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溫茂“嗯”了一聲:“那葉隊長和葉巧書前輩報了平安了嗎?”


    葉芸凝聽柴溫茂這話問得奇怪,她才醒沒兩天,來迴行動都要依靠輪椅,諾嘉學院之外,應乘風都不清楚她昏迷又醒了的事情,柴溫茂為什麽會覺得葉巧書知道這些事?


    “沒有嗎?是我多言了。”柴溫茂點點頭。


    “因為葉巧書前輩與夜斯老師有所聯係,”柴溫茂說道,“在‘閑談’之中,說到了你被埋伏受傷的事情。”


    葉芸凝受傷了又不是什麽要昭告天下的事情,葉巧書也不是她舊時代傳統意義上的“監護人”,夜斯沒事跟她扯這些幹什麽?


    腦筋再一轉,這彎就過來了,夜斯拿她當話頭,和葉巧書多扯兩句,好的壞的聊聊天,畢竟她留在聯盟政壇的資源還是相當可觀的。


    “葉巧書前輩公開為夜斯老師發聲一次,就是在夜斯跟她說完你的情況之後。”柴溫茂說道。


    這句話,勾起了葉芸凝心口百般滋味,恩斷義絕的是葉巧書,如今這樣表態的也是她,好人壞人都讓她做了,活該葉芸凝自己裏外不是人唄?


    葉芸凝最終隻是“哦”了一聲。


    “那你做得怎麽樣?”葉芸凝問道。


    “抱大腿唄,”柴溫茂一攤手,“清算舊賬的那一步過去,就該是建立新生了,各方麵都想來分一杯羹,都不知道有沒有那麽大的碗。”


    葉芸凝在“清算舊賬過去了”這樣的話中點了點頭,知道柴溫茂壓住了,沒被人當槍使。


    想必夜斯也在其中攔了一把。


    “我不是故意刺探的意思,就是想問一下,葉巧書前輩,她為什麽在這時候選擇離職?”柴溫茂還是開口了。


    葉芸凝知道,柴溫茂這是誤會她和葉巧書的關係了,以為她和葉巧書關係緊密。


    而實際上,別說緊密,實際要跟仇人差不多了。


    但就連這層“別人以為”,也是葉巧書給她上的保險。


    “葉巧書離職前的存在,說是如日中天都不為過,”柴溫茂說道,“便是如今的夜斯老師和程所長加起來,也難說能企及她一半的資源,她如果不主動離職,幹到退休是不成問題的。”


    “因為人各有誌,”葉芸凝開口道,“總有人的理想,不是權力、名望、功成名就,或者說順利幹到退休,而是做點有用的事情。”


    柴溫茂一時怔愣。


    一腔熱血的少年走向社會,何止迎麵一盆冷水,那個中複雜的人際關係和利益糾葛,快要把他淹沒了,心口的血涼得比他想象的要快,現在張口客套、閉口琢磨的心思成了日常,鑽進了他的潛移默化中。


    “理想”一詞,不可避免地虛無縹緲起來。


    柴溫茂沉默良久,憋出來一句:“葉巧書前輩值得敬重。”


    以一腔孤勇,填此間悲憤。


    葉芸凝的聲音低了一點:“我也想成為她那樣的人。”


    盡管我恨她對我做的事。


    但與我欣賞她這個人並不衝突。


    葉芸凝冒出一點衝動,她真的想給葉巧書撥個通訊過去問問——她還好嗎?


    又幾乎用下了全身的力氣,她才抑製住這份衝動,什麽都沒表露出來。


    ·


    葉芸凝說於寒叫呂京寰,倒也不是完全沒影,明天就是最後一場團賽,以於寒的性格,現在一定會扒拉齊隊員,再倒一遍訓練規則。


    “好,呂京寰坐,”於寒站在教室講台上,“團賽的變動最小,還是兩支隊伍五對五,我們第一輪抽簽對的是【無影之形】,這一場,是我們該勝的一戰。”


    葉芸凝不在的兩個月裏,於寒站指揮位,作為次級指揮的牧承影帶著施佩玲,幾乎完全不歸她管,呂京寰能力強,林小璨指哪打哪,勉強還撐得起來。


    於寒學不來葉芸凝那套當機立斷的指揮模式,效仿的對象是鍾欣桐和鍾啟文,不下指揮位,宏觀場上情況,以最簡潔的語言表述當時情況。


    這真是一般指揮位能做到的上限了,難怪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這樣的指揮方式。


    能明確眼前情況,再做出指揮判斷,腦子要拐八個彎——於寒拐不過來。


    真坐上了指揮位,於寒對葉芸凝的佩服又上升了一層。


    “小璨,別冒失,你能穩住了,就沒人傷的到你。”


