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謙思考了一會,最後還是問了出來,“即便如此,我還是弄不懂為何你們一定要選擇靖王?”


    “因為皇帝早已有了換人管理楓浦城的打算,我們與北大人合作多年,自然不希望見到這樣情況發生。”


    “可哪怕最後是靖王登基,也不一定會安排北大人繼續留在楓浦城啊,畢竟他身邊還有那麽多的嫡係。”


    “所以這就需要我們加倍努力了,隻要能在戰爭中擴大勢力,哪怕最後封個異姓王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不過我總算知道你們的想法了。”陳雲謙點了點頭,“那子道兄希望我們三人做些什麽?”


    “陳大哥!”林悅安聞言頓時有些慌張,“你......你也打算謀反啦?”


    “什麽謀反?別說得那麽難聽。我這叫‘良禽擇木而棲’,那李宗實大逆不道,為了登上大位竟不惜弑父,實在是人神共憤,吾唾棄之!”


    眼見勸不動,林悅安隻好轉而求助另一個人,“青姐姐,你看......”


    “雲謙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至於誰當皇帝我根本不在意。”


    接連遭受兩次打擊,小夥子心灰意冷,躲角落裏麵壁去了,陳雲謙見狀隻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你要真不願意,留在家中便好。”


    “不是的,我擔心的是爺爺,萬一被人認出我來,怕他遇到什麽危險。”


    “這有啥?”陳雲謙哈哈大笑,“實在不行你就帶上麵具咯!”


    “對啊,不愧是陳大哥,這真是個好主意!”林悅安瞬間複活了,“隻是那麵具也沒那麽好找啊。”


    “麵具的事就交給我吧。”子道兄說道,“而且悅安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那墨州城的薛進實際上也是靖王這邊的人,真要有個意外也可以讓他提前安排一下。”


    “什麽,你說那殺千刀的薛城主?”聽到這個名字,陳雲謙又上火了,來到武朝後他最恨的就是薛進了,哪怕將自己打了一頓的盧大人都隻能排在第二位。


    “哈哈,如今你們二人也算半個同僚,說不定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呢。”


    “呸,我才不稀罕!”


    解決了林悅安的後顧之憂,話題又重新迴到了靖王身上。


    “子道兄,如今靖王已經起事,想必朝廷很快就會迴應,那北大人如今有什麽打算嗎?”


    “實質上的行動倒沒有,畢竟公主殿下還沒發話,所以大人隻是寫了封信過去,表麵上是質問靖王為何要選擇這個時間造反,其實也算是間接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原來如此,那我們三人接下來要準備些什麽呢?”


    白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們或許要陪同北大人往襄陽城走一趟。”


    “為什麽要選我們三個,有子道兄你陪著不是更安全?”


    “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這事我不方便出麵,而且北大人也希望你在靖王麵前露露臉。”


    “這是為何?我前些日子被打也是因為靖王在背後發了話,這樣貿貿然跟過去對方難道不會以為我們是在挑釁?”


    “這些大人物的眼光放得比你遠,靖王現在急需北大人的支持,你那幾句氣話無關緊要。再說了,把你一起帶去更顯得大人光明磊落,順帶也能消除永福樓那事的嫌疑。”


    聽子道兄這麽一解釋,陳雲謙也感覺說得過去,隻是他還有一事不明,隻得繼續問道:“雖說附近大部分的駐軍都已經調到了北方,可城裏的武裝力量更加薄弱,若是北大人真打算站到靖王這邊,萬一朝廷追究下來,僅憑城裏的這些蝦兵蟹將怕不是正規軍的對手。”


    “這也是北大人趕去襄陽城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靖王派一支軍隊在城外駐紮。”


    “這樣啊,那就沒啥大問題了。”


