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降穀零並非是閃避了這個直球,他接收到了,僅僅隻是偏移了真正的真相。


    諸伏空亮是否欺騙過降穀零?是的,哪怕是在降穀零的視角裏,諸伏空亮都這麽做過。


    超憶症是一點,明明認出了降穀零卻沒有提起過是一點,明明知道降穀零和自己的哥哥關係很好,哥哥的失蹤肯定和降穀零有關係,沒有暴露過自己的懷疑,隻是暗中盯著降穀零觀察,同樣是一點。


    多次在私下僅有降穀零、或者在降穀零在場的時候,用著含糊的口吻提到自己哥哥。所有人都以為諸伏空亮在說諸伏高明,唯獨降穀零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二哥,諸伏景光。更是最濃重的筆墨。


    如果沒有景光哥的那句話,降穀零現在大概已經拿著這些所有的懷疑去調查了。


    偏偏……景光哥說了這樣一句。


    【「我不相信他,難道還要你相信嗎,zero?」】


    在降穀零的眼中,景光哥已經死亡了。現在存在的安室透——他所表現出來的人設,如何又不是一種懷念的方式?


    因為過去的夥伴全都死去,所以背負起原先夥伴們的責任和信念。諸伏景光有家人,所以降穀零也從一開始就毫不猶豫選擇了保護諸伏空亮。


    如果沒有景光哥這句話,對於降穀零來說,他和高明哥沒有區別,隻是夥伴的家人,照顧一下確定安全就足夠了。


    偏偏有了這麽一句話,意義便不同了。


    在真正的證據出現之前,降穀零大概都會保持著現在的狀態。


    該懷疑還會懷疑,有了疑點也會追尋,但是在最關鍵的地方,卻會選擇相信諸伏空亮。


    而這一件事——景光哥對自己的評價,諸伏空亮也從來不曾知道過。


    所以忽視了這一點,一直以為單純隻是諸伏景光和降穀零關係好,好到降穀零不願意懷疑諸伏空亮。


    結果現在才知道有這一出。


    諸伏家的人都太過內斂,很少暴露自己的想法和情緒,不管遇到了什麽,哪怕是景光哥對待降穀零,也都是下意識選擇自己解決。直到被點出之後,才會猶豫著開口。


    諸伏兄弟之間的相處同樣如此,高明哥從未提過幼時的誤會,景光哥隻會帶著微笑努力和他相處,而諸伏空亮,一直都是偽裝著一個正常弟弟該有的樣子。


    ——結果他的偽裝,在兩個哥哥眼中,似乎很糟糕啊。


    他們都清楚諸伏空亮足夠特殊,或許和他們想像的弟弟不一樣,但是兩個人從未提過什麽,就按照諸伏空亮想要的方式,以這樣的狀態相處。


    寡言冷淡的弟弟也好,現在表現得溫和親近的弟弟也好,不管諸伏空亮是什麽形象,他們好像都會接受。


    「……你不相信我的話,是會吃大虧的。」諸伏空亮埋著腦袋悶聲說道。


    「我不可能會毫無理由的成為警察,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和你關係好。」


    降穀零不管說什麽,都不可能讓諸伏空亮的情緒產生哪怕絲毫的轉變。但降穀零不可以,諸伏景光卻可以。


    哪怕關係尷尬,沒辦法和齊木家一樣親近自然,可是諸伏景光終究是和他血脈相連的兄弟。


    那段未曾在諸伏空亮麵前說出口的話語,依舊會讓他的心情產生一點漣漪。


    諸伏空亮對於兄長是有過期待的,隻是這份期待被藤野健人還有後來的時間磨滅。


    但是空助和楠雄讓他重新升起了對兄弟關係的在乎。


    所以,保持著現在的狀態就好,不能再更進一步了。


    「除了超憶症,你還知道什麽?」諸伏空亮抬起頭問道。


    降穀零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轉變,他稍微靠近了一些,確定少年沒有抵抗之後,才試探性地開口道:「害怕黑暗,有一定的幽閉恐懼。和……藤野健人有關係。」


    後一句話是猜測,降穀零原本並不確定的。但是看到諸伏空亮的表情,他就明白,自己猜對了。


    「我連這個都告訴你了?」諸伏空亮冷著一張臉站起身——雖然表情冷淡,但是氣質卻沒有之前那麽的拒絕和冷硬了。


    諸伏空亮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降穀零的麵前,扯住降穀零的衣服讓他不得不稍微彎下腰。


    黑髮的少年湊到降穀零的耳邊,一字一句輕輕說道:「那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其實我是——」】


    降穀零猛地從夢中驚醒,他揉著自己的眼睛,表情迷茫而恍惚。


    「……總覺得,做了個奇怪的夢?」降穀零喃喃自語。


    降穀零按壓了下自己的太陽穴,看了下手機裏的時間:「今天約好了去海邊,該起床了。」


    另一邊,完好的公寓五樓房間內,諸伏空亮躺在自己的沙發,正對著空調的位置吹風。


    齊木楠雄就坐在旁邊的角落,疑惑道:『確定要這樣處理嗎?』


    「沒辦法嘛,神明大人都用休刊和我哭訴了,好歹要給一點麵子?」諸伏空亮打了個哈欠:「就是麻煩了楠雄你穿越迴到了一天前,阻止降穀零來我家,然後改變了這個發展,讓一切直接消失。」


    齊木楠雄:『比起其他,你竟然還記得這件事讓我比較意外。』


    「沒辦法,就算我想忘記,論壇也會提醒我。漫畫上麵還畫著呢?」


    諸伏空亮看著完好的空調,麵無表情地鹹魚躺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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