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死幹淨啦?”


    “啟稟陛下,除了有幾個山賊被活捉外,剩下的全都沒了。”


    過了段日子,楓浦城的消息也總算傳到了神都,聽了屬下的報告後,皇帝李宗實一臉不可思議地跌坐在椅子上。


    “放屁!朕不是派出了三個高手嗎,難道一點作用都沒起到?”


    跪著的黑衣人硬著頭皮繼續稟告道:“除了那黃天石臨時反水外,其他兩人都被呂奉先給斬了。”


    “誰?”


    “就是跟著安樂公主叛逃到襄陽的呂奉先。”


    “怎麽可能,那畜生不是一直守在玉盈身邊嗎,為何突然跑去楓浦城了?”


    “據他本人所說,是專程去參加大比武的。”


    “大比武,那是個什麽玩意?”


    看來陛下對楓浦城裏的情況不甚了解,負責匯報的夜梟衛小頭目隻能簡略地介紹了一下。


    “你是說呂奉先隻是單純地為了打擂台所以才跑去壞了我的好事?這也太扯淡了吧。”


    “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確實如此,我們的人一路跟在他身後都沒有發現什麽不妥,而且......”


    眼見這夜梟衛似乎有些猶豫,皇帝不耐煩地問道:“而且什麽,有話就直說!”


    “是,陛下。”被皇帝吼了一聲後,那倒黴蛋似乎有些緊張,把消息一股腦的全都吐了出來:“而且我們在跟蹤的時候發現,叛王那邊似乎也派人監視呂奉先的一舉一動。”


    “這有什麽,朕早就說過玉盈和叛王不是一路人,遲早得分道揚鑣。”


    “陛下英明,我們還發現叛王總共派出了三撥人去盯梢。”


    “哦,這消息確定?”


    “是的,屬下可用性命擔保!”


    皇帝思考了一下,然後用旁人無法聽到的音量小聲說道:“玉盈過去還不到兩年吧,這麽快就有隔閡了?”


    雖說見到對方正在嘀嘀咕咕,小頭目卻沒有膽量去確認,眼見那夜梟衛還在下方跪著,皇帝擺了擺手後說道:“你們這次的表現隻能算是差強人意,往後重心就放到襄陽城那邊,若是有什麽消息,特別是玉盈的,記得第一時間過來稟告。”


    “屬下領命。”


    望著那夜梟衛離去的背影,李宗實歎了一口氣,這就是父皇花了十多年心血精心打造的最強密探,怎麽實力也不過爾爾啊,自己登基前還想著能不能靠著這讓人聞風喪膽的情報組織有所作為,可實際接手後才發現難度不是一般的高啊。


    歎了一口氣,皇帝將目前得到的消息綜合了一下,從當下的情況來看,楓浦城那邊還是先不要去招惹了,在那神秘高手都還未出動的情況下,自己精心準備的“大禮”居然全軍覆沒,北慕容暗地裏的實力不容小覷啊。


    “怪不得當初‘摘星眾’勸我不要對北慕容下手,果然是一語成讖啊。”


    提到“摘星眾”,皇帝又再次想起了手下那群不堪大用的夜梟衛。說是情報組織,但他卻覺得比起軍國大事,這群黑衣人似乎對官員的生活八卦更為感興趣,每次匯報情報時這類逸聞軼事總要占去差不多七成的篇幅。雖說監督各級官員本就是夜梟衛的一大職責,可朕花費了那麽多銀子,可不是隻想聽些誰誰誰又娶了一房小妾這類狗屁倒灶的消息。


    對於夜梟衛的“不幹正事”天子也是非常不滿,曾把那職務最高的指揮使宣入宮中痛斥了一頓,隻是那可惡的家夥態度雖然挺好,但說起要辦些正事總是第一時間提起銀子。先不論朝廷提倡節流,滿朝文官都盯著,能維持住現在這樣的開支就已經不錯了,再想增加工作經費那是白日做夢。陛下也動過換人的念頭,可找了幾個旁敲側擊之下對方都第一時間拒絕了。唉,還說什麽皇帝一言九鼎,自己想換個指揮使怎麽就這麽難呢?