    “呂京寰,正常發揮就好。”


    “施佩玲,和牧承影,你們一直不用我操心,加油。”


    於寒一條條地說著。


    “我會努力的!”林小璨握緊拳頭。


    團賽,對戰【無影之形】。


    隊裏隻有鍾欣桐和傅鴻兩個s級,對於團賽,鍾欣桐幾乎不抱期望了,單是呂京寰一人,放開了拿五殺都不成問題,一個隊伍的攻擊,很快讓對方敗下陣來。


    “很厲害。”葉芸凝誇獎得勝歸來的幾人。


    “沒什麽厲害的,【無影之形】本就不適合出團賽,”於寒說道,“鍾欣桐他們連【落木千山】都敗了,我們贏才是應該的。”


    於寒這樣說著,語氣裏還是掩藏不住的自得。


    “加油。”葉芸凝這樣說道,“但醫院的最後一次複檢是在今天下午,我看不了你們對戰【風吹去】的比賽了。”


    於寒心口一跳:“啊?”


    “我已經感覺好很多了,複檢結果良好的話,我就可以迴來訓練了,”葉芸凝聲音低了下去,“到了準備七校聯賽的時候了。”


    “好。”於寒低低地應了一聲。


    葉芸凝不太想去這次複檢,因為領頭給她體檢的人是程芷月。


    這麽一個契靈吞噬的病例,靈能研究所不可能不知道,晚了三天找上了程所長,她聽聞受傷之人是葉芸凝,立刻推了手上所有的日程安排,來了諾嘉學院。


    “程所長。”葉芸凝向程芷月問好。


    後者彎著眉眼,是標準的溫柔體貼的歸寧係小姐姐,開口都是和風細雨的:“你我都是葉老師的學生,你在她手底下學習的時間還比我早,按理說,我叫你一聲學姐都不過分……”


    葉芸凝一聽程芷月開口的語氣,心裏又卡了半截——這應該也有葉巧書交代的。


    “不用,我當年為著報軍校的事情,和葉老師鬧掰很久了,你稱唿我……阿寧,就行。”葉芸凝說道。


    小名其實是個很私人的東西,一般會怎麽叫她的隻有應乘風和葉巧書,葉芸凝開口告訴了程芷月。


    葉巧書想留點什麽保護她,柴溫茂夜斯那些關係都是虛的,自己一手帶出來如今手握靈能研究所的程芷月才是靠譜的,葉芸凝拎得清帆船和巨輪的區別。


    “阿寧,好,那我就這麽叫你了,”程芷月溫和道,“我檢查一下你的契靈。”


    而她一定會將自己檢測到的,轉告給葉巧書。


    契靈同化其他契靈,還是打包了倆,這個發現怕是要直接顛覆現有的契靈學說,那之後,葉芸凝個人能力再出眾也不屬於她自己了,而是作為小白鼠供於研究。


    一個人的價值再大,又怎麽可能大的過一項可能影響全人類的研究發現?


    葉芸凝並不想那樣,尤其是在她自己還沒搞明白這是怎麽一迴事的情況下。


    “你吞噬了梁廷飛的契靈,有什麽直接的感覺嗎?”程芷月詢問道。


    “確實,能感覺到我的契靈暴躁了很多,”葉芸凝開口道,“總感覺要花更多心神去平穩,但也能逐漸習慣。”


    程芷月示意旁邊的學生記下來:“看你狀態還不錯。”


    “嗯,能蹦能跳吧,契靈也能與我唿應,總體感覺和昏迷之前不差太多。”葉芸凝說道。


    “能展示給我看一下嗎?”程芷月說道。


    葉芸凝伸手:“好的。”


    一株漂亮桃花,出現在葉芸凝的掌心,靜靜地綻開嬌嫩的花蕊。


    “很美。”程芷月不吝誇獎。


    在葉芸凝接觸的人中,程芷月能排到第二美人,第一是施佩玲。


    但和施佩玲張揚優雅不同,程芷月是低調含蓄的,溫和平緩,說話輕柔細語,簡直不像是葉巧書能帶出來的學生。


    真的,就這幾次接觸來看,葉芸凝都擔心程芷月能不能勝任靈能研究所所長的職務。


    靈能研究所再怎麽以研究為重心,也不可能是遠離紛爭的象牙塔,葉巧書在的時候能壓下那狂吹的東南西北風,如今的程芷月能勝任嗎?


