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天氣越發的冷,蘇蓉繡總算明白了寧清衍那幾晚夜裏抱著自己說的那句,『再過幾日就更冷了』是什麽意思。


    雖是雪還沒下起來,但這天兒也不知比姑蘇最冷的時候冷出了多少倍去。


    說什麽堆雪人,蘇蓉繡現下是連房門都不願意再多踏出一步。


    門口掛著一層厚厚的棉墊子,人進人出都是掀開一條小縫兒,然後跟條泥鰍似得,『嗖』一下鑽進來,再『嗖』一下鑽出去。


    這麽個做法倒是新鮮,好幾迴蘇蓉繡都被這房裏的下人逗的直樂,隻差沒說句,要進就進要出就出好了,做什麽弄得跟做賊似得。


    綏安陪著坐在那軟墊子上替蘇蓉繡理著繡線道,「姑娘,這棉簾子擋風呢,屋裏頭好不容易燒著這炭火盆兒起了些暖意,他們進進出出的再不跑快點兒,冷風往裏一灌,熱氣朝外一散,這屋子又不曉得要烘去什麽時候才能暖和的起來。」


    這話說的倒也是,蘇蓉繡頭一迴住在北方過冬,小小身板受不住這凜冽的寒風,時常便是如此往這軟榻裏一窩便再也出不去。


    手裏頭拿著針線做過冬的衣裳,綏安時不時還會誇讚兩句『姑娘手藝真好。』


    寧清衍其實是不缺衣裳穿的,咱九王爺想要什麽沒有?但偏是蘇蓉繡來過之後,這家做衣裳的裁縫便淪落到了每日閑來無事跑去和丫鬟們一塊兒扛著掃把掃落葉的境地。


    綏安捏著搭在蘇蓉繡雙腿上那一片兒厚實的衣角道,「姑娘這針腳走的真細緻。」


    大抵又是個來套話的,不是蘇蓉繡自誇,這小姑娘隻在自己麵前抬抬手指頭,她便是能知道她想做什麽?


    大清早便奇奇怪怪的往自己這房裏一坐,又不是不知道寧清衍每天出門是做什麽去,還假惺惺的問兩句『咱九爺又出門了?』


    蘇蓉繡聽完自然是隻能笑,然後無奈應和了她一句,『是啊,又出門了。』


    「對了,姑娘,上次您說您家那宅子要租出去,這事兒,找著下家了嗎?」


    「沒找著呢,要不人家嫌我開的價錢太高,要不我嫌人家價錢開的太低。」蘇蓉繡隨口應和著,又突然吃驚的抬起頭來,「欸?我什麽時候和你說過這事兒了?」


    「啊,不是。」綏安心下一緊,她忙解釋說,「那天無意聽王爺提了一嘴。」


    蘇蓉繡低頭輕笑道,「原來是九爺說的啊,我就說嘛,我什麽時候同你說過這事。」


    「姑娘別多心,王爺也隻是因為關心姑娘,所以才.................」


    「九爺還同你說什麽了?」


    「不不不,九爺他什麽都沒說,」綏安隻顧擺手,怕自己地方做的不對勁會遭對方看出端倪,於是隻顧埋頭解釋說,「姑娘您可千萬別誤會,咱家王爺人特別好,尤其對您是掏心掏肺的照顧,不管沈大人說什麽他都不肯信,不管怎麽說您畢竟是外來人,不是咱們多心,但是這年頭多個心眼防備著也是人之常情對吧。」


    「............................」


    「............................」


    沈霖無語扶額,看著綏安的眼神就跟瞧見睜著眼睛還能吃下蒼蠅去的傻子一般,「我就不該相信你能拿你這腦子去跟那蘇蓉繡鬥。」


    寧清衍手握香鏟,嘴角含笑,無語的搖著頭還伸手去細緻的將那手爐裏的香灰壓平。


    綏安委屈的撇著自己的小嘴道,「我是怕蘇姑娘誤會咱家王爺待她的心意,這才多解釋了幾句的。」


    「她誤會個屁,我看你一早摸去人家房間,人家就曉得你是去做什麽的了,還套她的話?」沈霖舉著自己的手指頭,恨鐵不成鋼的直往那綏安的腦袋上戳,「人家一聲不吭啥事兒都沒說,你倒好,上來就把咱九爺的家底兒全給人家兜出去。」


    「好了,綏安是個什麽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有這樣的結果不是理所應當,你罵她做什麽?」將手爐內的香灰一點點團勻,再點上一小圈兒紫述香,寧清衍拎著雕花鏤空的紫金手爐蓋再放迴那爐身之上,眼瞧著那一團團香菸從空隙中升起。


    他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別再折騰了。」


    沈霖氣餒的坐迴寧清衍的手旁,「綏安這丫頭腦子笨,可我還偏就不信了,這狐狸尾巴瞧都能瞧見,結果我們就是抓不著?」


    「滿門遭滅,身負血仇,有些奇怪的舉動不也是正常嗎?」寧清衍笑,「你說要真將她給接迴來,人家姑娘卻一聲不吭的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這才不對勁呢。」


    「九爺,您可得想清楚了,那姑娘要想報仇,對方可是四爺。」


    「四哥如何?」寧清衍問沈霖道,「無故屠人滿門,他倒是有理了?」


    「這不是誰有理的事兒。」


    「這些年你跟著本王,不也沒少針對四哥嗎?既然大家最終的目地是一致的,你又何必去深究這個過程?」


    「九爺,這不一樣,雖然大家最終的目標都是四爺,但咱們的目地是什麽?那蘇姑娘的目地又是什麽?若她跟著您就隻是為了報仇,那咱們和她從頭到尾就不是一路人,對您而言她可能是自家人,是夥伴,可對她而言呢?咱們充其量不過是人家手裏握著的一把刀罷了。」


    寧清衍嘆下一口氣,他將手中的香鏟放下,正要再說些什麽,門外便敲門進來了一位小廝。


    「九爺,沈大人,林家來了一輛馬車停在門口,說是左丞相大人新得了一壺好酒,要請九爺去湘萍苑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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