    李宗實走出殿外,望著那陰沉的天空歎了口氣。說起來,最近關於楓浦城的情報,相當一部分都是從“摘星眾”那邊得來的,前前後後花費了幾萬兩銀子,雖說自己作為天子,這點開銷還勉強支撐得住,可為了不引起朝中大臣的反彈(畢竟最近的主題是節流),走的是內庫,花自己的銀子皇帝多少還是感覺到心裏拔涼拔涼的。還好最近也不打算與那群“奸商”聯係,畢竟別人前腳剛警告過不要對楓浦城下手自己後腳便派人過去了,關鍵是最後還弄得灰頭土臉,哪怕是天子也感覺到無臉見人。


    “最起碼朕的夜梟衛還算有些作用,能把襄陽那邊的眼線給找出來。”難得碰到個比自己更弱的對手,小皇帝隻能聊以自慰。


    在武朝的最南端,自從與劍二郎一決雌雄後,陳雲謙迫切地想要製作出那可以補充精神力的藥丸,經過詢問 “百藥堂”的良心掌櫃,其他幾味藥材還好,唯有那“月淚花”似乎不太好找。


    “這東西差不多十年前就已經絕跡了,楓浦城這邊應該是找不到了,如今怕是隻有宮裏或許還留著些存貨。”


    “掌櫃的以前見過‘月淚花’嗎?”


    “當然。”老人點了點頭,然後似是迴憶道:“差不過二十年前吧,我在這附近的山上見到過。”


    “什麽,這附近就有?”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後來老夫也多次嚐試過去尋找,可都無功而返。”


    “不知掌櫃說所說的山在哪裏?”


    “便是東北方向的蓮花山。隻是老夫那麽多趟都空手而歸,陳小哥這次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陳雲謙點了點頭,畢竟“物以稀為貴”,如此珍貴的藥材,當然不可能輕易被發現,隻是無論如何都打算親自去一趟,於是,在向掌櫃的打聽清楚大致的方位後,他便迴去準備行裝。


    迴到家中才發現林悅安和莫如青都不在,林悅安倒還好說,或許是受到了刺激,與大當家對戰過後便每日往他師傅家裏跑;至於那女子,自己就有些看不懂了,也不知是否吃錯藥,幾日來天還沒亮就往外跑,本想帶著她一起前去,可連人影都見不著還是算了吧。由於要在外待個幾日,他和王媽打了聲招唿,然後便提起行囊離開了。


    出城前他還專門去了一趟北府,把自己打算外出的消息告訴了北城主,大人自是同意了。也得虧去了一趟北府,侍衛長魏大哥剛好也要出一趟遠門,陳雲謙順勢蹭了一小段路的順風車。


    “魏大哥,你這是要去哪啊?”


    “大人讓我去青城一趟,說是對方有事情需要我們幫忙。”


    “到底是什麽事啊,還需要你親自出馬?”


    魏大哥搖了搖頭,同樣有些疑惑地說道:“具體的情況也不太清楚,大人說到了城裏接頭人會告訴我。”


    哇,所以究竟是件什麽事,弄得神神秘秘的。


    出城後坐了大約一個時辰的馬車,總算到了分開的時刻。


    “魏大哥,這一趟麻煩你了。”


    “不客氣,若是有什麽麻煩可以去青城那邊尋我,反正沒有十天半個月怕是還不能迴去。”


    “好的。”


    拜別魏大哥後,陳雲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繼續踏上旅途。迴想起來,自己許久沒有獨自一人外出了,印象中是從離開小豐村開始,無論去到哪身邊總有老張或者方青天的身影,也不知道那些朋友們現在怎樣了,迴去後得寫封信問候一下。


