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看了一部恐怖電影叫《死神來了》,影片中的主人公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假如一個人真可以預測未來,甚至預測死亡的到來,那麽眼睜睜看著死亡是怎樣發生的卻無力阻止這一切的時候,是多麽令人恐怖的一件事!幸虧這是電影,是人類對超能力的一種向往,不過我認為這樣的能力還是別擁有的好。


    說實話,自從看了《死神來了》,我一直心有餘悸,甚至總感覺自己擁有了這種能力,在觀察身邊的事物時,便有點神神道道。比如一個儀態萬方的少女款款從我眼前走過,下一秒鍾我將看到她會坐幾路公交車,然後去跟自己的男朋友約會;再比如一條流浪狗瘋瘋癲癲地穿過街頭向另一條街道走去,它即將碰到一點可口的東西填飽它空癟的肚腹。我似乎有了這種能力,已經看透了這個透明的世界,然而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下午上班的時候騎著摩托車會摔倒!


    我騎摩車托去工地,路上車不多,我騎得很快,我前麵行駛著一輛黑色摩托車,他的速度也很快,並且不時地變換車道。我的時速表壞了,不知道車速有多快,但經過目測和參照物,車速應該在六十邁上下,對普通摩托車來說已經很快了。我準備在前麵的路口轉彎,我打了左轉向燈,我的速度還是很快,這時候路口到了,我在速度不減的情況下側傾車身降低了摩托車的重心,就在我要轉彎的時候前麵的摩托車也轉彎了。他事先不打轉向燈,並且還踩了一腳刹車,我們的車距很近,也就兩三米,我隻好猛踩刹車,摩托車失去了重心,我重重地摔在了馬路上,並且向前滑了好幾米。我前麵的摩托車的駕駛人聽見響聲迴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揚長而去,本來他是有責任的,但是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我的思維是清楚的,雖然腦袋有點暈,但我知道趕緊爬起來,我知道這是馬路,來來迴迴的車特別多,很容易就會發生二次事故。我左右看看,幸虧這一會車不多,遠處有一輛大卡車開了過來,它打響了喇叭,我趕緊爬起來,扶起了摩托車推到了路邊,大卡車唿嘯著開了過去。


    我把摩托車停好,然後就打身上的土,身上沒有多少土,馬路很幹淨,壓根沾染不上土。我的鞋破了,我的擋風的一件皮夾克的袖子也破了,我的腿有點疼,褲子倒是沒有破;皮手套擦破了好幾個洞,手也擦破了皮,有血滲了出來。我感到很丟人,就沒有摘掉頭盔,我試著啟動了一下摩托車,還好沒什麽問題,車輛有損壞,但是不嚴重。這不是我的摩托車,是何國慶的,我有點不好意思。我幸虧戴了頭盔,不然後果也不敢設想。很多人都在看我。我啟動了車輛又向工地騎去了。


    劉偉鵬在工地門口站著曬太陽,工地上靜悄悄的。我停好了摩托車,我問他是不是要放假?他說不知道,反正沒有見工人來的。他看了我一眼,問我怎麽了,走路一拐一拐的?我笑著說今天差點就跟著屈原走了。他沒有懂我的意思,他笑嘻嘻地說怎麽了?我就說了方才的事故。他走過來查看我身上的傷口,他說現在走路要注意呢,現在的交通很複雜,不敢三心二意。


    我想了想也有點後怕,假如當時運氣差點兒,我後麵跟一輛大貨車,是不是我這青春正濃的生命就算戛然而止了?而我連給這個世界告別的時間都不會有。


    我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兩點了,我們工地沒有工人來,對麵的工地工人都來了。


    “估計要放半天假。”我說,心裏有點激動。“平常這個點,工人早來了,看來都迴家過節去了。”我說。


    “我看差不多,”他說。我們望著對麵的工地,其中一台塔吊運行起來了。太陽很熱,我的手火辣辣的疼,腿也疼著。假如真不上班我該幹什麽呢?我想。


    我的手機響了,是工長打來的,他說:“小鞏啊,今天下午不上班,給你們放半天假,你給小劉也說一聲,帶上你們的媳婦耍去吧。”


    我笑著說:“謝謝領導啊,您實在是英明神武,通情達理。”工長今天也特別高興,畢竟是過端午節嘛!


