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裝了三天的塔吊,三台塔吊以自己的方式矗立在堅實的水泥墩子上,似乎在傲視西安這片曆史悠久的古老土地。這是老板要看到的模樣,也是我們要看到的模樣,唯有這樣,我們才有錢可掙。


    安裝塔吊是我最不願幹的活,特別危險,沒有熟練矯健的手腳,沒有清晰明朗的思維,這種工作,盡量不要搞。我隻是個塔吊司機,沒有拆裝的經驗,老板非要我搞,他說學學就會了。我不願意幹,可也沒法,誰讓吃人家的飯掙人家的錢呢!


    何國慶跟席強以前幹過,可他們也有抵觸情緒,因為操作工幹著安裝工的活,拿著的卻是操作工的錢,能有好情緒嘛!


    我爬上爬下,感到自己還年輕。有時候感覺自己真老了,沒過去行動自如了。


    塔吊裝完後,老板跟拆裝工迴了蘭州。終於要開工了,這一天總算到了,兩個月,媽的,一個手續辦了兩個月,簡直聞所未聞。


    我們情緒都挺好,因為可以幹到年底。這邊天氣暖和,停工遲一些。往年在舊曆十月份就差不多停工了,掐指一算,整整少幹兩個月,這一年年累積下來,豈不逐漸拉大了差距。直說我們窮,這樣能不窮麽!


    塔吊的資料還缺兩項,一項是使用登記證書,一項是安檢單位檢測報告書。我們三個在工地上等著安檢人員前來,左等右等不來,就去了鬥門鎮去轉悠,結果剛到鎮上,電話就來了,說是要安檢。我們擋了一輛三輪電動車,火速前往工地。


    戴著白色安全帽的工作人員爬上塔吊,到處查看各部件,下麵有兩個人,拿著儀器,在塔吊前後左右測量了一會。檢測結果還理想,除了一些小問題,無非就是鋼絲繩毛了,警示燈沒安裝了,避雷接地沒搞了,他們要我們整改後拍照片發給他們。


    下午,我們忙了起來。雖說這地方不太冷,可風吹起來卻冷得很。我們穿了工作服,然後按人家說的進行整改。監理說必須安裝避雷針,我跟老板又討論了一番,老板說先答應,等使用登記下來再說。


    這期間我跟何國慶、席強又是坐地鐵,又是公交車,去鹹陽興隆吊裝公司取資料。結果把公交坐反了,他們兩個說累了,不想去了,我怎麽勸都不去,我隻好一個人去了。其實,他們兩個是害怕花錢。公交車單趟五塊錢,來迴就十塊錢,還要坐地跌,來迴也夠折騰的。等我迴工地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我把資料交給項目部,領導說說有些表格要我們填,沒辦法,第二天我又跑去鹹陽填表,結果一項沒搞懂,全他媽填錯了,下午三點多鍾,領導才通知我的。我怒氣衝衝,罵罵咧咧地對領導說,我他媽不幹了,這叫什麽事兒?


    迴到宿舍,我又生了會悶氣,等情緒平複下來,我給興隆吊裝公司的女經理打了電話,她在那邊唉聲歎氣地說,怎麽又搞錯哦!那你趕緊來吧,給你再做一份。我又去找領導,我看見他正拿著小刀在那裏刮呢,塗塗抹抹的。我說不要刮了,我再重新取一份資料去。領導說,我以為你真不幹了,把我還嚇了。我說連著兩個月辦資料,到現在還是缺這少那,我實在有點扛不住了,剛才實在不好意思啊。領導笑著說沒事。


    我趕忙向公交車站跑去,算算時間應該還能趕迴來。我給領導發了微信,我說別給我們老板說資料被我搞壞了,不然罵死了。我想著已經耽誤了兩個月,也不在乎多耽誤兩天。


    興隆吊裝公司裏那個女經理叫呂佳,人長得一般,可是忒有氣質,屬於那種耐看的女人。要不是有美女吸引,鹹陽那麽遠,跑來跑去多沒勁兒。


    等一切資料都交付妥當後,我們三個徹底閑了,整天想著去哪裏,又整天待在宿舍,不是睡大覺,就是玩手機。一天三頓飯,吃得我偷偷胖了十斤,當時一腳踩上秤台,看著指針唿啦超過了我一直保持的曆史記錄,何國慶都大跌眼睛,瞅了半天。怪不得最近幾天,總覺得腳步沉沉,走路跟綁著沙袋似的,我還一直想著人確實老了,不行了,走路都費勁了。


    席強睡覺的能力超過一切,睡醒之餘,就給我們講他的婚姻故事:他跟妻子、跟丈母娘、丈人爹之間的各種矛盾。鑒於觸及別人的隱私我就不多贅述了,總之很搞笑,也很虐心。現在的男女關係確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當初愛的轟轟烈烈,海誓山盟,走著走著,感覺身邊的人或多或少的不是曾經想像中那個人,因此,便心生罅隙,吹毛求疵。難道是溝通出了問題?也許壓根就不是溝通的事,是靈魂本身在作怪吧。假如真有靈魂的話,真希望靈魂可以站出來說出人類情感的迷惘所在。


    或許,人生真的如小說那樣,無巧不成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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