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杯,祝賀我們取得了總冠軍的勝利!”林小璨帶頭舉起杯子,眼中是激動與興奮,“最終的結果揭曉,我們取得了勝利,耶耶耶!”


    “好,幹杯,”呂京寰也舉起了杯子,“祝賀我們走到了輝煌,以及感謝我們的葉隊長請我們吃的散夥飯!”


    “散夥飯”一詞一出,眾人一靜,是啊,緣分太過短暫,才相識不久,大家就要分離了。


    林小璨的表情明顯垮了下來,似乎在埋怨呂京寰,幹嘛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


    葉芸凝笑了一下:“那不妨說說,大家各自都有什麽打算嗎?”


    “芸凝姐姐,我跟你走,”林小璨出聲道,“你要去哪,我跟你走,你去哪,我去哪。”


    “不,小璨,那不適合你,”葉芸凝說道,“你該留下來,讀完書,繼續參加聯賽……”


    林小璨沒了聲音,王找過她,也是這麽跟她說的。


    她一麵代表著葉芸凝,一邊勾連著王,不論是對葉芸凝還是新任的十二王子,她都是留下更好。


    代表著先女王的意誌,代表著王的顏麵,代表著葉芸凝某種隱形的承諾。


    林小璨不是小孩子了,她在這些事中,明白了什麽,知道一個人有時不止代表她一個人。


    背後千絲萬縷的聯係,多少人複雜纏繞的心思,人與人之間相識相知的勾連,都比她所渴望的“我想如何如何”要重要得多。


    於寒跟葉芸凝走,這一點沒有異議。


    “我打算走,自己一個人走,”呂京寰開口道,“不想待在諾嘉這裏,離新建監察處太近了,我想走遠一點,至於去哪裏,就再說吧,大家以後,有緣再見。”


    至於是聯盟內外,也都看情況了。


    趙洪文撓了撓頭:“我就留下繼續讀書吧,未來看工作分配,我能分到哪就去哪幹。”


    “牧承影呢?你打算像呂京寰一樣離開嗎?”葉芸凝問道。


    “我,我想什麽都不管了,先在學校待著吧,之後再有什麽事,再說。”牧承影打了個哈欠,“有什麽事就去麵對,麵對不了再搖人——葉隊長,我要是出了什麽事,可要求助你的。”


    葉芸凝擺手:“可別太指望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可不能見死不救呀。”牧承影笑著道。


    “如果你不救我,我就去抱大腿,拖著你的大腿,不讓你走!”


    葉芸凝扶額:“這還沒開始吃,你就喝多了?”


    幾人說話間,又碰了杯,氣氛由一開始的熱淚轉向了漂浮著淡淡平靜的傷感。


    “施佩玲呢?其實我最期待的就是你的選擇。”葉芸凝說道。


    “我,實不相瞞,這一年真是我最長見識的一年,”施佩玲笑了,“走到了這裏,見到了你們,見到了我家鄉之外的風土人情,嗯,不得不說,挺新奇的。”


    “新奇到,我對自己和周圍,都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攻擊性。”施佩玲的眼神有些惆悵,“我才意識到,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麽多的不同,這麽多新奇的東西,這麽多與我所知不同的看法,這麽多奇奇怪怪、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物。”


    “那,你如何評價這裏?”趙知瑤開口道。


    “幸存者基地的各項技術發展都優於摩米亞島,我傾向於摩米亞島與幸存者基地連接,”施佩玲說道,“我已經把這些消息上報給族中長老了,相信,應該很快,摩米亞島會來更多人,我希望能負責其中的接洽工作。”


    “那真是太棒了!”葉芸凝毫不吝嗇地比了個大拇指。


    施佩玲微微笑著:“也希望那時候,不要給幸存者基地帶來太多混亂吧。”


    摩米亞島奉行“物競天擇”的處事規則,將無法適應靈能的人類基因淘汰,代價就是人口驟減,不足幸存者基地的零頭,整體水平卻是高出不少。


    這樣兩個分別百年,在物質文化上都產生了巨大差異的兩個政體,要聯係接觸,確實會是一項大工程。


    但那應該是屬於如今十二王子的工作了。


    施佩玲也在這其間受到了很多衝擊,但她盡可能接受,也願意麵對可能到來的危機。


    這是屬於他們的未來。


    七人聊到深夜,除了絕對不喝酒的於寒之外,其他人都喝了,三位男士尤其喝得不少,東倒西歪地醉著,都是稀裏糊塗的樣子。


    葉芸凝沒喝太多,主要是她不喜歡酒精的味道,少喝兩口,但架不住酒量一般,還是迷迷糊糊的,站在門口吹風。


    幾人都搖搖晃晃地走了,但一點莫名的直覺卻勾住了葉芸凝,讓她站在這裏,看著天邊的一輪明月,靜靜思考著什麽?