    這本不該是葉芸凝操心的事情,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冒上了她的心口。


    “你和葉老師學習的時間更長,也大我幾歲,我托大叫程所長一句師姐,可以嗎?”葉芸凝開口道。


    “我的榮幸。”程芷月微笑道。


    “我也是從靈能研究所走出來的,雖說如今不在正途,但有事也願意幫忙,”葉芸凝開口道,“師姐要是有什麽事,可以知會我一聲,真閑了,咱倆喝杯咖啡,也不錯。”


    西疆之後,葉芸凝去中心靈能研究所次數屈指可數,怕是怎麽也算不上“靈能研究所”的人。


    但程芷月沒想那麽多,隻按著字麵上的意思來聽,臉上的表情生動起來,顯得很開心。


    葉芸凝手心的桃花綻放著花蕊,沒什麽問題,連葉芸凝口中的“時有不穩”都沒有,程芷月看了看,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看著人沒問題,程芷月也沒打算進入葉芸凝的神識空間,強行進入一個人的內心空間,一般隻用在審訊犯人上。


    “師姐一會兒還有別的工作嗎?”葉芸凝開口道,“正好,擇日不如撞日,咱倆一塊聊聊天吧。”


    程芷月當然不會拒絕,吩咐學生先離開,自己和葉芸凝說會兒話。


    “你現在能聯係上葉老師嗎?”程芷月問道,“我完全聯係不上人。”


    葉芸凝當然更聯係不上人,但她麵上端住了:“得看運氣。”


    程芷月看向一側,露出點傷感:“葉老師還是更親近你。”


    葉芸凝沒應聲。


    這樣的“親近”是建立在利用的基礎上的。


    葉巧書給葉芸凝撐了罩子,她自然要用起來,扯了一通假大空的叮囑,補了一句“放心不下”,以及“有時間多照應一下”。


    程芷月對葉芸凝的開口深信不疑,連連點頭。


    繞了一圈,繞到了私人問題上,葉芸凝裝作很不經意地開口:“對了,師姐,你和那個誰,怎麽樣了?”


    程芷月臉紅了一下:“你說阿凱?”


    “對。”葉芸凝點點頭。


    “這個,沒什麽好說的,就,那你和乘風怎麽樣?”程芷月紅臉道。


    “我和應乘風?”葉芸凝指了指自己,“我和他本來也不是情侶關係呀。”


    當時在西疆,因著“寧安夫人”的身份馬甲,應乘風幫自己打掩護,編了一套說辭。


    “我和乘風真就是哥們,開學之後就沒什麽聯係了,我們倆真沒什麽——”葉芸凝說道。


    “我還覺得你們倆挺配的。”程芷月說道。


    “程所長……”葉芸凝張了張嘴,編織了一下語言,張口胡謅道,“其實,我無法否認自己對應乘風的心動。”


    程芷月一怔。


    “但這和我們倆能不能在一起,沒關係,心動之外,我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葉芸凝說道。


    葉芸凝開口,隱秘地刺中了程芷月這些日子的擔憂:“你們……”


    “也沒別的什麽,就是覺得還是學業最重要吧,”葉芸凝一副不願多談的態度,“我們還都在讀書,我有誌於一線的靈能指揮官,但看應乘風的意思,他好像傾向於留在聯盟內部,這種事,隨緣就好。”


    程芷月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小師妹開口了:“那,你對我和阿凱怎麽看?”


    “我自己的感情我都捋不明白,不敢給旁人做情感顧問。”葉芸凝擺手道。


    “不說情感,就說如今的形式。”程芷月想要一個答案。


    “實話實說,我不看好,”葉芸凝就直說了,“謂因商會的水太深了,師姐出任靈能研究所的所長,就不止代表你自己了。”


    “當然,基地廢除了舊時代的血緣關係和家庭單位,戀情本身沒有法理依據,師姐想怎麽樣,隻要不損害靈能研究所的利益,旁人也說不了什麽吧。”葉芸凝說道。


    程芷月捕捉到了葉芸凝的關鍵詞——“不損害靈能研究所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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