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悅安就趕了過來,打算看看傷勢如何,畢竟昨日徐監丞可是說得很嚴重的。隻是剛進來就見到了活蹦亂跳的陳雲謙,他感到很是疑惑。


    “陳大哥,聽徐監丞說你傷得挺重的,我還擔心下不了床呢,如今看來沒啥大礙就好。”


    “哈哈,你陳大哥可不是一般人,那點小打小鬧能奈我何。”


    嘴上雖然這麽說,其實陳雲謙也知道,自己傷得確實是挺重的。昨晚塗藥時,那一道道傷疤把前來圍觀的兩主仆都嚇了一跳,小祈更是完全不敢看,尖叫著逃出房間,若非自己有神奇的藥丸,今日是絕不可能起身走動的。


    “陳大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我剛離開,你就被官府抓進大牢了?”


    “這事我也弄不明白,隻是當時永福樓外聚集了十多號人,而且還拿著武器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身為監市的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可沒想到剛要上去問清情況,那邊就動手了,我也隻得與他們爆發了衝突,最後一起被官府逮住了。”


    林悅安聞言似是對他的遭遇感到不忿,“官府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地亂抓人啊!帶頭的官員是誰,這事北大人有說些什麽嗎?”


    “算了吧悅安,橫豎我現在也沒啥大礙,就不必把事情進一步鬧大了。”


    “可是......”


    “行啦,當事人的我都這麽說了,此事也就到此為止。再說了,你今日不是還要當值嗎,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林悅安聞言咬了咬牙,“那行,我這就迴去所裏,陳大哥保重。”


    剛送走了林悅安,管家就走了過來,“陳先生,大人有請。”


    “哈哈,北大人這是打算兌現承諾了嗎,還算他有點良心。”懷著這樣的想法,陳雲謙興奮地跟在管家身後。


    來到書房,才發現北大人似乎工作了一個通宵,桌子上橫七豎八地擺放著許多公文。叫退了管家後,他便問道:“傷勢恢複得怎樣了?”


    “托大人的福,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北大人這才抬起頭來看著他,“確實,看你的臉色已無大礙。怎樣,是否需要去其他崗位試試看?”


    突然被問了這麽一句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了許久才迴複到:“不知北大人的意思是?”


    “昨日不是剛被人打了嗎,我想著你或許不願再做一名監市,所以才有此一問。”


    說實話,哪怕白挨了一頓打,陳雲謙依舊沒有想過要辭去監市一職。畢竟已經熟悉了一段時間,對他而言這工作強度不大甚至可以說有些上手,再說了徐監丞對自己也挺不錯,某種程度上還有些敬畏,在這種領導手下辦事堪稱一大幸事,要是調去其他工作崗位碰上一個處處給他小鞋穿的上司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層,陳雲謙斬釘截鐵地迴答道:“大人,這監市的崗位挺適合我的,不必調動了。”


    “也罷,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強求。不過得提醒你一句,以後管好自己的嘴,別再想到什麽都脫口而出!”


    “管好自己的嘴,這是什麽意思?”陳雲謙一時間有些疑惑,不知道大人指的是什麽。


    看到他一臉搞不清狀況的樣子,北大人沒好氣地說道:“靖王世子的事你這麽快就忘了?”


    “啊!”對啊,差點記不起還有這一茬,說到底自己昨日被打,就是這個靖王從中作梗,陳雲謙頓時有些心虛,“那北大人,這事......”


    “放心吧,我與靖王還算有些交情,昨晚已修書一封讓人送去,想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唿,那就好。”


    看到陳雲謙長舒一口氣的模樣,北大人不知為何有些生氣,“行了,我這邊需要交代的也就這麽多,你還有別的事情嗎?若是沒有,那就迴去好好休息。”


    怎麽就下逐客令啦,說好的兌現承諾呢?


    “那個,北大人......”


    “怎麽了?”


    陳雲謙有些扭捏地說道:“當初陳大哥和我提到過,說大人你答應事成之後會滿足我一個願望。”


    “什......”還未等陳雲謙有所察覺,北大人立刻嚴肅了起來甚至有些麵帶猙獰地問道:“哦,那不知雲謙你想要些什麽?”


    “嘿嘿,不瞞北大人,我隻是想看些書。”


    “看書,看什麽書?”


    “什麽書都行,官府裏應該也有些藏書吧,我想去看看。”


    “那不行!”北大人當場否決掉,“你可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員,沒有資格翻閱公文。”


    “我說的不是那些公文。”知道北大人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他連忙解釋道:“農書、醫書、武功秘籍、哪怕是工具書都行,至於公文什麽的,我既沒興趣也沒那個閑工夫去看。”


    “你看那些書做什麽?”北大人有些疑惑,“行吧,這事我答應了。正好府裏有個書庫,你說的那類書應該也有不少,我讓人送去你府上吧。”


    送去我家?這效率也太低了吧。陳雲謙之所以在找這些書,可不是單純為了閱讀那麽簡單,而是想從中看看能不能發現些技能書。如今他每天能獲得二十一個技能點,而此刻花費最高的特殊技能‘今晚打老虎’僅僅需要1350點就足夠了,換算下來也隻是兩個月多點的量,可以說單就技能點而言自己現在是不缺的,所以他才要去發掘更多可以學習的技能。


