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謝雲凡把溫讓帶來的飯菜吃得一滴不剩,溫讓內心:‘這是多久沒吃飯了?’


    謝雲凡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抬頭看了眼吊瓶:“溫小姐,時間不早了,你早點迴去吧,免得阿姨擔心。”


    溫讓悶聲收拾食盒,謝雲凡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下起的小雨。


    京城換季,總是這樣連夜雨,也不知何時能停。


    溫讓起身離開,謝雲凡都沒有看她。


    溫讓拉開門,看到門口美豔的女人,眉眼間有幾分像謝雲凡,微微一頓。


    女人看到她也愣了兩秒,側頭看了眼病房門號:“這裏是謝雲凡的病房嗎?”


    溫讓目光淡淡掃過女人:“你是?”


    “我是他母親。”


    溫讓聽此給她讓了道,謝母自然走進去,看到病床上的謝雲凡,她目露不耐煩:“這麽大人了,怎麽連照顧自己都照顧不好?”


    謝雲凡扭過頭看到她,眸底閃過一絲光:“我...”


    話還未說出口,謝母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這裏麵有五萬塊錢,


    我看你這也有人照顧,我就先走了,小軒明天生日,他念叨了好久要去m洲玩,得迴去準備,


    好了就這樣,照顧好自己,別讓人操心。”


    說完謝母的手機響了,她忙不迭拿出手機,語氣出奇的溫柔:“小軒啊,媽媽馬上迴來,嗯嗯..”


    “媽..我..”


    謝母聞聲在門口停下腳步,不耐煩地轉過頭詢問:“又怎麽了?不是給你錢了嗎?”


    那眼中的不耐煩,深深刺痛了謝雲凡的神經,原本要說的話,改了口。


    “我想說,我沒事,你放心,過段時間就好了,還有祝弟弟生日快樂,今年沒法給他買禮物了。”


    謝雲凡眉眼帶笑,沒有眼鏡的遮擋,他的笑,隻要用心看,就能看到,那眼底有多難過。


    謝母不耐煩地點頭,轉身快速離開。


    謝雲凡看著那抹背影,涼意從腳涼到頭,


    從小他就知道,父母隻不過是因為聯姻才在一起的,沒有感情,後麵更是越來越差。


    自己,在他們心裏,是可有可無,是錯誤。


    在豪門家族裏,有幾個能像江家那樣的....


    溫讓這時從門口走出來,側頭見謝雲凡靠在床頭,之前亮起的一絲光,又沒了。


    “你還好嗎?”


    忽然的關心,把謝雲凡飛走的思緒拉迴來,看到溫讓有些驚喜,又有點疑惑:“你看到了?”


    溫讓:“嗯。”


    謝雲凡露出絲絲微笑:“我沒事,快迴去吧,雨越來越大了。”


    溫讓聽此,猶豫開口:“別想太多,等病好了,就好了。”


    謝雲凡笑而不語,點著頭。


    溫讓沒再停留,替他關上門,抬腳離開。


    房間再次恢複寂靜,隻有窗外越來越大的下雨聲和他不算強烈的心跳聲。


    他臉上的笑,在看到溫讓驅車離開醫院的刹那,消失無蹤。


    落寞感伴隨著孤獨瞬間蔓延全身。


    以前就聽人說,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孤獨的時候,現在他信了。


    謝雲凡抬起另一隻沒有被紮針的手放在眼睛上,遮住光線。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禮拜。


    謝雲凡站在洗手間裏,看著鏡子裏自己被藥物摧殘的樣子,忍不住自嘲起來。


    “最終還是變成了自己最不想變成的樣子。”


    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音,謝雲凡以為是護士或者溫讓,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當看到正在擺飯的人,微微一愣。


    “阿姨...”


    溫母轉過頭,看到這樣的謝雲凡更加心疼:“小謝啊,今天讓讓店裏來了很多人,所以阿姨來給你送飯,


    來,吃飯吧,阿姨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


    謝雲凡邁著步子走過去,香噴噴的飯菜,夾雜著消毒水味。


    溫母:“小謝啊,你要放寬心,讓讓說了,你做了手術就能好,到時候阿姨給你在家做飯吃。”


    她笑得和藹溫柔,眉眼間那份真誠是掩蓋不住的。


    謝雲凡微微點頭:“嗯,謝謝。”


    “害,說什麽謝不謝,你是讓讓的朋友,我之前懦弱害讓讓受了那麽多苦,


    得虧有你們這群朋友,她才能好好的。”


    溫母說著眼底就多了幾分憂傷。


    謝雲凡專心吃飯,聽著她的話,雖不知緣由,也知不好多問。


    “那什麽,你先吃著,我今天剛好要複查,不去的話,讓讓又該生氣了。”


    溫母說完站起身,謝雲凡點頭目送她離開。


    良久,謝雲凡吃得有些脹,站起身在外麵走廊隨便走走,順便看看外麵。


    他走啊走,忽而聽到熟悉的聲音,腳下忍不住加快了兩步。


    “晚清,你就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


    “少則半月,多則一月。”許晚清沉悶地聲音,落在兩人耳裏。


    溫母燦然一笑:“害,我還以為馬上就要死了呢。”


    “對不起,我醫術不精。”許晚清低頭道歉,溫母因為長年的壓抑,還有心理問題,這兩年雖然調理了,表麵沒什麽,


    內裏其實還是原來的樣子,五髒開始老化,現在還能行動自如,算是迴光返照。


    溫母擺擺手:“我啊,幾十年來,丈夫、丈夫不行,女兒呢,也被我間接害成這個樣子,


    如果當初我能勇敢點,早點離婚,帶著讓讓離開,也許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所以,這就是我的報應,我得受。”


    許晚清想安慰,也不知道從何安慰。


    溫母:“好啦,還有這麽長時間,晚清,阿姨沒求過你什麽,這次算阿姨求你,別告訴讓讓,


    我不想在最後的時間裏,看著讓讓每天為自己操勞,做無用功,


    現在就挺好,開著店,日子悠閑,還有你們這群朋友,我死了,我也放心了,


    隻是,沒有看到讓讓成家,總有點遺憾。”


    “可是她遲早會知道。”


    “那就晚點,再晚點,能開心一天是一天。”溫母。


    許晚清聽此,點點頭答應:“好吧。”


    “那我先走了。”


    溫母笑著走出辦公室,一轉彎就看到謝雲凡站在原地,嚇了一跳:“哎喲,小謝啊,你...怎麽..你都聽到了吧。”


    謝雲凡點頭。


    兩人一起往迴走。


    路上溫母跟謝雲凡說了很多,從離開南州到寧和小鎮,再到京城。


    原來溫讓都在給溫母治療病情。


    隻不過每次都是差一點。


    兩人坐在病房裏。


    “聞小姐說過,讓讓念情,心軟,對親人哪怕是傷害過她的,讓讓也會為了以前的那些好給放過,


    所以容易被欺負,如果沒有聞小姐,可能,她還要跟我一樣,縮在南州。”


    謝雲凡看到溫母眼底的那抹釋然:“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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