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來到悅來客棧後巷,他仔細探視了一番,見左右無人,這才以小跑助力,攀上了那有兩米多高的巷壁。


    此後在巷壁上沉吸一口氣,輕輕一躍,雙手及時伸出,人已抓住對麵的窗沿下擺,他手腳並用,幾個攀爬之下,人便如同壁虎一般來到窗戶外頭。


    他不會跑酷,但卻有真功夫。


    沈羽輕輕打開窗戶,雙手一撐,跳迴房內。


    窗戶再次被掩上。


    站在房間內,沈羽看著那壇子依然滿滿的女兒紅,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仔細迴想,從離開到歸來,所有的行動他在腦海中再次過了一遍,未見得有疏漏之處,又走到房門處觀察一番,見門栓未有被動過的跡象,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打開麵板,新的提示已出現多時。


    “叮!您擊殺了為害鄉裏的地痞頭子郝有德,獲得100點俠義值。”


    俠義值:230\/320


    此時他自床頭櫃上取了用剩的朱砂,一口氣全倒進一個小碗內,加了點水,便磨了起來。


    老乞丐的幫籍年月日久,早已模糊不清,以至於沈羽連最下邊的那條河流花紋,都看不真切。


    因此上次他臨摹時,自然也沒有將那花紋畫上去,想到前幾日自己大大咧咧地,就將假幫籍給那田俊才看,他心中不禁滲出了冷汗。


    好在對方乃是兵房佐吏,在無極縣這樣的小地方,未見得能夠見到真正的幫籍。


    值得慶幸的,也是因為無極縣比較小,唯一的幫派,便隻有城西義氣堂。


    今日去戶房本意便是想看一看新的幫籍,以防不測,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發現了遺漏之處,而那幫籍,好似還是郝有德辛辛苦苦申請下來的。


    郝有德…嗬,他再也不用為幫籍煩心了。


    沈羽自懷中取出一張油紙,油紙裏頭裹著的,正是他的‘天下會’幫籍。


    這一份幫籍是他身上唯一的破綻,他會一直將幫籍貼身帶著,此時他攤開幫籍,取了筆,沾了沾朱砂水,便動起了筆。


    頃刻間,他已在幫籍下方補上了那條河流花紋。


    等水跡幹了以後,他再次用油紙包好幫籍,藏入懷中。


    雖然無緣無故,不會有人來查此幫籍,但一切都需要做到萬無一失才好。


    天下會·河內總舵·幫主沈羽


    當日匆匆畫成的幫籍,隻想著總舵離此處越遠越好,聽老乞丐說河內郡距離京都甚近,便鬼使神差地加上了河內二字。


    日後、日後怕是免不了要去河內戶曹走一趟了。


    直到此時,沈羽才算是完全放鬆了下去,他從地上取了碗,慢慢地將桌麵上的那壇子酒自斟自飲地喝完了。


    此酒清淡的很,即便是喝完了,沈羽卻依然清醒著,他從沒有忘記,郝有德便是在宿醉過後,被人取下了性命,若非情節需要,他不會喝這酒的。


    外頭的店小二以及住客們,又聽見了天字房內捕爺的喝酒聲,隻道是這捕爺被人襲殺,心中不快,即便是酒醒了也還要喝,都不自覺的暗自一樂。


    過了陣子,房間門又傳來了‘啪’的一聲,想來是又喝醉了。


    這酒量,嘿,真笑死人了。


    …


    …


    翌日,天光大亮。


    沈羽因昨夜‘宿醉’,難得起的晚了。


    他往樓下喊了一聲:“小二,小二,來收拾一下!”


    店小二聽到捕爺唿喚,連忙應了一聲:“唉,好的!”


    “哎,等等,你先弄份清淡的粥上來,這頭怪疼的呀!”


    “好的,您稍等!”


