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寧舒一直任由靜王牽著,直到兩人都離開了那個涼亭所在小花園的範圍。


    眼看著靜王一直沒有放開他的意思,寧舒感覺到兩人掌心相貼的地方傳來的熱意,終於還是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自己的手腕,想要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


    靜王似乎是察覺到了寧舒的動靜,他停下了自己腳下的步伐,隨即扭迴頭來看向寧舒,那眼神不帶一絲鋒芒,卻顯得格外的專注。


    “怎麽了?”


    寧舒對上靜王的視線,不知道怎得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但是他現在不提,覺得待會兒再提的話,肯定會顯得更加的奇怪,於是他小聲的嘟囔道:“那個,我們其實不用一直牽著手吧?”


    靜王這才把目光從寧舒的臉,移動到兩人相握的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寧舒的錯覺,他總覺得剛才靜王把眼神移過來的時候,他的手被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這感覺讓他有些頭皮發麻,臉頰也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靜王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寧舒的異樣一般,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輕輕的笑了起來,雲淡風輕的道:“我不覺得這樣不好,畢竟我們是即將要成婚的未婚夫夫,不是嗎?”


    寧舒覺得靜王這樣說也沒有錯,他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反駁的話,隻是他們這樣牽著手,還是會讓他覺得有些變扭,還沒有等他再開口說些什麽,隻聽到他們沒有幾步的花叢之後,傳來了響動。


    寧舒下意識的停住了話頭,緊接著就聽到了那裏有人聲響起。


    “鄒姑娘,不知道你邀我過來是有何事?”


    這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甚至還帶著幾分少年的意氣風發。


    “六皇子,我,我這次邀你過來是想要問你,你可有意想要向鄒家提親?”


    寧舒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說話的女聲正是剛才被眾位貴女們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的那個梅姐姐!


    自己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聽了她的牆角,寧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隻是眼下偷聽的人中又多了一個靜王。


    想到還有一個人陪著自己,寧舒不知道怎得,心裏那份尷尬不由的少了幾分。他偷偷摸摸的朝著靜王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他淡然的站在那裏,那張漂亮的臉上帶著淡淡的興味。似乎他們不是在聽別人的牆角,反而是在正大光明的聽著別人聊八卦。


    一瞬間,寧舒甚至敬佩起靜王的淡定來,他怎麽能做到這般淡定的?


    還沒有等到寧舒腹誹完,那頭在鄒靈梅說完之後便安靜下來的氣氛,此時重新響起了聲音。


    “對不起,鄒小姐,恐怕我要辜負你的心意了。”


    他這話一出,那女聲便緊接著響了起來,語氣中都帶上了幾分緊迫,連帶著往日的矜持都顧不上了,隻是朝他追問道:“為什麽,你明明不討厭我的,我們兩家聯姻也對你有幫助的啊!?”


    聽到這番大膽又直白的話,寧舒都覺得震驚了,他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個仿若冰雪的小姐,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這般豪放的姿態,竟然當眾,不,其實也沒有當眾,但是卻也那麽大膽的質問她喜歡的人為什麽不娶她!


    想到原身在他未來之前的做派,寧舒的思緒不由開始跑偏了,難道這個時代的古代時期那麽開放,所以連帶著這樣大膽的表白都已經是常態了?


    靜王原本站在寧舒的旁邊,聽著那邊的拉扯,聽得津津有味的。他沒有想到他那素來以仁慈著稱的六弟竟然那麽受女人的歡迎,也沒有想到那個女人那麽的膽大,竟然敢在這裏表白。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靜王不由的輕輕笑了一聲。


    那聲音很小,卻讓旁邊的寧舒迴過了神來,他扭頭看向旁邊微笑的人,一臉詫異的問道:“你笑什麽?”


    靜王看著寧舒臉上震驚的表情,想了想還是道,“隻是覺得他們的對話,有些可愛罷了。”


    一個世家小姐當眾質問一個皇子要不要娶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這個女子膽子太大,還是該說這個女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被旁人聽了去,又傳播了開來,那這個女子以後的名節又敢如何辦?


    這兩個人在靜王看來,的確是蠢得可愛啊!


    寧舒:???


