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得知聞浠醒了,立馬放下手裏的事情來到醫院。


    可看到眾人緊皺的眉頭,他心裏升起一抹不安。


    “怎麽了?不是...不是醒了嗎?”


    他聲音發沉,心髒跳得有些快。


    桑莞把頭埋在溫讓懷裏,兩人眼角有明顯淚痕,宋浨低著頭。


    許晚清聲音哽咽:“醒了,可她把自己封閉了,封閉在夢魘中,醒著,跟死了沒區別。”


    聞浠說著,卻不會說話,把自己陷入夢魘中,睜著眼隻不過是不想人擔心。


    這比她昏迷都讓人難以接受。


    江野聽完,大步推開門,柳林拉著聞浠的手在哭,白樂生、白沐也紅著眼站在一側。


    就連花言澈也來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眾人看到他,都沒說話。


    江野走到聞浠床邊蹲下,狐狸眼微眯,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浠浠....”


    他輕輕喚了一聲,聞浠沒有迴答,盯著天花板。


    江野伸手試探性拉住聞浠的手,見她沒有反抗,兩隻手握住,輕聲道:“浠浠,你說說話,好嗎?”


    這次聞浠有了反應,微微側頭看他,輕輕眨眼。


    江野的手很暖,但怎麽也捂不熱聞浠冰冷的手。


    眾人以為聞浠有了反應,可一秒、兩秒、一分鍾、三分鍾,聞浠一句話也不說,視線清澈到隻有江野的倒影。


    什麽反應都沒有。


    柳林眼淚止不住地流,白樂生把她抱在懷裏。


    江野內心的慶幸崩塌了,抓著聞浠手,想要溫暖她,卻怎麽也不行。


    屋內氣氛壓抑。


    半晌,江野站起身,轉身準備去找謝雲凡問問,剛想鬆開,聞浠的手卻緊緊抓住。


    江野一愣,抬頭望去,就對上聞浠的眼睛。


    “別....別走...別...別丟下我!”


    她的聲音很輕,安靜的病房裏,大家卻清晰地聽到了這句話。


    既高興她有了反應,又心疼她是這個反應。


    良久。


    謝雲凡和路德一起討論,把聞浠這個狀況給總結了一下,最後得出。


    聞浠因為打擊太大,陷入了自我封閉,而江野是把她從死神手裏拉出來的人。


    在潛意識中,江野可以讓她有反應,但不多,如果想要恢複,必須看她自己願不願意。


    “那現在怎麽辦?”許晚清說完看了眼病房裏的兩人。


    江野坐在聞浠床邊,一隻手被聞浠抓著,聞浠盯著他,像是害怕他會離開。


    路德:“目前看來,沒有辦法。”


    謝雲凡點頭:“她現在的世界裏,江野算是她唯一的光,能不能恢複,得要看聞浠是否願意。”


    眾人聽完,心煩意亂。


    “如果帶她去熟悉的地方,尋找一些快樂的迴憶,會不會對她有所幫助?”溫讓詢問。


    謝雲凡輕抬眼鏡框點點頭:“良好的迴憶跟環境,的確可以讓她內心得到舒緩。”


    許晚清想到什麽,再次詢問:“如果使用催眠...”


    “不行。”


    她的話還未說完,謝雲凡就直接打斷。


    幾人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謝雲凡捂嘴輕咳兩聲掩飾尷尬:“強行使用催眠,可能會適得其反。”


    許晚清也隻是這麽想,如果真的讓聞浠忘掉關於花不染的一切,她可能並不會快樂。


    溫讓看著謝雲凡,心生疑惑。


    謝雲凡察覺視線,轉頭微笑迴應:“你們商量一下,如果要去哪裏,我可以跟著。”


    說罷,拿起報告離開。


    路德望向謝雲凡的背影,抬手摩挲著下顎:“這謝家大少,好像有點怪啊?”


    桑莞:“怪什麽?”


    路德挑眉:“怪好看的。”


    幾人齊齊翻白眼。


    ——


    京城人心惶惶,蔣家、司家、花家接連出事,又加上聞浠鬧得沸沸揚揚,明麵沒人提,背地裏議論不少。


    一晃半月。


    聞浠身上的傷口恢複的很好,但意識依舊那樣,除了江野,其餘人跟她說話,都隻是看看。


    這天,眾人給聞浠收拾東西準備帶她離開京城,


    江野陪著聞浠坐在病房裏,其餘人安排。


    房門傳來細微動靜,江野迴頭看去,見是白榆,微微蹙眉,臉色有點不好看。


    距離聞浠出事到現在,她這是第一次出現。


    “花夫人,有事?”


    白榆身上還穿著病號服,看上去消瘦不少,擔憂的目光落在聞浠身上:“我來,看看浠浠,你們要出院了嗎?”


    江野嗯了一聲,繼續給聞浠削蘋果。


    聞浠雙手捧著一塊蘋果,嘴巴在動,可眼神沒有絲毫聚焦,像是機器,他們的對話充耳不聞。


    白榆猶豫兩秒,腳步往裏走了一下:“去哪?迴魔都嗎?”


    江野:“不是。”


    大家準備帶聞浠去一些熟悉的地方,對她的恢複有幫助,魔都對於聞浠來說沒什麽好迴憶。


    白榆張了張嘴,看著這樣的聞浠,想起以前,心裏也很難受。


    “那我...”


    “媽。”


    花曦藍的出現,打斷了白榆想說的話。


    白榆迴身,花曦藍左臉還有紗布,麵色憔悴,在知道自己毀容後,瘋過,喊過,可什麽也改變不了。


    剛剛從病床上醒來,想要看白榆,一轉頭人就不在,一猜就知道她肯定來找聞浠了。


    這半個多月,白榆無時無刻不在念叨。


    對於自己,也很敷衍。


    花曦藍想不通,明明她們變成這副樣子,都是聞浠害的,她招惹了人,買單的卻是自己,白榆憑什麽還這麽念念不忘。


    她為什麽沒有被槍打死,為什麽沒有死在手術台上。


    花曦藍聽說聞浠就差一點,死在手術台上,那為什麽不直接死了算了,現在這副樣子,跟個傻子一樣。


    江野感受到花曦藍的惡意,站起身冷冷道:“滾出去。”


    他一般不會用滾這種詞,花曦藍算是第一個。


    花曦藍一愣:“江野,你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


    白榆眼看花曦藍又要吵,連忙拉著她:“曦藍,我們走,別打擾浠浠休息。”


    花曦藍自從醒來,脾氣就越來越差,完全沒有以前的樣子。


    白榆害怕花曦藍對聞浠再次造成傷害,才想背著她來,沒想到她會找來。


    花曦藍掙紮著:“憑什麽要她休息,明明是她害得我們,如果不是她,我們怎麽會被綁架,我怎麽會毀容,她憑什麽像是沒事人一樣活著,


    憑什麽還能得到你們這麽多人的關注,死的應該是她,而不是其他人,她就應該去死,死在手術台上,她就不應該活著!”


    啪!砰!


    “花曦藍,你閉嘴!”


    白榆聲音尖銳,一巴掌把花曦藍扇歪撞在門上。


    聞浠手裏的蘋果掉在地上,雙眼變得赤紅,身體止不住顫抖。


    江野見狀立刻把她護在懷裏,輕聲安撫:“不是的,不是的,你別想,別聽。”


    轉頭厲聲喝止:“滾出去,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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