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表妹的哭聲響徹整個小溪穀的時候,我的愧疚和恐懼就像這條流淌在兩座青山間的小溪一樣流過了我的全身。


    我看到她摔進了溪水裏,兩隻腳翹了起來,雙手撐著身體,抬著頭臉朝向我。


    兩隻大眼睛都閉著因為在哭,眼淚像溪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流著,我呆在原地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的大腦沒有處理這件事的地方,所以我想的是為什麽而不是怎麽做。


    想起來應該是今天早上,這是我來外婆家的第三天。


    表妹受傷的起因是我被剛認識的小夥伴叫出去抓螃蟹,但我再仔細想了想,我應該把時間往前推,所以一切的緣由就是我來到外婆家的時候。


    我的愧疚讓我想得更深了,倒不如說是最開始的時候為什麽要有這些小溪,為什麽要有這麽多的石頭。


    外婆外公所住的村子是因為有一條長長的小溪而得名的,就很簡單地叫做了“小溪村”。


    也不知是哪年哪月這山溝溝的地方就被開了路,更不知是哪年哪月住進了人,建起了房屋種起了田地養起了家禽。


    按理說這麽偏僻的地方不該住人,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傳統婚姻模式開始發揚光大,小溪村現在的人口也不少了,一代又一代地繁衍生息。


    要說最開始是誰先紮根於此,小溪村的村民都有自己的一套說法。


    有說小溪村是1公裏外的“桐香村”的分村,當時“桐香村”村子裏人口太多,於是開始分村,一部分人開始往裏遷,就到了這山間定居了下來。


    有的說是當時一個從外地逃亡的大家族,逃進了這深山老林裏躲仇家,並且隨意起了個名字。


    也有的人說是乾隆年間的縣太爺說這地方風景宜人空氣清新就是太冷清了,於是從各村選了幾戶人家讓他們住了進來。


    說是這以後這地方肯定能興旺發達,但是時間都過了幾百年了,這地方還是那麽冷清。


    小溪村所有人都有他自己的一套關於建造村子還有祖先的說法,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而且他們都認為自己說的是對的。


    他們都很熱愛自己的村子,村子也沒有像“馬頭村”那樣的祖墳。


    雖然有祠堂但族譜裏麵能追溯到的也就是外婆的太奶奶那一代,所以更接近起源的說法應該是“小溪村”是下麵“桐香村”的分村。


    小溪村整個村子的地理是往上走的,越往裏的山越高。


    村民的房屋都是建在小溪的兩邊,所以如果是從天上往下看的話就是一條悠長的山穀,山穀裏是一層層的房屋。


    到了最裏麵有一口水庫,小溪裏的水都是從水庫裏流下來了,而水庫裏的水一部分是從山上流下來的,一部分是天上下的雨。


    水庫更不知是從何年何月修建起來的,總之水庫的麵積並不大,一眼就能看盡頭,以前還沒有自來水的時候,這個水就是唯一的水資源。


    因為沒有像馬頭村那樣的池塘,所有洗衣服洗菜都是在小溪裏的。


    這一條長長的小溪,每隔幾百米就會造一個大坑,這個大坑是人工挖出來的,底部都是石頭,所以比自然形成的地方要深,是用來蓄水的也是用來當泄洪時候的緩衝地帶。


    這個大坑被叫做小池塘,小池塘下遊的水量不大,所以大人們會集中在這裏洗東西,小孩子會在這裏洗澡。


    這個小池塘在外婆家的上麵,外婆家附近也有個很小的水池,是用一圈大石頭圍起來的,裏麵的水是從石頭縫流出來的,是山泉水。


    到了夏天,這裏就會放進去很多西瓜,山泉水比溪水的溫度還要低,所以就相當於是冰鎮西瓜了。


    大人們會把啤酒也放進去,小孩子會把飲料放進去,所以一到夏天,這個小水池就會被占滿,裏麵的水也會湧出來。


    我外公的父親是個秀才出身,所以外公從小就學會讀書認字,後來也去外麵學堂上過學,直到父親去世家裏貧困就沒有再讀書。


    因為讀過書,寫得一手好字,在村裏也是個文化人,所以村裏人都會找外公寫對聯寫書信。


    外公替人寫字寫對聯取名字從來不收錢,找他幫忙的人過意不去就會送外公一些雞蛋和新鮮蔬菜,外公為了生計也會接下。


    外婆是隔壁村的,在外婆外公那一代,男女婚姻基本上都是靠媒人說媒的,到了爸媽那一代才開始出現自由戀愛。


    尤其是像農村這種地方,就更需要媒人說媒了,媒人每天的工作就是各個村子裏走,看看哪家的小姑娘小夥子成年了,就開始看他們的家境看他們的樣貌。


    外公和外婆就是在媒人的介紹之下相互認識結了婚,兩個人一個是秀才的兒子,一個是土醫生的女兒,兩個人都識字,所以他們的共同愛好就是讀書寫字。


    外婆的爸爸是以前人常說的“半仙”,因為他會算命看風水還懂得中草藥會看病治病,以前醫療資源不發達的時候,外婆就成了村裏的醫生。


    外婆從小耳濡目染,所以也漸漸學會了她爸爸的那些本領,但因為裏麵的學問實在是太多,外婆隻學會了幫小孩看驚嚇辟邪還有一些中醫的知識。


    外婆的2個哥哥都對此不感興趣,外婆因為嫁人也沒辦法跟著一起學了,後來外婆的爸爸去世了。


    那一身的本領也就失傳了,隻留下了一堆古書,外婆的哥哥們想把這這些古書一把火燒掉,是外婆和外公出麵才保住了這一堆古書,這堆古書在日後也成了寶貴的曆史財富。


    外婆也和外公一樣,看病看小孩驚嚇都不收錢,隻收一點蔬菜水果。


    外婆看病的時候,外公就在旁邊寫病曆,以前的病曆就是一張黃黃的紙,有很多外麵村子的人慕名趕來讓外婆看病。


    外公除了寫字之外還會幹很多農活,外婆種地本領都是外公教她的。外婆也把中草藥的知識教給外公,兩個人經常到山裏采藥。


    因為外公自己讀過書,所以非常重視女兒的教育,把兩個女兒都培養成了大學生。


    後來村子裏要選新的村長,有文化的外公就成了村民的首選,於是外公就成了村裏的村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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