    襄陽城內。


    幕僚徐毅正在匯總著從各地收集上來的信息,宣布起事後的前幾日,全國各地群情洶湧,不少民眾紛紛上街大罵靖王是武朝的叛徒,小皇帝也第一時間下旨,宣布要將靖王一脈斬草除根。可事情並未到此結束,就在皇帝下旨的第二天,也不知是誰吃下了熊心豹子膽,居然跑到鳳鳴山上把武高祖李元豐立下的石碑敲了個粉碎,正是因為有這一石碑在,靖王一脈才能爵位世襲罔替,永掌荊州軍政大權,如今這石碑的破碎似乎預示著神都與襄陽之間的鬥爭將不死不休。就在全國上下萬眾一心,誓要把這背祖棄宗的藩王打倒時,安樂公主突然站了出來,痛斥自己的兄長違背人倫,為了謀取大位竟對自己的父親痛下殺手,如此罔顧綱常倫理的畜生怎配為人君!此言一出,民眾一片嘩然,原來這個一年前被朝廷認定因病隱居的公主竟不知何時逃到了襄陽,考慮到先帝生前對這位掌上明珠無比寵愛,輿論瞬間有了反轉。


    “這安樂公主實在是鼠目寸光!明明武朝正與路維尼亞帝國開戰,她倒好,不支持自己的兄長也就罷了,居然還與造反的靖王站到了一起,真真是‘頭發長見識短’,遲早這國家要亡在她手裏!”


    “放你娘的狗屁。你知道她兄長做了什麽嗎?弑父啊!明明錯的是皇帝,公主殿下隻不過想為自己的父親討迴公道罷了,這有什麽好指責的!按我說啊,那李宗實就應該自縊以謝天下,這等禽獸不如的混賬憑啥帶領我們武朝!”


    “先不說公主的指責是否屬實,哪怕最後確如她所說,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追究。如今北方帝國才是最大的威脅,她幫靖王就是在背後捅武朝刀子,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你這瞎了眼的狗東西,讀書讀傻了是吧!你想想中宗在位最後這些年,雖說與帝國有些摩擦,但總體上情況可控,起碼沒爆發什麽大規模軍事衝突。可輪到這個畜生上台呢,沒幾日就和坎達爾大帝杠上了,關鍵你要打也就算了,偏偏還打不贏,如今北方一片焦土都得怪這個昏君!”


    “這怎麽能怪陛下呢?別人都打到家門了難道你還不打算還手!”


    “放屁,按我說啊,就是昏君故意挑起戰爭,為的就是轉移視線,不讓大夥發現他弑父一事,還好如今安樂公主勇敢地站出來指證,才讓這畜生的惡行大白於天下。”


    就這樣,僅僅因為一句話,武朝的民眾分裂成了兩派,徐毅不得不感歎這安樂公主有相當恐怖的影響力,自己日思夜想花了好大的勁都不能解決的難題,僅憑她寥寥數語便將輿論整個反轉過來,還好這女子如今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否則過不了多久或許就該輪到自己頭痛了。


    雖說殿下登場的時間比預想中提前了不少,但起碼解決了靖王當前麵對的最大一個難題,就在徐毅繼續檢查著各地傳迴來的消息時,有一封信件遞到了他麵前。


    “這是?”


    “信是從楓浦城那邊寄過來的,聽送信人說是北大人的親筆。”


    自從靖王宣布起事後,不少人便斷絕了與他們的聯係,可北大人是個例外。前些日子的信中,這位楓浦城城主雖說對這邊的做法有些異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不滿的隻是起事的方式而不是起事本身,這讓靖王喜出望外,沒想到北大人居然是第一個投靠自己的。為了避免兩人的關係曝光,徐毅決定謹慎行事,沒什麽大事也盡量不與那邊聯係,甚至還動用了他們藏在城裏的暗線,今日這封信就是通過暗線送來的。


    作為靖王的心腹,徐毅自然有權限查閱此等信件,於是便將其打開讀了起來。


    “這是!”


    “徐大人,怎麽了?”


