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同學,我問你一下,認不認識朱聰?”


    那位被叫住的同學搖搖頭說:“不認識。”


    那兩位老人又拉住一名同學問認不認識朱聰,兩位老人穿著樸素,看上去是爺爺奶奶。


    “你好,爺爺奶奶,請問你們在找朱聰嗎?”


    爺爺奶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他們抓著我的衣服,雙手顫抖,眼裏含著淚說:“是,是,我家聰聰這個星期沒迴家,老師打電話給我說朱聰不在學校,沒上學。我們著急呀,就想到學校問問。”


    我安撫好他們的情緒,然後走向保安處,向保安說明情況。我把朱聰的爺爺奶奶帶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朱聰不在學校也不在家裏,所以他去了哪裏?最後班主任選擇了報警,朱聰平時也沒什麽朋友,大家都不知道他會做什麽事情。


    報警之後朱聰就被認定為失蹤,警察來到我們學校開始調查。朱聰是上個星期星期四不見的,現在已經星期二了,失蹤六天了。警方在學校附近的網吧等地方找遍了,都沒找到人。


    班裏看到過他的人都說那天晚飯的時候也沒看到他。


    一個星期之內,警方走訪了很多地方,最後在離學校一段路的山那邊打聽到消息。山那邊有幾戶人家,他們說看到一個學生樣的男生走進了山裏麵。


    王婷婷聽到之後就跟我商量,說警方要上山去尋找了。班主任走進教室說明天星期六去山上尋找朱聰,他詢問班裏有沒有幫忙尋找的?


    我第一個舉手了,我舉手之後王婷婷也舉手了,然後歐陽也舉手了,班裏總共十個人願意去搜尋。


    遠處的青山是沒有開耕過的,山體雖然不高,但是樹木很茂密。我們分成了6支小隊進行跟著兩名警察還有搜救犬兵分6路開始在山上搜尋。


    現在已經是大冷天了,山裏的氣溫更冷。我渾身發冷了一下,伸手捂好了自己的領口。


    跟隨著搜救犬的腳步,我們一路往山上走。山間的冷風刮在我的臉上,像刀片一樣,一下一下割著。山裏麵的陽光都被分割成一塊一塊的了,這密密麻麻的樹林不給陽光機會。


    我拿著手電筒的手因為太寒冷,隻能躲在袖子裏。王婷婷冷得直打哆嗦,但是她依然一遍遍喊著“朱聰”的名字。


    朱聰來這個山裏做什麽呢?這裏這麽冷能生活嗎?他已經失蹤6天了,吃什麽喝什麽呢?


    隨著一聲瘋狂的狗叫,前麵出現了動靜,我的身體本能地往前麵山坡跑去。


    我看到了警犬在那裏跳,好像很興奮。


    我走近,我看到了,白色的襯衫髒了,看不清臉,好髒,都是泥,好髒。


    我塵封已久的記憶突然被一陣巨浪掀了上來,那是那年夏天,在水庫大壩上,我見證了迅哥的離去,而現在我的眼睛再次看到生命的離去。


    我呆呆地看著,警方開始讓我們學生離開了,王婷婷拉了我一把,我才迴過神來。


    歐陽走過來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我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山間的風冷得我全身一抖。我是被王婷婷牽著走下山的,王婷婷的眼淚就沒有止住過。


    隨著噩耗的到來,朱聰的爺爺奶奶在癱坐在了地上,嘴裏一直喊著“聰聰”。


    我從他們口中聽到了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朱聰的爸爸媽媽早已經離婚,朱聰都是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的,他爸媽離婚的原因是因為朱聰的爸爸好賭。


    朱聰的媽媽實在是受不了了提出了離婚,她並沒有帶走朱聰,隻是偶爾會迴去看一下朱聰。朱聰的爸爸則完全不管他,他隻給朱聰交了學費和住宿費。


    朱聰的生活費他都很少給,他爸爸說交了學費人就是學校的了,應該學校管。


    朱聰的生活費少得可憐,於是朱聰就會趁著寒假和暑假去外麵打工掙生活費。後來他的媽媽結婚了,生了個兒子就無力再去管他。


    朱聰從來都沒有跟我們說這些事情,他總是默默地坐在角落裏。


    學校開始組織老師上心理健康教育課,同學們都默默地聽著,突然一個人消失了,還是自己的同學,這對大家來說都是一個打擊。


    警方在朱聰的身上搜到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朱聰對這個世界說的話:


    嘿嘿,真好呀,我會死在18歲的年紀,我就一直都是這個年紀了,我永遠都不會老去。


    我的那些書那些衣服都燒掉吧,燒掉吧,我本不該來這人間,所以我走了,也要一並帶走,幹幹淨淨。


    我要死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嗐,什麽所有人呀,沒人會來找我的 放心吧,活著是為了死去,死去是為了永遠的活著。


    我的爺爺奶奶你們辛苦了,把我帶大,但是我真的不配做你們的孫子。至於我的父母,我不恨,我要清清白白地走,所以我會不帶任何恨意走。


    文藝匯演他們都好開心呀,為什麽我笑不出來呢?因為我真的笑不出來,這世間的快樂都於我無關。我的同學們都很好,隻是我不想融入,我怕他們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是沒有父母疼愛的人。


    再見了,世界,我本不該來。


    朱聰那天穿了一件幹淨的白襯衫,一雙被洗過的鞋子,他把自己弄得幹幹淨淨,然後離開。


    幾天後,朱聰的爸爸來到了學校門口,舉著牌子要求學校賠償,他說孩子是在學校裏出走了,學校該負全部的責任。


    最開始學校並不打算搭理,隻是去溝通了。但是朱聰的爸爸拒絕溝通,他要求學校賠償20萬。


    我們都知道朱聰的家庭才是最主要的責任。學校最後無奈報警,在警方的協調下,賠償了10萬元。朱聰的爸爸拿了錢之後火速消失了。


    這幾天的晚上,我都會做夢,夢到他露出真正的笑。有時候會做噩夢,醒來之後會發現自己很難受。我想把記憶埋藏,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我做不到了。


    每當我這樣的時候,我都會想到蔡書玥,她的語言能夠安慰到我,我也很想聽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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