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的眼睛像是被人拉扯了一樣,不斷睜大,“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我剛剛已經把收貨地址發過去了,過幾天你就能看到是不是真的了。”


    “啊啊啊啊啊!高晗欣!”


    飛燕從位置上跳了起來,她一把把我拽了起來,然後把我抱了起來,在地麵上轉圈。


    “你別激動,你別激動,我會暈的……”


    飛燕慌忙把我放了下來。


    “到時候,我和你們一起去北京,你和陸珍珍去看演唱會,我去見我的朋友。”


    “好好好!恩人,你是我的恩人!我的子孫後代都感謝你!”


    “你別這麽誇張了。”,我想了一下,“不過,你別把這件事告訴你群裏的那些人。”


    “為什麽?”


    “你群裏那些粉絲應該都還沒買到票吧。”


    飛燕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她們都沒搶到。”


    “你看你有免費的門票,其他人不得眼紅死,所以還是不要說的好。”


    “嗯嗯嗯。”


    我的手機鈴聲響了,我特意換成了孫燕姿的《綠光》,我每次聽到這首歌都會覺得很歡快。


    但是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我的歡快瞬間消失了。


    “李明翰。”


    他打來有什麽事嗎?我正猶豫著要不要接。


    陸珍珍看了眼說:“晗欣,你手機響了怎麽不接呀?”


    我拿起手機,滑動了屏幕,“喂……”


    “晗欣,好久沒聽到你聲音了。”


    我扶著額頭,“有什麽事嗎?”


    “我現在在樓下,我想見一下你,跟你說聲再見。”


    我心裏一驚,他怎麽還來這邊?我拿著手機走出陽台,看到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人,看身形好像是他。


    “你為什麽還要來這邊呢?你都不用上課的嗎?”


    “我就是想來見一下你,想跟你告別一下,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麵了。你下來一下吧,求你了。”


    我站在陽台上看了下他又看了眼天空,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吧,我下來。”


    許久未見,李明翰好像瘦了一點。鴨舌帽之下的臉也變黑了,穿了件單薄的衣服,外麵套了件外套。


    我冷漠地走過去,他倒是向我笑了。


    他看了看周圍說:“這附近哪裏可以坐下來?”


    “去操場那邊吧,主席台那裏可以坐下來。”


    我們一起在主席台台階上坐了下來,冬天的風很冷,我看他穿得單薄就問:“你不冷嗎?”


    “不冷。”


    他把鴨舌帽摘掉,露出了一個鋥光瓦亮的光頭。


    我倒吸一口氣,“你的頭發?!”


    “別驚訝,我全剃光了。”


    “為什麽?”


    一般人不會剃光頭的,都是會留點頭發在的。他這形象讓我想到了峰叔。


    “我出家了。”


    “哈?”,我猛眨了幾下眼睛,想了一下他剛剛的話,“等一下,你剛剛說的出家,是當和尚?”


    “是阿,我現在是和尚了。”


    “你不要跟我開玩笑了,這不好笑。”


    他說的這些話讓我完全沒辦法跟他這個人聯係起來。


    “我沒開玩笑,是真的,我去寺廟裏,師傅把我的頭發剃掉了。我原本打算退學呆在寺廟裏的,但是師傅讓我先完成學業。”


    我還是用質疑的眼神看著他,他的光頭樣子跟他的臉很不搭。


    “那個,我還是沒法想象……”


    他把帽子戴迴去說:“我爸出獄了,我那天迴去接他,他在裏麵就是光頭。”


    高中的我就聽歐陽說過李明翰的爸爸因為詐騙坐牢了。


    李明翰按了下自己的帽子說:“我看到他的樣子沒有憤怒也沒有心疼。就是在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問題,我為什麽會是他的兒子?”


    “你看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那些東西好像一直在刺激我的身體,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


    “當我看到我父親從監獄裏走出來的時候,我明白了。原來這些都是我天生的,是我基因裏攜帶的。”


    “我爸是犯罪分子,所以我也是。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我不愛好讀書,我對於讀書這種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我爸也一樣。”


    “我感興趣的東西是金錢還有欲望,就像我爸那樣,所以你看我禁不起誘惑。”


    “我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控製住。然後我就發現了佛教,我覺得很適合我,所以我就去了寺廟裏。”


    “老師傅跟我講了很多道理,我能聽進去,也願意聽進去,我每天念經,真的有效,能斬斷欲望。”


    我開始有點頭疼了,小時候我能很輕易聽進去峰叔的話。但是李明翰的話,我卻不怎麽能接受。


    他們兩個有區別,峰叔不緊不慢,李明翰卻很心急。他很心急地想要佛法普渡他,這種情況真的好嗎?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你知道佛教一直在教人莫急吧,就像唐僧那樣不緊不慢的。”


    “嗯,是的。”


    “所以你也要不緊不慢的,一切慢慢來,不要急於求成。”


    李明翰笑了下說:“高晗欣,你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其實以前我會埋怨,埋怨你什麽都沒做就能擁有美好的家庭還有那麽好的經濟條件。”


    “我以前經常想憑什麽你命那麽好?是我太傻了,我一直抱怨周圍的環境抱怨家庭。其實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就像自然規律一樣,無法違抗。所以我朝著自己的心去走,走我的人生路。佛在指引著我,在拯救我,不然我會變成我爸那樣的。”


    他這算不算開悟了?就像《紅樓夢》裏麵的賈寶玉一樣,參禪了?


    “那你好好學習吧。還有不要跟李偉明混在一起了。”


    他笑了一下說:“我已經不聯係他了。他那個人的家庭,比我還墮落。”


    我迴想起了小時候李偉明說的話,他的爸爸經常打他的媽媽。


    李明翰目視前方說:“他的爸爸把他的媽媽殺了,然後埋在自家後院裏。最近他們家裏拆遷,菜地挖了之後才發現裏麵有一具白骨。”


    我吞了下口水,皮膚起了雞皮疙瘩。以前李偉明說他媽媽跑了,他爸爸到外麵找他的媽媽。


    這是我完全無法想象的,爸爸殺了媽媽,媽媽的屍骨在後院被埋了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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