    “大人,不知是否可以去書庫自行查閱呢?畢竟我想讀的書可不是那麽好找的。”


    北大人考慮了一下,“也行。不過你隻能待在書庫,可不許在府裏亂竄。”


    “沒問題,我也不是那種不懂禮節之人。”


    既然已經得到了北大人的允許,自己此行的目的就算達到了,陳雲謙便自行告退,臨出門前北大人似乎想起了什麽,提了一句。


    “以後遇到什麽困難盡管說出來,府裏會想辦法解決。”


    困難?我現在唯一的困難就是能學習的技能太少,難道北大人您也能替我解決,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就這樣,陳雲謙敷衍似地迴了一句好,便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


    而此時,林悅安也已經迴到了駐所,徐監丞見到他,第一時間上前問道:“悅安,你陳大哥的情況怎樣了?”


    林悅安見了他憨憨一笑,“多謝監丞大人昨日出手相助,陳大哥他已無大礙。”


    “已無大礙?這話什麽意思,難道過了一晚上他就能下床了?”


    “對啊,我看他今日精神挺好,活蹦亂跳的。”


    “什麽?”徐監丞聞言大吃一驚,急忙確認道:“悅安,你嘴裏所說的陳大哥指的是陳雲謙對吧,被關在牢裏七日的那個。”


    “對啊,不是大人您昨日才把他救出來的嗎?話說大人你也太誇張了,昨日還說陳大哥身負重傷,嚇得我一晚上睡不好,今日去看也不像有什麽大事。”


    徐監丞聞言愣在原地,林悅安見他一直沒有說話便獨自離開了。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有人上前問道:“監丞大人,你這是怎麽了?”


    “你掐掐我的臉。”


    “啥?”


    “別問,快動手!”


    既然是大人的命令,那人隻好下手,可或許是太過用力,徐監丞大叫一聲好痛後便反手給了對方一巴掌。


    “臥靠,痛死我了,誰讓你這麽用力!”


    無緣無故被扇了一耳光,那人委屈地坐在地上不願起來,可監丞大人似乎沒注意到他,拔腿便往門外跑。


    “不行,我得去北府看看。”


    “什麽,你說那個姓陳的被放出去啦?!”


    “是的,昨晚北大人迴城,第一時間就把派人把他接出去了。”


    那名叫徐翁的老頭聽了手下的報告後氣得把手裏的茶碗摔成碎片,咆哮道:“那張大人呢,他就沒派人攔下來?”


    “聽說是北大人的行事太隱秘,瞞住了不少人,張大人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


    “那個廢物!每到關鍵的時刻就一點屁用也沒有。”


    那個手下一臉猶豫,似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徐翁,我有個想法,你看看合不合適?”


    “你?”老人瞥了他一眼,“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吧。”


    “徐翁你不是說過嗎,那監市昨日被打,是盧大人動的手。而靖王以前也和您提過,這盧大人以前在他手下辦事,那有沒有可能昨日那監市被拷問一事是靖王在背後指使的呢?畢竟他也想找出那批魔晶石的下落。”


    “哦,那你的意思是?”


    “屬下認為,要不我們這邊主動聯係靖王,讓他找個由頭把姓陳的再抓迴去不就好了嗎?”


    “這就是你想的辦法?”


    “是啊。如此一來我們既不用得罪北大人,也能知道那批魔晶石的下落,豈不是兩全其美?”


    “你跟了我也快三年了吧?”


    手下雖不明白徐翁為何要在此時問自己這個問題,但還是點點頭迴答道:“徐翁沒記錯,正確地說應該是兩年零八個月。”


    “那你看待問題就不應該如此片麵!要如你所說,哪怕日後真能把那四十五塊魔晶石給找迴來,你覺得靖王還會把它們還迴來嗎?”


    “這個......可是徐翁,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找迴魔晶石,要是拖太久,找迴的可能性也就微乎其微了。”


    “直到現在你還想不明白?我真正在意的可不是那四十幾塊石頭。”


    “您不是在開玩笑吧?”手下聞言吃了一驚,“那可是好幾萬兩銀子啊!按我們的預計,若是情況順利,哪怕賣上十萬兩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徐翁你竟然說不在意?!”


    “是啊!”老人來到窗邊,望向外麵的風景說道:“若是一切順利,這批魔晶石的成交價要真到十萬兩的話,可就是我們拍賣會近幾年來價值最大的一筆交易了。”


    “那徐翁你還......”


    “蠢貨,我真正擔心的是此事日後的影響!”


    “您的意思是?”


    “我們拍賣會舉行了快三十年,這還是第一次發生拍賣品被盜的事情,所以無論那個小監市是否與此事相關,他都必須死!”


    那手下聞言大吃一驚,連忙勸道:“徐翁,這可使不得啊!以前我們還以為那隻是個謠言,可如今姓陳的已經住進北府養傷了,想必與北慕容大人關係頗深,若是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大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什麽,你說那小監市已經住進北府啦?!消息是否確定?”


