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溫讓給母親舉辦了葬禮,不算隆重,來的也都是熟悉的人。


    葬禮上,溫讓一襲黑裙站在照片前,接受著前來祭拜的人。


    聞浠幾人陪在身邊,時不時幫忙處理一點小事情。


    忽而,門口走來幾道熟悉的身影。


    溫讓原本沒有聚焦的眼睛在這一刻顫了顫。


    “讓讓..”


    來者便是溫蓯禮,他看了眼照片:“讓讓,讓你媽媽迴家吧。”


    溫讓眼睫微顫,語氣冷冷:“迴個屁,滾,別髒了我媽輪迴的路。”


    “你難不成,要讓他們夫妻天各一方,連死都不埋在一起嗎?”


    “那種男人,在一起與不在一起,有什麽關係?再說一遍,滾。”


    溫讓盯著他,視線裏沒有絲毫敬意。


    “溫讓..”


    話還未說出口,一道黑影忽然出現,一腳踹在溫蓯禮身上,砰的一聲摔出去幾米遠,


    “操你大爺的,唧唧歪歪沒完沒了,非要打一頓才能老實。”


    宋浨收迴腳,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爆粗口,動武力。


    聞浠:“誰讓你們進來的,保安,死了嗎?”


    一群黑衣保鏢快速走進來,拉起溫蓯禮幾人往外走。


    溫蓯禮:“溫讓,你這樣,是大逆不道。”


    “順天而行,也沒見多好。”溫讓說完,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轉過頭埋在聞浠肩頭。


    身後的江野幾人對此沒什麽太大反應。


    倒是夏笙看到這樣的宋浨,眼底閃過一絲驚豔:‘原來紳士也會爆粗口。’


    宋浨整理好西裝,轉過身就看到夏笙一直看著自己,一時間有些慌:‘不會把她嚇到了吧?’


    這時謝雲凡從門口走來,他特地打扮了一下,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麽虛弱。


    隻不過別人都是西裝襯衫,


    他卻在西裝外麵還穿了件毛呢大衣,窗外太陽很好,溫度二十三左右。


    他好像很冷。


    謝雲凡走到溫母的照片前,微微鞠躬,三鞠躬後,溫讓迴禮。


    謝雲凡轉過身:“阿姨也不希望你這麽傷心咳咳,注意身體才好。”


    他聲音很輕,很慢。


    溫讓聽後點頭:“謝謝,你也是。”


    謝雲凡微微一笑,朝江野那邊走。


    “你身體醫院怎麽讓你出來的?”江野蹙眉,醫院每日都會給他謝雲凡的報告,昨日他能出去,還是他求了很久。


    今天又出來,真不要命了。


    謝雲凡微微搖頭:“我偷跑出來的,等下就迴去。”


    他餘光落在溫讓後背上,謝雲凡知道,溫母死了,他的夢,也該醒了,所以想來看看。


    江野低斥一聲:“你簡直是瘋了!我現在送你迴去。”


    說著就要帶他走。


    謝雲凡抓住他的胳膊笑著搖搖頭:“江野,再等等,等阿姨下葬,我就迴去。”


    隻見一麵,溫母對他也是極好,自己怎麽也要送她最後一程。


    江野拗不過他,隻好答應:“那你保證,葬禮結束就迴去。”


    謝雲凡微笑點頭,其中敷衍成分頗多。


    很快到了下葬時間,溫讓沒有把母親送去北域島,那裏不適合她,


    薔薇墓園裏。


    眾人對著溫母的墓碑,最後鞠了一躬。


    謝雲凡在起身的時候,眼前一黑,眾目睽睽下倒在地上。


    “謝雲凡!”


    “謝雲凡!”


    “雲凡!”


    墓園一時陷入混亂,謝雲凡聽到這一聲聲唿喊,睜開了一絲縫隙,那一絲縫隙裏,也隻能容納溫讓一人,隨即徹底昏了過去。


    江野幾人快速帶著謝雲凡離開。


    溫讓望向他們離開的背影,猶豫要不要去,身旁的聞浠輕聲道:“你迴去休息吧。”


    溫讓嗯了一聲被桑莞帶走。


    醫院。


    謝雲凡進行了急救,許晚清從手術室出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周默:“許小姐,怎麽了?”


    許晚清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江野身上:“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你知道嗎?”


    江野點頭。


    許晚清也很煩躁,明明已經有好轉了,為什麽忽然又變迴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下去,別說手術了,還沒手術就得死。


    “許小姐,你們倆在賣什麽關子,謝雲凡到底怎麽樣?”


    周默心急得不行,許晚清還說一半留一半。


    許晚清:“什麽關子,我盡力了,我能做的,都做了,現在也隻能聽天由命。”


    說完她煩躁地撤掉口罩,大步離去。


    江野知道,謝雲凡的身體不是一天兩天,許晚清就算是神醫,她又不是神仙,


    隻能看手術能否救他一命了。


    晚上九點。


    醫院安安靜靜,護士都已經開始輪流休息,溫讓站在謝雲凡病房門口,


    輕輕推開一條縫,看清裏麵的人,心漏了一拍。


    謝雲凡穿著病號服,一個人靠在床頭,正在打點滴,目光落在窗外。


    外麵的繁華,好似已經與他無關,他整個人被灰暗籠罩,看不到一絲光。


    “咳咳咳!咳咳咳!”


    謝雲凡猛烈咳嗽,打著點滴的手捂住嘴,從口腔裏流出來的血滴落在床單上。


    咳嗽聲越來越大。


    謝雲凡咳得頭暈,伸出手想去拿杯水,可指尖怎麽也碰不到。


    他試探著站起來。


    還未有動作,一道聲音阻止了他。


    “別動,我來。”


    溫讓端起水,發現已經涼了,微微皺眉,又走到一邊給他重新倒了一杯。


    謝雲凡看到她神情驚愕。


    溫讓把水遞給他:“不是要喝水嗎?”


    謝雲凡反應過來,接過水喝了兩口,感覺嗓子裏的鐵鏽味被衝下去,緩緩開口:“你..怎麽來了?”


    “過來處理一點事情,路過。”


    謝雲凡點點頭:“哦。”


    端起杯子喝水,心中暗自腹誹:‘謝雲凡,還在做夢呢,醒醒吧。’


    溫讓:“怎麽就以一個人,護工呢?周默他們呢?”


    謝雲凡低著頭看不到神情:“我讓他們迴去休息了,我自己可以,何必勞煩那麽多人。”


    溫讓看他一副強撐的樣子,攥了攥掌心,想說些什麽,最後也變成了:“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謝雲凡抬頭清然淺笑。


    溫讓走到門口喊道:“謝雲凡。”


    “嗯?”


    “你不是一個人,有人想你活著。”


    謝雲凡怔愣兩秒,鬼使神差下詢問:“也包括你嗎?”


    溫讓抿唇:“嗯,包括。”


    “那好,我試試努力活著。”謝雲凡笑得溫柔,如果換作以前,這一笑,不知會迷死多少人。


    現在的他,病體的樣子隻剩溫柔。


    溫讓瞳孔微顫,快步走出去,站在走廊的盡頭,抬手捂住心口。


    ‘為什麽,這裏會忍不住加快?’


    自己明明不是那種愛色之人,也不喜歡男人,可為什麽看到謝雲凡笑,會有點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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