    寧舒覺得靜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覺得他的笑容中除了戲謔之外,甚至還多了幾分他看不懂的東西。


    隻是沒有等寧舒去深究靜王眼裏剛才閃過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他又聽到了旁邊兩人傳來的對話。


    “抱歉,鄒小姐,我,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這話說的有幾分心虛,還交雜著絲絲不太能察覺到的甜蜜。


    場中的氣氛停滯了一瞬,在寧舒以為那個鄒小姐不會再開口的時候,隻聽到她一字一頓的道:“我再問你一遍,六皇子,景行,你當真不要娶我?”


    寧舒還沒有被她這般霸氣的宣言給震撼住,直接就被她喊出來的名字給震懾住了。


    在那一瞬間,寧舒的腦海裏閃過了不少的東西,最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東西,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起來。


    寧舒想起來了,他想起來為什麽他有時候會覺得有些名字似曾相識,但是最後始終沒有想起什麽有用的東西來,原來是他一直都沒有去深思,也沒有找對其中的方向!


    寧舒猛地扭頭看向旁邊站著的靜王,扯著他的袖子,看著他尚且還帶著幾分笑意的臉,語氣都有些哆嗦的道:“你,你叫什麽名字,你在家裏排行第幾?”


    原本還好好站著的靜王,在聽到身旁傳來的聲音時,立馬就扭過頭來朝著寧舒的方向看了過去。隻見寧舒一臉震驚的模樣,像是突然被踩到了尾巴,進而炸了毛的貓一樣。


    靜王對他為什麽不知道自己的名諱,以及自己的排行產生了疑惑,帶著探究的心理,他在寧舒緊迫的視線之下,緩緩的道:“我名景元,若是要論資排輩,我排第三。”


    “三皇子,景元。”


    寧舒喃喃著念出了聲,看著靜王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手也下意識的鬆開了被自己抓著的衣袖,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


    還不待靜王望向追問寧舒這是怎麽了,隻聽到寧舒身後傳來哐當一聲脆響,卻是驚動了在場的四個人。


    第24章


    寧舒這一出鬧出的動靜不是很大,但是在這個寂靜的氛圍之中,還是顯得格外的突兀,聲音也格外的清晰。


    “是誰?”


    一聲利嗬響起,原本還隔著一個屏障的六皇子出現在了寧舒和靜王麵前。


    在看清在後麵的人是他三哥和一個不認識的哥兒時,他臉上的驚惶、憤怒變成了怪異,眼神在他們身上遊移著,吭哧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倒是跟著過來的鄒靈梅,在看見他們之後臉色變得格外的難看,最後還是將目光定格在了寧舒身上。她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聽自己的講話,剛才她告白的事,也不知道這人聽了多少了。


    眼看著自己偷聽被發現,靜王臉上的神情絲毫未變,似乎他剛才並未聽到任何讓人驚愕不已的事,他隻是過來散個步的一般。


    “三皇兄,你們,你們這是在這裏站了多久了?”


    沉默了半晌,六皇子終究還是開了口,看著靜王的表情格外的複雜。他和這位皇兄不怎麽熟稔,平日裏見麵也隻是客氣幾句,如今被他撞到了這種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靜王卻是抬眼看向他,輕輕的笑了起來,一副風流模樣,看著他這緊張的皇弟,語氣中反而多了幾分調侃,


    “宴會悶熱,我和寧公子出來走走消消食,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裏也遇到了你們。倒是你,你這是和鄒姑娘獨自在這裏,莫不是好事將近?若是皇弟有意,不若去父皇那裏請了旨意,正好喜上加喜。”


    靜王這番話一下不僅將自己撇的幹淨,反而又反客為主,將自己捧到了主家的位置。


    六皇子成功的被他帶偏了,聽到靜王的這番話之後,臉色不由紅了一瞬,隨即連忙辯解道:“皇兄莫要胡說,我和鄒小姐在這裏隻是有事相商,絕無兒女私情!還望皇兄不要亂說,以免白白汙了姑娘家的名節。”


    六皇子這番話說的還是有幾分嚴厲,靜王卻像是沒有聽出其中的意思一般,意味不明的道:“哦,是嗎?既然我說錯了,那我不說了便是,皇弟何必弄得如此嚴肅,這可不像你。”