    “打探的人迴來後是這麽說的,至於真實性嘛,我這邊會繼續派人去核實。”


    “有確切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老人迴到座位上坐了下來,“那就有些棘手了啊,原有的計劃都得推翻,看來得從長計議。”


    “徐翁,真要把那姓陳的殺了?”


    “當然,若是那監市還這麽大搖大擺地在楓浦城裏過下去,我們的拍賣會日後就不必再開了!”


    接下來的幾日,陳雲謙絕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北大人的書庫裏。經過一段時間的療養,他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甚至連些許疤痕都沒留下來,所有的一切都得歸功於那些係統調配出來的神藥。許多當日見識過陳雲謙慘狀的人對此都嘖嘖稱奇,林悅安那小子甚至還要親自檢查一遍後才放心。


    “還是沒找到技能書啊......”又忙碌了一個上午,陳雲謙依舊是一無所獲,這讓他有些心灰意冷。這都超過一個星期了,北大人書庫裏這兩三百本書已經被自己翻了個遍,可依舊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就在他垂頭喪氣之時,管家又找上門來。


    “陳先生,大人讓你過去找他。”


    “好的。”


    來到大人的書房,北大人劈頭蓋臉地對他說道:“靖王那邊已經迴信了,對你的所做所為已經不予追究。信就放在那桌子上,自己去看吧。”


    “可以讓我看嗎?這可是靖王寫給大人你的信件啊。”


    “看吧,有些話我可說不出口。”


    陳雲謙這才把信拿了起來,不得不說靖王確實不愧為皇親,還是有一定涵養的,罵人都不帶髒字,還好在信的最後他還是放了自己一馬。畢竟在靖王的認知中這個監市確實不知道那兩個先動手的仆人是世子的跟班。


    看完信後的陳雲謙長舒了一口氣,靖王那邊總算不再針對自己了,算是解除了當下最大的危機。


    “從這封信的措辭來看,北大人似乎與靖王交情頗深?”


    “可不要胡說八道,按朝廷的規定,我們這些城主可不許與藩王有太多的接觸。”


    “是嗎?但我怎麽感覺靖王對大人您還是挺客氣的。”


    “那是因為他有求於我。”北大人喝了一口水後補充道:“襄陽城本就在沅江上遊,這些年來不時地有王府的人順流而下到此處做生意,我不過是為他們提供些便利罷了。”


    “是嘛?我咋感覺好像沒那麽簡單。”


    “不必糾結這個。上次我問的那件事,你的想法還有沒有改變?”


    陳雲謙撓了撓腦袋,“大人,您說的是哪件事?”


    “就是繼續擔任監市一事,若仍未改變主意,我打算把你們二人調去其他區域執勤。如今靖王這邊的威脅已經解除,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永福樓那老頭了。”


    “雖說那酒樓的勢力應該也不小,但這裏可是楓浦城啊,北大人您也拿他們沒辦法?”


    “哪有那麽簡單。你大概也聽徐監丞說過,貧民區那邊開展過好幾次整治行動,可每次這個永福樓都能逃過一劫。我早已猜到官府裏麵肯定他們的眼線,可從這次的事情來看,內鬼的身份要比我預計中高了不少啊。”


    “什麽意思,這事不是靖王讓盧大人做下的嗎,與永福樓有什麽關係?”


    “單憑那盧廣虹一人,可沒本事把你從大牢裏提出來審問,而且我也已經和靖王確認過了,他那邊隻通知了姓盧的一人動手。”


    陳雲謙思考了一會,“如此說來,若是我們繼續追查下去,那些落網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永福樓的內鬼。”


    北大人聞言點了點頭,“是啊,我來楓浦城快二十年了,總算找到機會能把這夥人一網打盡了。”


    “那大人為啥還要把我調離貧民區?”


    “這不是為了保護你嗎?有人已經提過很多次了,我可不想每次見麵都被問及這個話題。”


    哈哈,沒想到外表嚴肅的北大人也有這一麵,果然女兒總是父親的軟肋。


    經過一番不算激烈的討論,北大人最終確定把他和林悅安都安排到最為繁華的中央集市,雖然單從工作量來看並未減輕多少,可論危險度兩邊就不能同日而語了。陳雲謙對此倒沒有太大的意見,可悅安那小子就不一定能接受了,畢竟單從俸祿上來看每個月就要少了一千多錢。


    就在他要離開前,北大人還問道:“對了,你不是說想看書嗎,現在情況怎樣?”


    “我把書庫裏那兩三百本書都翻了一遍,還是沒找到自己想要的。”


    “什麽?這才過去幾日,你就把那些書都翻遍了?!”


    “我是挑著看的。”


    “這算哪門子的看書。算了,既然府裏的書都已看完,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想必你再留在此處也沒啥事了,還是早日迴去吧。”


    臥靠,這就趕我走了,北大人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不過陳雲謙也確實不願意長住在他人家中,畢竟金窩銀窩都沒有自己的狗窩來得那麽安心,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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