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村還是以前的模樣,一樣的地形一樣的走勢,這樣的村子能改變的東西並不多。


    一些空地上蓋起了新房,馬路上的泥土路也變成了水泥路,路麵變平整了,小溪還是那條小溪,山還是那些山。


    爸爸開著車說這路好走了很多,山頂上那些白雪還覆蓋在那裏沒有融化。


    山裏的冬天比城市更冷,車窗都緊閉著,但是依然會感覺到外麵的冷風灌進來。


    我往外看了看發現一些小溪水中間有水在流動,但是兩邊都結冰了,岸邊的岩石上也結著一些冰。


    我走下車後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山裏的冷是幹冷,從山間吹過來的冷風仿佛要把臉上的水份帶走一樣。


    “欣欣!”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轉過身一看是圓圓,旁邊跟著丹丹姐,圓圓長高了不少,快趕上丹丹姐了。


    她的爸爸手裏拿著鋤頭背上背著麻袋跟在後麵。圓圓手裏拿著一根很粗的竹筍。


    爸爸笑著說:“挖竹筍呀!”


    “是啊,今年這筍長得好!”


    圓圓把手裏的竹筍給我看,上麵還帶著一些泥土。


    丹丹姐說今年竹筍長得多,一下子就挖了很多。他的爸爸從麻袋裏拿出兩根大竹筍送給了我們,媽媽說冬筍煮雪菜很好吃。


    等我們到外婆家的時候,小姨一家已經到了。


    小寶見到我之後撲向我,我把她抱了起來,她現在長得比小時候更可愛了,穿著粉紅色的羽絨服,紮著丸子頭,像個小哪吒一樣,長得也像小哪吒。


    小學時候,她讀的也是永川小學,我會在下課的時候經常跑到樓下去看她。有一次她哭著跑上來找我,說她被班裏男生欺負了。


    我一聽立馬牽著她下樓衝進她教室,然後惡狠狠地警告了欺負她的那個小男生,現在迴想起來當時的我好像個小惡霸。


    外婆家蓋了一棟新房子,是兩層樓的,就在老房子的旁邊,在菜園子的下麵,有很多房間還有正規的廁所,不像以前一樣是馬桶廁所了。


    ……


    農村裏一年四季都難得有新聞,甚至連續好幾年都不會出什麽駭人聽聞的新聞,大家都是平凡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突然有新聞了,那麽就會以最快地速度傳遍周圍的村落,尤其是手機普及了之後,然後這些新聞就變成了人們飯後的閑聊話題。


    我在大年三十那一天再一次遇見了喪盡天良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是一位來我外婆家抓中藥吃的奶奶,那位奶奶手腳冰冷,外婆在看病的時候,媽媽坐在旁邊寫藥方子。


    而我坐在一旁看那本裝訂版的《紅樓夢》,這本書跟絕大多書都不一樣,裏麵的字是繁體字,而且還是豎著寫的。


    因為媽媽說《紅樓夢》是中國最偉大的小說,所以我才拿下來看看,想看看裏麵寫的是什麽故事。


    裏麵的字有一些我看不懂,第一章寫的什麽空空道人,還有一塊會說話的石頭。


    我繼續翻下去看到了裏麵寫著的一句話“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我合上書摸了摸封麵,這本書還是等我長大之後再看吧,我現在看不懂。


    看病的奶奶一直在閑聊,然後她聊著聊著就說到小溪村下麵的桐鄉村。


    她說前天下大雪的時候有人凍死在外麵了,外婆問是誰,老奶奶就說是那個殺豬的劉老頭。


    我媽媽驚訝地問道:“怎麽會凍死呢?”


    現在雖然很多人家條件不是很好,但溫飽還能解決的,大冷天的凍死在外麵,怎麽聽都不符合常理。


    “說是被他家那兩個兒子趕出去的,不讓劉老頭住在家裏,那老頭子就在外麵凍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已經死了,身體都僵掉了。”


    “好端端的為什麽把自己的爹趕出去?這還是人嗎?”


    “劉老頭身體得病了,不記得事了,像個小孩一樣哭鬧,亂吃東西,他兩個兒子可能受不了了把他趕出去了。”


    “阿彌陀佛,真是造孽呀!”,外婆雙手合十拜了拜。


    桐鄉村離小溪村並不遠,而我又覺得無聊,於是我產生了想去桐鄉村看一看的想法,我想看一看把自己親爹趕出去的人長什麽樣。


    於是我跟媽媽說我出去玩了,小寶也跟著我一起去了,她現在長大了,我也不用擔心她摔跤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敲木魚的聲音。我迴過頭看了看,發現一個穿著袈裟,手裏拿著木魚在敲的和尚。


    等他走近我的時候,我仔細看了看發現他很麵熟,他的頭發已經剃成光頭了,頭頂上還塗了6個黑點,跟電視劇裏的和尚一模一樣。


    我看了看他穿的袈裟,好像是用一塊塊布拚接起來的,裏麵穿著一件毛衣。


    我再看了看他的臉,熟悉的感覺縈繞在我心頭,我不確定地喊了他一聲:“峰叔?”


    他迴過頭衝著我笑了笑。


    “你真是峰叔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還記得貧僧。”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他怎麽變了個樣?而且現在是白天,他怎麽出來了?


    “峰叔,你怎麽變和尚了?你之前不是道士嗎?”


    他的變化讓我很驚訝,我知道他與很多人都不同,但是他這個變化還是驚到我了。他臉上的皺紋加深了許多,眼神倒是變得平和了,皮膚比以前黑了。


    “我已了悟,佛才是世間的真理,我正追隨著釋迦牟尼真佛,以求將來遁入空門,了結此案。”


    “峰叔,你不是說要保護精神氣不能白天出來的嗎?現在是白天呀!”


    他以前的裝扮是裹著被子的,現在是披著袈裟了,而且還是很單薄的袈裟。


    “黑便是白,白便是黑,正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世間所有東西皆由心而生,用眼觀看,是黑是白,由所看之人決定。”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說這些。


    “峰叔,你不冷嗎?現在是冬天,你看我都穿著羽絨服呢!你會感冒的。”


    峰叔搖搖頭說:“心暖身就暖,心涼身就涼,此乃世間真規律也。”


    “峰叔,你去哪兒?”


    “貧僧聽聞別處有人歸西了,正要去看看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正要去。”


    他對著我說“阿彌陀佛”,他現在的動作不緊不慢,臉上也沒有笑,一切都是那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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