    六皇子被靜王這般打趣弄得麵紅耳赤,但是心裏剛才應該被靜王發現他和鄒小姐在此的緊張感卻蕩然無存了,甚至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旁邊的鄒靈梅也是一樣,她原本緊緊拽著手絹的手指,在靜王和六皇子的一來一往之間,消散了不少。


    隻是,鄒靈梅抬眼看向旁邊站著不動的寧舒時,還是覺得有那裏不太對,隻是她也說不出來到底是那裏不對勁。


    寧舒站在旁邊看著靜王和六皇子你來我往,言行舉止之間都表現得格外的風流,自帶著一股灑脫不羈的意味,心卻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經過剛才的刺激,寧舒一下子就想起來了,他這段時間以來的熟悉感和違和感都是怎麽來的了,他原本以為自己是穿越了,還是穿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時代。誰知道,他這那是什麽穿越,他分明就是穿書了。


    而在這本書裏最大的反派,就是自己麵前這個笑意盈盈,看起來像個風流貴公子的靜王。


    寧舒雖然沒有把那本書的所有細節都記下來,但是對於這個大反派可是記憶猶新,靜王幼時不受寵,長大了也不受待見,於是心理就變態了。他學會了偽裝,將自己包裝得風流無害,任誰見了都覺得他隻是一個風流的貧窮貴公子而已。


    可是在背地裏,靜王不僅培養了自己的勢力,擁有了自己的私兵,甚至還培養了自己的錢袋子。凡是在白日裏欺辱過他的,等到了背地裏都會受到他的懲罰。


    若是這般,寧舒覺得倒也無所謂,畢竟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做錯了事被別人報複迴去也是無可厚非。


    但是重點就是靜王也不知道是小時候的經曆太過於深刻了,還是人格在成長之中變態了,他不是簡單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而是你對我一,我還之以十,凡是對不起他的,欺辱過他的,他都還了十倍迴去。頗有一種寧可我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我的勁頭。


    其中有個例子,讓寧舒直到現在都記得深刻。那個片段寫的就是靜王因為不受皇上待見,任職的官位也不怎麽有實權,因此城中許多貴族子弟都不怎麽把他放在眼裏。


    有一次,靜王去執行任務需要去抓一個世家子弟迴來盤問,偏生那世家子弟的父親在朝中還有幾分威勢,因此並不把靜王他們看在眼裏,甚至在靜王過來拿人的時候,還放狗想要咬靜王。靜王最後沒有拿到人,還被皇上嘲笑辦事不利,罰了俸祿。


    幾個月之後,當眾人都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不過再生波瀾的時候。那世家子家裏突然被抄了家,那人也被押入了牢房。


    沒有進去幾日,那人就被不知道是誰放進去的幾條惡犬撕咬得遍體鱗傷,不僅毀了容、還落得半身殘疾,等到最後終於放出來的時候,那人也直接廢了。


    隻是被那世家子放狗嚇了那麽一下,靜王就直接記在了心裏,後麵又用那麽殘忍的手段給報複了迴去。要是得罪他多了,豈不是得被他活活得折磨死?


    眼下靜王還能好好的偽裝,裝成一個不受寵,處處受限的王爺。即便是要報複,他也是會暗地裏進行,手段也沒有那麽殘忍。等到了後期,他的實力發展了起來,直接拿下了皇位,他的手段越發的不受控製起來,以往得罪過他的人,他都一一清算了。


    當了皇帝之後的靜王後期行為越來越殘忍,也越來越瘋狂,這才導致了百姓擁護仁慈的主角出手,直接滅掉了靜王這個瘋狂的暴君,重新建立了新的王朝。


    隻是現在,光是想想他那些恐怖的手段,寧舒就覺得可怕,他的腦子現在隻剩下一個念頭,他往日裏有沒有做什麽對不住靜王的事,有沒有被他記在複仇的本子上。


    靜王眼看把麵前兩個人都忽悠了過去,也不打算在這裏多留了,朝著還有些惶恐的兩人高樂一聲辭,他便想要帶著寧舒離開。


    當靜王的手碰上寧舒的一瞬,他的手卻被‘啪’的一聲打開了,伸出去的手也楞在了原地。


    那聲音太大,以至於在場的人的聽得清清楚楚,連帶著原本還有些尷尬的六皇子和鄒靈梅都朝著他們這裏看了過來,臉上的表情都帶上了幾分驚愕,神情中滿是震驚。


    寧舒剛才一直沉浸在自己有沒有得罪靜王的思維當中,思及到靜王的手段不由的便有幾分害怕,畢竟你在電視上看食人魔的電影,你會感到腎上素分泌的爽,但是你真的遇到了那種食人魔,你怕是跑都跑不贏,更不要說直麵他硬剛了。