    徐毅匆匆忙忙地把信塞進懷裏,對下屬吩咐道:“這些情報你們先分分類,等我從靖王那裏迴來後再繼續檢查。”


    自從起事後,王府內上上下下就忙個不停,身為領頭人的靖王更是如此,忙碌了一個通宵,他正準備躺下,徐毅又闖了進來。


    “老徐啊,有什麽事嗎?我一晚上沒閉眼了,若不是什麽要緊事你就自行處理吧,晚些再和我打聲道招唿就好。”


    “靖王,北大人有來信了。”


    “北慕容?!”靖王聽到這個名字瞬間就不困了,立即從床上蹦了起來,“他說了些什麽?”


    徐毅恭敬地把信送上,“裏麵說北大人想找個時間來襄陽城一趟,希望靖王能安排一下。”


    “你說什麽?”靖王一把把信奪了過來。


    “信上說隻是過來問候一下安樂公主,但我想不可能那麽簡單吧,他親自登門定是有什麽目的。”


    靖王倒是沒什麽反應,隻是默默地看著信,正當徐毅還想說些什麽時,靖王卻突然叫了起來。


    “什麽?靜姝也要過來?!”


    “那個叫靜姝,是否就是北大人的閨女啊?”


    靖王點了點頭,“這個女娃可是北慕容的寶貝,我也隻是在宮裏見過她一兩次,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北大人此次把她帶上就是如信中所說,隻是單純地過來探望殿下?”


    “不管怎樣,他這算是把一家人都交到我手上了,不行,我得親自迎接。老徐,與楓浦城那邊對接一事就交給你去辦,如今朝廷看得緊,務必萬無一失!”


    “問題不大。隻是兩位公子如何,也要讓他們見一見北大人嗎?”


    靖王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們兩個由我親自交待吧,老徐你就不用管了。”


    “好的。”


    距離子道兄上次通知他們已經過去了十數日,因為不用再去市集裏執勤,這段日子他們兩個大男人都閑得發慌,林悅安倒還好,不用上班的他每日跑去林師傅那裏練習棍術,陳雲謙就真的無所事事了,還好今日北府的管家上門,說大人找他有事。


    “看來是時候去襄陽城轉一趟了,也不知道這一路上會遇到什麽危險。”


    坐上馬車後他才注意到,自從當日離開後,自己還是第一次去北府。這段日子裏小祈時不時地過來蹭吃蹭喝,然後再順手帶走些什麽,雖說從小丫頭口中陳雲謙也知道小姐最近精神不錯,可畢竟許久沒見到自己的夢中情人了,還是怪想念她的。


    “陳先生,已經到了。”


    管家的叫聲將他從對小姐的思念中拉迴現實。


    “大人就在書房裏等候,先生你自己過去就好,老夫還有些事,就不跟著了。”


    陳雲謙朝老人道了聲謝,轉身踏入府內,好歹當初在這裏住了一段時日,雖說有個別地方他還沒去過,但大體的方位還是記得的,於是並未花費太多的時間便抵達了書房。


    推開房門,陳雲謙驚奇地發現,除了北大人外,許久未見的北小姐也坐在一旁。


    “終於來了,先坐那邊上吧。”


    “謝謝大人!”


    趁著北大人沒注意到自己,陳雲謙連忙對著小姐點點頭算是打聲招唿,惹得對方捂著嘴笑了起來。


    “雲謙啊,今日找你過來不為別的,就是商量去襄陽城一事,你已經聽子道提過了吧?”


    “是的,十多日前子道兄來到家中,和我們解釋了大人為何選擇靖王,隻是對於前往襄陽一事,陳大哥不過稍微提了幾句,具體的情況我還不太了解。”


    北大人點了點頭,“其實這趟去襄陽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見見靖王,看看下一步的打算,順便讓他派軍隊到楓浦城附近駐紮,另一個呢,則是嚐試下能否與公主那邊搭上線。”


    “大人說的是安樂公主?她不是已經逃到了靖王手下了嗎,何必與她扯上關係呢,說不定還會引起靖王的猜忌。”