    “阿寧,怎麽樣?”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乘風,你也在這兒呀?”葉芸凝說不上很清醒,隻是忽然明白自己在等什麽了。


    “隻是我們兩支隊伍選擇在了一處吃散夥飯。”應乘風迴答道,“隊員都走了,就咱倆能碰上,還挺巧的。”


    “就說今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在這裏等,原來是在等你呀。”葉芸凝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走吧,一起迴去,我的女王陛下。”應乘風笑道。


    葉芸凝握住了應乘風伸出的手,在迎麵的冷風中前行。


    可能是酒精燒的,葉芸凝感覺臉上發熱,心思有點亂,但有那麽個想法,卻在心口越發分明,讓她不由得想張口。


    “乘風,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葉芸凝這樣半靠在應乘風肩膀上,就這麽說出來了。


    應乘風一愣,似乎沒意識到葉芸凝會這樣坦誠,瞬間不知如何接話了。


    “好,應該是我想要一個答案的。”應乘風說道。


    “我給你這個答案啊,我喜歡你,”葉芸凝抬眼看著眼前之人,“我喜歡你,就像是你說的那種喜歡,之後,我們一起去西疆,一起去看看,一起……”


    葉芸凝是有些迷糊的,清醒的她絕對不會這樣粘人。


    她其實極少喝酒,前世的“寧”都幾乎滴酒不沾,所以她有點小瞧了酒精的威力,這東西上頭,對人的影響還真不是一般大。


    最起碼的,清醒的她絕對不會抱著應乘風的胳膊不放。


    那天的夜不深,月色透亮,照耀著大地,周圍的環境嘈雜,但各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沒人注意到,巷口,一個少年,吻了他愛的女孩子。


    那夜的月色真的很好,如一池清泉,流進人心裏。


    ·


    聯賽結束的第三天,他們踏上了前往西疆的列車。


    葉芸凝照例戴了口罩和帽子,做了一次女王真麻煩,臉都被旁人記住了,為了不引起圍觀,她走到哪裏都要喬裝打扮一番。


    於寒晚走兩天,她要在軍委處協調些關係,現在隻有應乘風挽著葉芸凝上了列車。


    他們坐上的列車已不再是專屬於某些人所有的內城、外城班列,而是由聯盟規劃統一的線路,車廂內顯得寬闊不少,光照進來,是明亮的感覺。


    “是啊,現在的西疆是真不一樣了,內城和外城的圍牆拆了,查處了一大批貪官呢。”


    “聽說還要在原來的舊址附近再建立靈能研究所,那可好了,好了。”


    “是不是還要安排駐軍,我聽說基地中央已經計劃開了。”


    “有點擔心呀,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哎,咱小老百姓日子能過好就好了,真,感覺這列車,從來沒有這麽舒服過。”


    葉芸凝聽著周圍人嘁嘁喳喳地說著,胳膊肘拐了一下應乘風:“哎,你去打聽一下,這兒的人怎麽看葉巧書,去。”


    應乘風點頭,湊了過去:“哎,大嬸,我們外地人,大嬸去西疆看看,靈能研究所是個咋個地兒呀?”


    “那可要從十年前說起了,”大嬸是個好嘮嗑的,“當年,靈能研究所建設在這裏,帶來了聯盟靈能研究的變革……”


    葉芸凝在一旁的口罩裏聽著,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覺得自己聽了個神話故事。


    故事開篇,一個女性神明誕生,調和靈能,研究靈能之法,同時為當地人民帶來福澤,降下雨露,賜予蒼生活下去的希望。


    之後,惡魔降臨,女王審判了領航者號黑袍人的故事在西疆之地被傳頌成了英雄史詩,之前黑袍人所犯的罪惡就是這故事的中期。


    女性神明無力抵抗黑袍人的衝擊,不得不一時隱退,人們再次生活再水深火熱之中。


    而後,女王救了他們。


    女王發現了黑袍人的陰謀並將其粉碎,女性神明再度降臨,聖潔的光輝普照大地。


    他們衝破了黑暗,迎來了美好的未來,就是如今的天地!