    為了讓此次上山采藥之旅更加順利,陳雲謙做了充足的準備,食物和飲用水之類的就不用說了,為了防身,他還自費購買了一張二石弓。本來二石弓作為殺傷力較大的武器一般是不會對平民銷售的,不過那老工匠似乎是認識他,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北大人的心腹,這才網開一麵。東西到手後陳雲謙抓緊時機試了試,雖說依舊不敢用盡全力,但起碼不會像一石弓那樣拉著拉著便把弦也拉斷了。哪怕有所保留,二石弓的威力也比一石弓可以比擬的,按陳雲謙自己的估計,若是謹慎行事,這一趟多半不會遇到什麽大麻煩,哪怕最後在山裏碰到黑熊老虎什麽的,一箭過去多半也就解決了。同時,為了保險起見,他把那雙護臂收入了儲物空間,畢竟這世上有見識的人也不算少,難保不會碰到像劍二郎一樣能看出那護臂是隕鐵打造的有識之士,正所謂“財帛動人心”,為了避免碰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低調行事為好。


    又走了快兩個時辰,陳雲謙總算趕在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前到達了一個小鎮,眼瞅著路上已沒有多少行人,他急忙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住一晚吧。”


    “好嘞,客官請隨我進去。”


    走到裏麵,才發現這客棧的環境屬實一般,不說“水雲間”那樣的“星級酒店”,哪怕是比起當初他在墨州城裏住的“同福客棧”都有不少的差距,好在價格還算公道,加上早晚兩頓也就五十錢不到。陳雲謙思考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住下來,一來畢竟隻是一個晚上,將就下也就過去了;其二嘛,走了那麽久實在有些累了,加之天色已晚,可沒有那麽多精力去找另一家。


    “客官,不知晚飯是否需要幫您端進房內?”


    “不,就在這大廳吧,涼風習習,感覺還比較清爽。”


    “好嘞,客官稍候,我一會便把飯菜給您端過來。”


    或許是價格比較公道的緣故,晚餐在這裏吃的人還是挺多的,一眼望去大廳差不多坐滿了。眾人嘰嘰喳喳顯得有些吵鬧,可陳雲謙卻並不在意,畢竟特意選擇在樓下吃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打聽些情報,畢竟自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在這種人多嘴雜的地方往往會有出其不意的收獲。


    “喂,你聽說了嗎,河東那家豆腐店的小娘子似乎被人強搶了。”


    “是嗎,到底是誰下的手?”


    “聽說是王員外喊了幾個江湖漢子把人劫走的。”


    “不是吧,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官府就不出來管管嗎?”


    “嘿,那些當官的和有錢人都是一窩的。”


    “此話怎說?”


    “官府那邊象征性的派了幾個衙役上門,進去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全都出來了,還說已經把王員外家中搜查了一遍,並未發現那小娘子的蹤跡。”


    “哇,這也太離譜了吧。”


    陳雲謙豎起耳朵聽了好一會,發現大夥都是在討論八卦消息,不禁有些失望。


    “唉,這也正常,隻是個尋常小鎮,哪有那麽多大事發生,這種雞毛蒜皮的家常才是民眾生活中的主旋律。”


    就在他用完晚飯準備迴房間休息時,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跑了進來,可或許是過於著急沒有注意腳下,前腳剛進門後腳便被門檻攔住了,瞬間跌了個狗吃屎。


    一眾人見了此景哈哈大笑,可或許是落地的姿勢在外人看來有些嚴重,店小二怕那男子出什麽意外,急忙上前怯生生地詢問道:“這位客官,您......您還好吧。”


    掌櫃似乎有些看不過去,急忙在小二腦袋上來了一巴掌,然後說道:“不長眼的東西,我平日裏是如何教導你的!”


    “怎......怎麽啦,掌櫃的?”


    “瞧那副窮酸樣,怎麽可能有銀子,還叫他客官,你眼睛瞎了不成。”


    或許是方才擔憂此人的傷勢,小二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倒黴蛋身上的衣服確實是破破爛爛的,實在不像啥有錢人。


    “掌櫃的,那......那該怎麽辦?”


    “你過去探探還有沒有氣,若是沒死便喚他趕緊離開,別睡在門口影響我們做生意。”


    “那......若是死了呢?”


