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剛剛那個男生是你同班同學嗎?”


    “不是,他是七班的。”


    “哦,那他打扮的樣子不太像個學生呀。”


    我想了下李明翰今天的裝扮,戴著耳環,戴著項鏈,手上還戴著手鏈,這些都不是學校規定可以戴的東西。


    “他在學校裏的時候不戴這些東西的。”


    媽媽微笑地看著我說:“你好像挺了解他的,你跟他是朋友嗎?普通朋友還是?”


    媽媽沒有說下去,她看著我的眼睛。我知道她想要說什麽,但我們確實隻是普通朋友。


    於是我說:“嗯,普通朋友。”


    媽媽將手裏的袋子換到另一隻手撫摸上我的背說:“欣欣呀,媽媽自己也曾年輕,喜歡上別人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尤其是像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對愛情會有渴望,別擔心,媽媽不會批評你的。”


    我停下腳步看向媽媽,雖然我一直相信媽媽不會批評我什麽,但真的聽到她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還是有點驚訝,驚訝過後便是像暖流一樣遍布全身的感動。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克製,媽媽的愛一直包容著我,所以我也要對得起她的這份包容。


    我停好自行車,轉身抱住了她,我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謝謝你,媽媽,我愛你。”


    “我也愛你,寶貝。”,媽媽用手揉搓著我的頭發。


    我鬆開她的身體說:“媽媽,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年齡,我沒這方麵的心思,我跟他也隻是朋友。”


    媽媽微笑地看著我語重心長地說:“欣欣,你要記住,無論你處在什麽樣的年齡,你都要保護好自己,愛護自己的身體。”


    “有時候你會對一些事情產生好奇,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是女孩子,如果你沒有保護好自己,你的身體是會比男生承受更大的傷害的。”


    我認真地看著媽媽的眼睛,她的眼神依然是這麽溫柔。


    “還有啊,如果你喜歡的人做出讓你難受或者不舒服甚至不尊重你的事情的時候,你要選擇離開。”


    “記住媽媽的話,就算你再喜歡,想想媽媽和爸爸,不要傷害自己。”


    “嗯,我知道了,謝謝媽媽。”


    我親吻了一下媽媽的額頭,就像她一直親吻我一樣。


    我把自行車放到小柴房裏,剛想跟媽媽走上樓的時候,就看到歐陽打著招唿走了過來。


    “周阿姨好!”


    “你好啊,歐陽,長得越來越高了呀!”


    “是啊,我還會長得更高。”


    歐陽摸了摸脖子說:“那個,周阿姨,我忘記作業是什麽了,我想問下高晗欣。”


    媽媽看了看我說:“那媽媽先上樓去了。”


    我點點頭。


    媽媽上樓之後,歐陽的臉突然拉了下來,皺著眉頭,神情嚴肅。


    我就對著歐陽說:“語文作業是一篇周記預習課文,數學作業是……”


    還沒等我說完,歐陽直接打斷了我的話說:“你為什麽會跟李明翰那種人混在一起?”


    “什麽?”,我被他問懵了,他為什麽要突然提起李明翰?什麽叫混在一起?


    “你知道那人的爸爸現在在哪裏嗎?”


    我開始不耐煩了,“你不是要問作業嗎?”


    “他爸爸在牢裏!坐牢了!跟別人合夥詐騙把人錢都騙走,被警察抓了!”


    歐陽是壓低聲音跟我說的,他說的這幾句話傳到我耳朵裏卻顯得格外大聲,我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聽到了,我腦海裏的世界也聽到了。


    我怒視著歐陽,坐牢這種事情李明翰應該沒有跟別人說過,歐陽能知道大概是用了什麽特殊的手段,他去調查別人的隱私,這樣合理嗎?


    歐陽咬著牙眉頭越皺越緊,他的眼睛像是把我一口吞了一樣。


    “不要告訴我你跟他在談戀愛!”


    “你有病吧!”


    “你清醒點吧!這種爛人!他爹是詐騙犯!不是小偷小摸!是詐騙犯啊!”


    “被抓住坐牢的了詐騙犯!詐騙犯的兒子就是混混!是個爛人!我看你平時都挺聰明的,怎麽這種事情上腦子不好使了!”


    “歐陽文凱!你說話給我小心點!你去調查別人,這樣合理嗎?還有,我跟他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係?”


    我握緊了拳頭,情緒快要控製不住了。


    “當然有關係!你看看我們住的地方!我們住的是高檔小區!你和我都是上等人!而那個李明翰他是下等人!下等人知道嗎?”


    “下等人不能跟上等人在一起。你們要是在一起了,這個小區的環境就會因你而受到汙染!”


    “小區就會染上下等人的氣味!我就是來阻止你汙染環境的!”


    “什麽上等人下等人?什麽氣味!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啊!”


    “我、你、潘誌梁,父母有錢有勢在社會上有地位的就是上等人,沒錢沒權的就是下等人,明白嗎?”


    “誰規定的?佛說眾生平等!你難道你比佛還厲害嗎?”


    他這一串話說出來讓我在腦子裏想了很久,我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下等人”這個詞。


    這個詞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把歐陽原本緊繃著的弦給砍斷,伴隨著刺耳的斷弦之聲,他再也不能彈奏“優雅”的琴了。


    我應該能想到的,從初中開始,從我搬進這個小區開始,他就跟我說過要我搞好關係,以後有用處。


    他也讓我跟潘誌梁搞好關係,還有初中時候的李偉明,大概歐陽從來都沒有平等對待過他。


    其實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隻是我在他的定位裏是跟他有相同等級的人。


    歐陽“哼”了一聲:“你還真是幼稚啊!佛要真允許眾生平等的話,他就不會創造出這麽多等級分明的社會身份了。”


    “《西遊記》看過嗎?就算是說人人生而平等的佛教,如來佛自己都是坐在最高處的,其他都是他的手下,哪來的眾生平等?”


    我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說:“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每個人都是一條命!都是平等的,沒有那麽多的等級!”


    “這個社會,從古至今,都是等級分明的社會!”“


    “人分三六九等,這就是這個社會的法則!就算法律或者什麽經書上寫了人人平等,都改變不了社會上的階級和地位!”


    歐陽幾乎是用嘶吼的聲音說出這些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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