    “你怎麽看?女王陛下?”應乘風小聲開口。


    “掐頭去尾,抹掉細節,好歹是大體輪廓沒差,”葉芸凝歎了口氣,“人們喜歡傳頌英雄的故事,我們聽聽就好,真把自己當有多麽了不起,那就是不識好歹了。”


    應乘風看著葉芸凝,笑了一下。


    但是她是真的很了不起呀。


    或許,天使能飛起來,是因為他們把自己看得很輕。


    “我一定要走一趟民用航道,就是想親自看一看這裏的風土人情,”葉芸凝說道,“看到真的變好了,我感覺挺高興的。”


    “西疆的駐軍之事關係已久,我們去哪,資曆或許不夠,要從頭開始……”葉芸凝已經開始愁上了。


    “剛覺得當女王壓力山大,扔給十二王子了,現在想想,當個一線的靈能指揮官也不容易呀,尤其是現在的一切百廢待興,連部署都需要我們從頭來坐,那……”


    “是啊,旁邊是葉巧書和九公主他們盯著,你能用的兵就是我和於寒,西疆之地又與東北南三區的情況不同,你需要重新規劃各種的排列、訓練計劃。”應乘風念叨著。


    “要我說,這在聯盟中央都不是個好差事,怕是想派人去都沒人接手,你倒好,直接把工作攬過來了,也是夠勇敢的。”應乘風說道。


    “是啊,建設才是最難的,一點不恰當的分配,像當年把維穩設施的後期維護分配給對此根本一竅不通的靈能審判庭,小石子帶起雪球翻滾,滾到了機器受損的無可避免的大雪球——想起這些,我總對自己將要開辟的建設誠惶誠恐。”葉芸凝微微歎息。


    “錯誤在所難免,有勇氣站出來就很厲害了,我相信沒人能比你做的更好。”應乘風說道。


    “而且,我相信,不光是我,葉巧書前輩,九公主,還有基地中央如今的‘王’,他們都會支持你的。”應乘風說道。


    “你知道做一件事情為什麽會難嗎?不在於他有多大的外部阻力,而在於他有多大的內耗,一個向外做功的係統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那就不要怕做錯,畏手畏腳,停留原地,才會止步不前,讓人嫌惡。”應乘風說著。


    列車快到站了,窗外的景色很美。


    基地中央任命的西疆軍事首席指揮官,到達了她將要麵對的戰場。


    “聽說了嗎?即將領導我們首席指揮官,是基地之前的女王,登基不過百餘天,自請辭,讓位於兄,來到了咱西疆。”


    “是啊,會是個怎樣的人呢?”


    “聽這經曆,就知道絕對是個了不起的存在!”


    “她身邊兩員大將,可也都不簡單。”


    “對,我聽說過,你看那男的,跟謂因商會和暗夜會牽扯極廣,背後皆是人脈,手腕通天,是其心腹。”


    “那旁邊那女的,別看是個盲人,她可是個頂級黑客,曾以一己之力攻破了舊時金花殿的內網,天下沒有她黑不進去的電子設備,自己的通訊終端拿好了點,可別讓人看著。”


    “看著?她不是個盲人嗎?”


    “全天下的攝像頭,都是她的眼睛。”


    “來了來了,首席指揮官來了,站好站好。”


    “快站好,別亂動了。”


    葉芸凝在一眾人的期待中走上了高台,看著聯盟軍委篩選出的一批戰士,清了清嗓音,開了口。


    “諸位都是我幸存者基地挑選出來的勇士,站在這裏,心懷天下,願為幸存者基地的保護貢獻出一份屬於自己的力量,我也願帶領大家,不怕困難,勇往直前,以個人之力開拓創新,守衛西疆之地,守衛幸存者基地!”葉芸凝說道。


    場下一陣唿應聲大家應著“守護幸存者基地”。


    “同時,西疆將要重建的還有西疆靈能研究所,所長一職將由,將由曾經的九公主殿下,如今的程安雅女士擔任,讓我們掌聲歡迎她上來說幾句。”葉芸凝說道。


    她下了場,對視上葉巧書的眼睛。


    “葉巧書前輩為什麽不接受這所長一職呢?”應乘風開口問道。


    “因為我已經老了,該適時地讓出這個位置了,”葉巧書說道,“這些建設的事情,還是交給年輕人比較好,不是嗎?”


    “葉巧書前輩哪裏老?”應乘風說道。


    “和我同齡的人,有的都死了啊,”葉巧書的眼神流露出幾分惆悵,“這人生,誰能不老不死,那不就成了老妖怪了嗎?也隻會擋了年輕人開拓探索的路。”


    “是因為葉老師要負責領航者號的事情吧,怎麽樣?”葉芸凝開口問道。


    “尚可,我們已經處理好了相關資料,正在進行機械技術攻克和輿論前導宣傳,”葉巧書迴答道,“三到五年內,領航者號會降落於西疆開闊之地——大概,是那邊。”


    眾人隨著葉巧書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黃沙漫天,靈能飛舞。


    也看到了無數的選擇,無限可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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