    “報官啊,這麽多人看著你還怕什麽!”


    被這麽一說,店小二似乎有些擔心,就在他猶豫著是否該下手時,趴在地上的男子總算抬起頭來。不得不說這家夥並非如外表那般弱不禁風,雖然倒地時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但此時看來除了流鼻血外似乎沒有什麽大礙。


    男子也感覺到鼻子處似乎流著些什麽,但他卻絲毫不在意,隨便用手抹了一把後便朝著掌櫃說道:“我幾日沒有吃東西了,可以麻煩掌櫃您施舍幾個饅頭嗎?”


    聽了這話,掌櫃的臉立馬就黑了,隻是他沒有迴答,反而瞪了小二一眼。店小二心領神會,急忙問道:“饅頭是有的,隻是客官你身上可有銀子?”


    “這個......”看那表情多半是沒有吧,男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可以在店裏幫工,掃地洗碗之類的都......”


    還沒到男子說完,掌櫃便怒罵道:“原來是個乞丐,趕緊給老子滾出去,別礙著做生意。”


    陳雲謙坐在不遠處看得一清二楚,雖說這人臉上沾滿了塵土,但看上去還是比較年輕的,多半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而且看他那雙手,也不像經常下田幹農活的樣子,搞不好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眼見那可憐蟲被掌櫃一席話罵得有些無地自容,正準備轉身離開,陳雲謙歎了一口氣,朝三人走去。


    “掌櫃的,就拿出幾個饅頭給他吧,錢由我來付。”


    “客官你這是?”


    男子似乎也有些不太相信,呆呆地望著他。


    “還有。”陳雲謙轉向那店小二說到:“順便再準備一間房,錢也是我出了。”


    “可是......”


    小二這才看向自己的老板,掌櫃似乎也有些為難,吞吞吐吐地說道:“客官,你說饅頭也就罷了,隻是這客房......”


    “怎麽,有錢你也不賺?”


    掌櫃瞅了眼那男子身上的衣服,表情很是不自然,陳雲謙自然懂得對方的意思,正想著勸幾句,那年輕人卻主動站起身來朝陳雲謙行了一禮,“這位兄台,有幾個饅頭便足夠了,至於住宿什麽的就不必了,在下還需要趕路。”


    掌櫃似是找到了台階下,急忙對小二吩咐道:“聽到了嗎,還愣在此處做什麽,快按客官的要求把東西拿出來啊!”


    “慢。”眼見那小二就要離開,陳雲謙立馬出聲阻止道:“廚房裏還有多少個饅頭?”


    “大概十五六個吧。”


    “都拿出來。”言畢,陳雲謙繼續向那年輕男子交待道:“我聽閣下說似乎多日沒有進食了,記得等會不要一口氣吃太多,否則肚子會受不了的。”


    “多謝兄台提醒。”


    陳雲謙又從衣服裏掏出些早已準備好的藥草,“找個地方把這些藥草磨出汁塗在傷處,用不了幾日便能消腫了。”


    “這......”男子似乎非常感動,朝著他再度行了一禮,“閣下大恩大德,關某沒齒難忘。”


    “不必如此。”陳雲謙擺了擺手,轉身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店小二的動作也挺快,沒過多久便把準備好的饅頭拿了出來,年輕人欣喜若狂,遠遠地朝著陳雲謙第三次行禮後便轉身離開了。


    掌櫃此時也走了過來,對陳雲謙說道:“客官真是宅心仁厚。”


    “不過是看到以前的自己罷了。”


    “哦,您的意思是?”


    陳雲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微笑著說道:“差不多兩年前吧,在下赴神都趕考,可途中不幸遭遇山賊,行李和銀子都被對方搶了,仍記得那日在林子裏逛了幾個時辰,若不是後來碰到一個老村長伸出援手,我怕早已餓死了。方才看見那男子,不經意間迴想起往事,仿佛就是當時的自己,所以才伸出援手。”


    “原來如此。正所謂‘好人有好報’,客官日後定會事事順利的。”


    “哈哈,那就承掌櫃您的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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