    “話不能這麽說,畢竟我此刻還是武朝的臣子,前去拜訪一下失蹤已久的公主殿下也是合情合理的。當然,我與殿下也隻是打個照麵,更多的時候還是靜姝去陪她,而你們三人的任務就是當我不在身邊的時候確保靜姝的安全。”


    靜姝,靜姝是誰?陳雲謙有些疑惑地望向北小姐,對方見他看過了似乎也明白了什麽,紅著臉點了點頭。


    “原來小姐全名叫北靜姝啊,不錯,人如其名,大人還是讀過幾日書的。”


    這話陳雲謙當然不敢說出口,因為事關小姐安全,他向大人保證到,“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聽了這番“豪言壯語”,北大人也沒有什麽反應,而是繼續說道:“還有一事,我們明日一早出發,坐的是靖王安排......”


    “等等!”陳雲謙非常不禮貌地打斷了對方的發言,大人的眉頭當場就皺了起來,但還是盡可能心平氣和地問道:“有什麽疑問嗎?”


    “抱歉大人,我不是有意的,隻是事出突然,被嚇了一跳罷了。您說明日一早出發,請問這趟要去多久啊?”


    “除去乘船的時間外,我們在襄陽城逗留不會超過三日,其實幹正事隻需要一日即可,不過靖王出於謹慎,並未提前安排返程的日子。”


    “那就是來迴差不多要兩個星期咯,還好不算太久。”


    “在襄陽城中因為有靖王府的護衛,想必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關鍵是返程的路上。”


    “大人是擔心萬一走漏風聲,會有朝廷的軍隊過來?”


    北大人點了點頭,“此事我已讓子道留心,若是有什麽情況他會第一時間通知我的。隻是若真有個萬一,你必須保證把靜姝安全地帶迴楓浦城。”


    “您放心,隻要有我在絕對不會讓小姐受到絲毫損傷!”


    “你最好說到做到!”


    在旁邊一直沒開口的小姐此時問道:“爹,那您呢?”


    “放心吧,爹都安排好了,之所以要雲謙他們跟著你就是為了萬一被朝廷發現後,我倆可以分開行動,畢竟他們的目標是我。”


    “可是......”


    北大人微笑著搖了搖頭,“放心吧,子道的本事你又不是沒見識過,爹這邊不會有問題的。”


    眼見兩父女還在交流著什麽,陳雲謙突然發現了一個隱患,“大人,你剛才說返程的路上可能會遇上朝廷的軍隊,可去的時候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啊,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了,現在準備還來得及嗎?”


    “去的路上是一定會碰到的。”


    “大人你說啥?!”


    “據子道說雲謙你的箭術不錯?”北大人答非所問,他一時間有些迷惑,但還是點點頭迴答道:“確有這麽一迴事。”


    “若在去襄陽的路上碰上朝廷軍隊,你留留手,象征性地射傷那麽一兩人就好。”


    “這是為何?”


    “那些人是子道安排的,為的就是讓靖王盡快派軍隊過來。他們可是我方為數不多的戰力,切記不要下死手啊!”


    好麽,還來一出自導自演,不過就現在這個形勢,哪怕再拙劣的演技,靖王都會上當吧。


    交代了一下在船上的注意事項後,北大人就讓他迴府了。


    “靜姝,將雲謙帶到管家那,讓他把人送迴去。”


    “好的,爹。”


    沒想到還有幾分鍾的獨處時間,陳雲謙大唿走運。


    “北小姐,你最近還好嗎?”


    “雲謙,日後喚我靜姝就好。”


    “靜......靜姝,你最近過得怎樣?”


    小姐捂著嘴巴笑了笑,“多得你時不時送來些美食,我吃得好睡得好,過得還挺愜意的。”


    “哦,那就好。”


    或許是許久沒見到北小姐,他的心情頗為激動,明明有許多問題卻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兩人就這麽一路尬聊來到了管家處。眼見陳雲謙踏上了馬車,北小姐微笑著對他說道:“雲謙,這些日子就要麻煩你了。”


    “靜姝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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