    於是,寧舒剛才便下意識做出了保護自己的舉動,隻是他做完了那舉動之後,他腦海裏便有一個聲音在瘋狂的尖叫。


    ‘你完了!你完了!你要完了!’


    寧舒緩緩地抬起頭來,朝著靜王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靜王那張素來帶笑的臉上,此時少了幾分笑意,一雙黑瞳深深的看著自己,莫名的讓人感到幾分涼意。


    對上寧舒的視線,靜王稍稍垂下了睫毛,低聲道:“可是我做錯了什麽事,惹得寧小公子這般的生氣?我若是那裏做的不好的,你直接說出來,我會看著改的。”


    寧舒心裏一驚,他那裏敢說靜王有那裏不好,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了自己以後不被折磨努力一下,語氣僵硬的解釋道:“沒有,沒有,隻是我剛才在想事情,一下子被人碰到,受到了驚嚇而已。”


    靜王定定的看著他,也不知道信了他的話沒有,剛才被打的那隻手卻輕輕的動了一下。


    就在寧舒覺得自己快要頂不住他視線中的壓迫,想要轉身就跑的時候,隻聽到麵前的人繼續道:“雖然寧小公子這樣說了,但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定然是我做了什麽惹惱了寧小公子的事,所以你才會這般的生氣。”


    由於太過於緊張,寧舒也沒有注意到靜王竟然會說出如此茶裏茶氣的話,反而不假思索的道:“我沒有,如果你不信,那我也可以證明給你看啊!”


    靜王看著寧舒焦急的樣子,眉頭輕輕的挑了起來,隨即語氣有些懶散的道:“以往都是我主動去牽你的手,你要是主動來牽我,我就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寧舒現在腦子裏全是一團漿糊,聽到靜王的話也沒有多想,鼓起了勇氣,直接牽起了靜王的手,隨即拉的緊緊的,抬頭一臉我做到了的驕傲表情看著靜王,道:“你看!我還是牽你的手的,我剛才隻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靜王被他這行為都給逗笑了,也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隨即看著他道:“嗯,我信你了。出來的時間也不早了,我送你迴去吧!”


    直到靜王牽著身體有些僵硬的寧舒離開,留在原地的六皇子和鄒靈梅這才想起來,他們還沒有弄清楚靜王和寧舒到底有沒有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怎麽就直接放他們走了呢?好歹讓他們告訴靜王他們一聲,撞見他們的事不要說出去啊!


    留下的六皇子和鄒靈梅,一時之間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六皇子先迴過了神來,咳嗽了一聲看著麵前的女人道:“鄒小姐,感謝你對我的厚愛,隻是我已經有了心儀的人,這事以後還是莫要再提。若是我們再見,就當沒有今天這一迴事好了。”


    鄒靈梅經過今天的一番大起大落,此時已經有些心力交瘁了,此時聽到六皇子的話,心裏雖然還有幾分執念,卻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頭,靜王牽著寧舒徑直迴了宴會場地,期間他隻覺得兩人交握的手心不斷的有汗出來,再看看寧舒也是一副很緊張的樣子。他不是第一次牽著寧舒離開了,卻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僵硬的樣子。


    靜王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將寧舒帶到了大殿之外,隨即放開了他僵硬的手,低聲道:“好了,你該進去了!”


    寧舒此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反應了,他隻覺得支持亂成一團的腦子像是一團亂麻,怎麽都理不清。


    聽到靜王這樣說,寧舒也隻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轉身朝著女眷的席位走了過去,在過去的途中甚至還差點因為被腳下的東西絆倒而摔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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