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中之後每隔一兩個月就會進行一次模擬考試,俗稱月考。


    對於學習成績好的人來說這是一次測試自己查漏補缺的機會,但是對於學習成績差的同學來說,這又是一次被老師家長一起批評打擊自信心的時候。


    學校其實是一個小型社會,這個小型社會評價人的標準很簡單,就是以學習考試的成績來評判,所以被分為了三個等級,學習成績優秀的。


    學習成績中等的和學習成績差的,甚至還可以細分到每個科目。


    學校裏以成績論英雄,到了成人社會評判的標準就多了很多,但終究是離不開金錢和權力。


    這兩個東西劃分了人的階級,無論說再多的眾生平等,都是一樣的,因為平等與尊重隻在人的心中,不在社會環境裏。


    每當考試快來臨的時候,王智慧都是心思重重的,考試對她來說就像是要跨過一個巨大的坑,而她注定跨不過去並且要掉進坑裏。


    人一旦有了心思,無論看什麽吃什麽都會被帶入情緒。


    王智慧走著路會想到幾天之後的月考,上著課也會想到幾天之後的月考,就算是吃飯的時候看著白米飯都仿佛看到了試卷一樣。


    王智慧的學習成績向來都不好,臨近月考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即將衝鋒陷陣的士兵一樣,逮到機會就去問林曉明和蔡書玥問題。


    王智慧的膽子比較小,她不敢去問老師,還有一點就是她認為自己學習成績很差,她怕老師嫌棄她學習差不耐煩不想教。


    好在林曉明和蔡書玥都會很耐心教她,王智慧也聽得很認真,她聽完之後也理解進去,可惜的是遇到同類型的題目她又忘記該怎麽解答了。


    到了考試前一天,王智慧會輾轉反側睡不著覺或者隻睡兩三個小時,為了不影響到同宿舍的同學,她翻身的時候都會小心翼翼。


    於是到了第二天就出現了睡眠不足的情況,然後她就這樣走進了教室。


    在考試開始前又緊繃著神經進入考試狀態,如此兩天下來身體就變得很疲憊。


    王智慧的家在偏遠的鄉下,是公交車到達不了的地方。


    王智慧每個星期迴家都會坐著公交車先到鎮裏,然後坐上三輪車到附近的村子裏,最後再走路迴到自己的村子,這樣做是為了省錢。


    如果三輪車直接帶到家門口需要10塊錢,帶到附近的村子能省下兩三塊錢。


    等王智慧迴到家的時候,家裏沒人,父母都在菜地裏。


    這個時候她也不能躺床上休息,她要馬上生火給父母做飯。


    在她七八歲的時候,她的父母就教她怎麽燒菜做飯了,王智慧不僅學得快做出來的飯菜比父母做的還好吃,她還會專研新的菜品,在農村的土灶上王智慧找到了讓她開心快樂且非常願意做的事情。


    她的父母都是農民,在工廠上班,平時吃穿很節省,因為怕鄉下的初中老師教得不好,於是就花錢把王智慧買到了縣城裏的初中學習。


    讀小學的時候王智慧的成績還挺不錯的,等到了初中,班裏都是比她學習好的人,她的成績也開始不斷下降,她的壓力越來越大,越是這樣她越學不好。


    她帶著很不好的成績迴到家中,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父母,她的父母在看到成績之後會批評她幾句,但批評過後又會安慰她下次好好考。


    隻是她下一次還是考得不好,久而久之父母也就習慣了,這讓王智慧更加愧疚了。


    在本學期最後一次月考之後王智慧的成績還是平穩地處於倒數第十的位置,不進也不退。


    其他試卷都是讓課代表發下來,唯獨新來沒多久的數學老師是把試卷放到講台上,用分數排名,然後從高到低逐一念分數和名字,念到名字的同學上去領試卷。


    在中等位置徘徊的還有下遊以及倒數的同學,最怕這樣的“儀式”了,自己去領試卷,就像上台受刑罰一樣。


    數學老師還會將成績劃分為優秀良好及格以及不及格,所有人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處於不及格的區域。


    因為數學老師在念到“以下是這次考試不及格的同學”的時候,會加重語氣還會盯著那些同學走上去拿試卷。


    王智慧的數學總是處於不及格的區域,而她也總是在數學老師的注視下走向講台,這短短的距離像是被審判了生死一樣。


    數學老師不像班主任,她隻會挑選錯得比較多的題目進行講解,講解的時候也是會看著學習好的同學問聽沒聽懂。


    王智慧和一些學習差的同學像是被拋棄了一樣,他們的不懂已經沒必要被提起了。


    放學之後,等到所有同學都走了之後,王智慧一個人麵對空蕩蕩的教室,她想到了自己的爸媽,他們在工廠上班,每天起早貪黑的,有時候還要上夜班,上完班之後還要去農田裏幹活。


    王智慧腦海裏不斷閃現那個場景,她做完飯就會到田裏叫爸媽吃飯,她爸媽本來埋頭鋤地的,在聽到女兒的聲音後都抬頭笑著看向女兒,這對王智慧來說是最幸福的時刻。


    王智慧在僅剩下她一個人的教室裏哭泣,她的眼淚落到了數學試卷上。


    “我為什麽這麽笨,為什麽要這麽笨,我就是個廢物,一無是處的廢物!”


    數學試卷上那些大紅叉因為淚水的緣故全都模糊掉了,就像王智慧在每次考試之後被模糊掉的人生,她這麽差的成績已經跟高中無緣了,不能讀書的話她還能做什麽呢?


    什麽都做不了了。她的父母這麽辛苦供她讀書,還花了好多錢把她買了入學的資格,原本她應該是呆在鄉下上初中的。


    她的成績在告訴父母,他們在她身上花的每一分錢都是白費的,她一次又一次讓父母失望,她覺得自己不配當爸媽的孩子。


    空蕩蕩的教室裏隻有王智慧輕聲哭泣的聲音,她沒敢放聲哭泣,她哭的時候永遠都是小聲哭的。


    “王智慧?”


    身後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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