪有個準,一眨眼人就沒了,或許連個全屍都找不到,所以沒消息也不奇怪。


    霍老伯怎會不曉得這個道理,隻是這人哪,有盼頭,總比沒盼頭要好。


    霍林忽然又高興起來,“要是我哥還活著,倒是跟慧姐姐年紀相配,要是能讓慧姐姐做我嫂子,那可太好了。”


    霍老伯渾濁的眼睛慢慢有了亮光,“我也是這麽想的,你哥他……唉!當年是我錯了主意,想著都是隔壁鄰居住著,知根知底,郭家那丫頭也是我瞧著長大的,哪成想你哥剛走,她就……”


    霍林生起氣來,“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配不上我哥,爺爺,咱不提他!”


    “好,不提,等你哥迴來,爺爺再給他尋個更好的媳婦。”


    第二天,範翠翠拎著三隻肥肥的老母雞下山了,剛蓋好的雞籠,立馬有了用處。


    她獻寶似的把母雞翅膀拽出來給沈家姐妹看,“瞧!這三隻都是去年喂養的,現在正是下蛋的時候,等天暖了,叫它在竹林裏吃蟲子,下蛋就更勤了,還有還有,它們三翅膀都剪短了,飛不了,不過這幾天還是用繩子栓著,免得不認家亂跑,夜裏最好挪到屋裏,別叫黃皮子惦記上,我家老黃剛生了一窩小狗崽子,我挑了一隻最兇的帶過來,好給你們看家。”


    她解下身後背著的竹簍,一隻剛滿月的小黃狗在簍子裏探頭探腦。


    沈清抱著小黃狗歡喜不已,“你跟我想一塊去了,我們正缺一隻看家狗呢!”


    沈慧憐愛的把小黃接過來,“昨晚的泥鰍湯還剩些,我弄點麵餅子泡湯給它吃,成嗎?”


    範翠翠撇嘴道:“它是狗,別給它吃那麽好,嘴巴喂叼可不好。”


    沈清笑著揪了下狗耳朵,“隻要它能好好看家,就是天天啃骨頭也應當。”


    不曉得為啥,小黃有點怕她,總喜歡粘著沈慧,走哪跟哪。


    沈慧做飯,它就在邊上蹲著,不吵不鬧,沈慧去菜地,它也跌跌撞撞的跟著,像個小尾巴似的。


    挑了一個大晴天,姐妹倆加上霍林,三人開始割荒草,中途曹大海跟媳婦來看她們,也加入進來。


    鐮刀是霍林跑去鎮上買的,想著請人幹活要做飯,便又買了兩袋白麵,兩袋包穀。


    霍家有個小石磨,霍老伯一有空便端著凳子,坐在那拉石磨,磨苞穀麵,篩下來的粗粒,泡軟了喂雞鴨,細麵留著貼餅子。


    曹大海聽說她們靠著石斛發了第一筆財,真心替她們高興。


    舅母吳菊花卻急切的追問道:“那什麽石壺,真這麽值錢哪?你們咋不多挖些,是不是在那邊山上,待會帶我去瞧瞧,東山大的很,山裏肯定還有。”


    “舅媽,石斛生長條件苛刻,我們在附近找遍了,隻有水潭邊才有那麽一小塊,今年的已經采完,要等到明年才能采第二遍。”沈清彎腰割草,說話時,手上動作不停。


    霍林也道:“對,我們往山裏尋了,也沒尋到,而且這東西采下來之後得馬上加工,半點馬虎不得,麻煩的很。”


    吳菊花不高興的撇嘴,“說不定是你們沒找見,東山那麽大……”她覺得沈清就是怕便宜被她占了,所以才不說。


    半斤就賣八兩銀子,要是采個十斤八斤的,那豈不是發了?


    曹大海瞪她一眼,兇道:“趕緊把這片草割了,再曬兩天,一把火燒幹淨,等兩天就能翻地,清兒,過幾天我再來,你們兩個小娃娃,哪會張羅種田的事。”


    吳菊花更不高興了,“咱家麥子也要鋤草呢!地裏也好些活。”


    曹大海又瞪她一眼,“地裏的活不是有你嗎?大丫二丫也能下地幫一把手。”


    吳菊花埋怨道:“大丫光是忙家裏的活就沒歇的,二丫還小!再說她也幹不來。”


    曹大海罵道:“都是鄉下丫頭,哪那麽精貴,你瞧慧兒跟清兒還不是一樣在地裏忙活。”


    吳菊花小聲嘟囔,“那哪能一樣……”


    當然不一樣,她的倆閨女,將來都能尋到好婆家,可沈慧跟沈清,哪家敢要,搞不好就要當一輩子老姑娘。


    沈慧僵硬的笑道:“舅舅,我們請的人夠了,天暖迴青,麥田鋤草也是大事,耽擱不得。”


    吳菊花趕緊接話,“還是慧丫頭懂事。”


    沈清直起腰,看了眼才割一半的荒地,有些心急,“霍林,明兒把範叔他們請來,趁著天晴得抓緊割草,霍林?”


    剛剛還在她身邊的霍林不知鑽哪去了。


    荒草長的高,霍林的個頭鑽進去,瞬間便沒了蹤影。


    割草還有意外收獲,成窩的野兔,瘋跑的野豬,以及藏在枯草剛剛蘇醒的蛇。


    不用上山打獵,就能收獲野味。


    蛇肯定不吃,看著就渾身不舒服了。


    野豬搞不定,那玩意衝的很,連老虎豹子都怵它。


    但兔子絕對是上等野味。


    曹大海是個逮兔子高手,他設了十幾個套子,一下午的功夫,就逮了十幾隻活蹦亂跳的灰兔。


    夫妻倆當晚沒走,晚飯熬的粥,用野菜加豬油渣做餡,炕的白麵餅子。


    吳菊花唏噓不已,“想不到你姐倆小日子過的還挺美,不過我聽你舅舅說,你們跟沈長貴打了賭,一年之後要給他二百兩贖身錢……”


    吳菊花把沈長貴從裏到外罵了一遍,半句沒提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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