    …


    …


    沈羽用完早餐,便出了門去。


    今日他輪休,不用值班,所以即便是縣東死了人,也不用他去處理。


    卻是不知,他昨夜的成果,已然讓一大夥人感到了糟心。


    郝家,案發現場。


    陳天縱早早地便來到了現場,郝有行守在房內床邊,臉色陰森森地守著自家弟弟的屍體。


    郝有德的屍體已然被安置在床上。


    身邊陳天縱一臉晦氣地站在那裏,還得安慰著郝有行:“郝班頭,根據現場的還原,郝有德是在宿醉過後,因不小心絆到了板凳,摔倒在地,磕到了腦門死掉的。”


    郝有行聲音沙啞道:“桌上有兩個酒碗,怎麽解釋?”


    陳天縱聽著郝有行的冷言冷語,自然心中不快,沒好氣道:“誰知道郝有德是要和誰喝酒的,我查看過了,另一隻碗沒有人用過,此事還是需要郝班頭解釋的,你是否知道郝有德昨日有什麽喜事或者糟糕事?”


    “人隻有在大喜或者大怒之下才會喝酒的,你是郝有德的直係親屬,你應該能知道此事才對。”


    郝有行聞言默然無語,弟弟能有什麽糟糕心思,他這陣子最糟糕的事情就是遇見了沈羽。


    而弟弟的好心情?隻怕也與那沈羽有關,阿德怕是認為沈羽昨夜必死,才會提前買了酒,要和自己喝個痛快吧。


    沈羽…弟弟的死,無論怎麽說,都和沈羽脫不了幹係。


    想到這,郝有行森然道:“吾弟近日隻有一個仇家,那便是新任的捕班班頭沈羽,陳班頭可否去查查那沈羽?”


    郝有行的說辭,陳天縱早有預料,沈羽與郝有德的過節,在縣中並不是什麽秘密,當日沈羽痛毆郝有德時,也並非隻有縣西的三兒在場,當下也不願觸郝有行的黴頭,隻是說道:


    “好,陳某這便去查查沈羽,但是還請郝兄多擔待些,陳某會例行公事,但絕不會徇私。”


    陳天縱說完,便趕緊溜了。


    不過還別說,這郝氏兄弟在縣中人見人憎,郝有德就這麽死了,他心中竟然還有點小愉快。


    咳,趕緊走,可別把想法暴露出來!


    陳天縱趕到悅來客棧時,卻被告知,沈羽出門去了,不在房中。


    他果然是例行公事般問了下沈羽昨夜的經曆,在被告知沈羽昨夜竟然遇襲了,陳天縱心中暗自疑惑,又聽聞沈羽昨夜心情不好,案發時一直在房中喝酒,他便也沒有多想。


    沈羽此時已然跑到了縣東,他剛剛花了一百個銅板,買了一瓶跌打酒,就打聽著往陳老爹家趕去。


    無償做好事?


    沈羽表示:他不是這樣的人,要不是為了獲得那蛇毒,他可不會如此濫好心。


    昨夜陳老爹不慎滾下山坡,更是受了一場驚嚇,此時早已渾身酸痛的很,聽聞外邊有人敲門,隻能忍著疼痛起身出去開門。


    打開門,卻見到一個身著捕快服的男子,對方笑著臉道:“是獵人陳老爹吧,我是縣中新任捕頭沈羽,聽聞您昨天受傷了,特地買了跌打酒來看您!”


    陳老爹發誓,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和氣的捕快,也是第一次遇見有捕快會關心他這等平民。


    雖然捕快屬於賤役,為人所不齒,但耐不住人家權柄在手,一句話便能定下平民的生死。


    陳老爹忐忑道:“那個,捕爺,我、我沒錢啊!”


    他就怕這捕爺巧立名目,是來賣藥的。


    沈羽卻是笑容不變:“陳老爹放心,近日縣中開展了扶殘救弱的活動,前頭的王老吏曉得不,我們已經給他免費推拿幾天了,放心哈!”


    王老吏?


    他知道王老吏,這兩天王老吏家時不時地出現一批捕快,據說是縣中開展了尊老愛幼活動,這事在縣東都快傳瘋了。


    現在怎麽不尊老愛幼,改成扶殘救弱了?


    我這個摔傷了,應該不能算殘吧?


    陳老爹心中思緒百轉,不得要領,當下將信將疑,把沈羽迎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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