    我掛了電話,我對小劉說:“你看領導就是領導,將假仁假義都賣成人情了,明明是工人不願意上班,反來給咱倆賣人情,什麽是偽君子?這就是。”


    小劉笑著說我分析得很對。老陳騎著電動車來了,他氣憤地說:“你們真美,不用上班,我們的領導說下午正常上班,他媽的!半天假都不放。”我們說了幾句話,就彼此離開了。


    我迴到住處,把摩托收拾了一下,幸虧損壞不嚴重,不然真沒法向何國慶交代了。我在床上躺了一會,然後決定去街上看看。我走出宿舍,房東問我怎麽迴來了?我說下午放半天假。房東笑著說:“不容易啊,是該放假休息休息了,我看你整天早出晚歸的,很辛苦。”我說沒辦法,要掙錢啊。房東年輕漂亮,身材豐滿,人也和善,她算得上那種男人們心中的理想女人了。我胡想了一陣就走出門沿著巷道來到了街上。


    街上很熱鬧,人來人往,街邊擺著大大小小的地攤兒,我擠在人群裏,這兒瞧瞧,那兒望望,心裏卻是寂寞的。或許戀愛可以改變我的枯燥的生活,我想,隻是這戀愛卻一時半會兒遇不到。再說了,我現在還相信戀愛嗎?我那麽認真地愛一個人,到頭來還不是分道揚鑣!唉,說到底自己還是太弱小了。什麽時候才能不弱小呢?我已經二十七歲了。


    我四處走了走,感覺沒什麽意思,我就折身向東關市場的網吧走去,我進了知源網吧,在櫃台充了十塊錢,可是尋不到什麽座位。學生都放假了,他們把整個網吧都塞滿了。我隻好等著,我望著他們年輕的臉,我想著自己讀書的時候,唉,時間過得太快了。我等待了半個小時才有離去的人,我便坐了下來。網吧裏味兒太大了,什麽味都有,煙味最濃,也沒有人能管一管。打遊戲的人激動的時候就爆粗口,什麽話都能罵出來,我討厭這樣的人。我看了看qq空間,隨便聊了一會天,然後看了一部電影,我看時間還早,就準備去新華書店看看。


    我走出網吧,沿著解放路向中華路走去,沿街的商鋪都在搞活動,音樂震耳欲聾,到處都是人,進進出出,熙熙攘攘。


    一對年輕的情侶站在人行道上對望著,女孩穿著白色的襯衫,米黃色短裙,她手中拿著小包,麵色疲倦,不耐煩地說:“我們現在去哪裏啊!”


    我很羨慕他們,之至少他們擁有愛情,雖然他們的生活同樣充滿著迷惘。我來到書店門口,這裏相對清淨多了。我站在玻璃麵前,我看到玻璃上的自己,穿著草綠色的運動褲,藍色的半袖,咖色偏光眼鏡。我頭一次覺得自己那麽安靜。我望著自己笑了。


    我走進書店,我沿著書架一排排看過去,尋找適合自己的書,我不知道該看什麽書,我心裏很亂,我想把所有的書都讀一遍。可是我比以往時候更加迷惘了,我質問自己為什麽要讀書?單單為了寫作嗎?假如為了寫作而讀書,或許不讀也罷,我知道自己是寫不出什麽好文章來的;假如為了尋找人生的意義而讀書,我相信讀書才是有意義的。


    我翻看了幾本書,心裏有了一點感受,看到別人的作品,我就想寫出自己作品來,這是很正常的。我想著迴去了就寫《阿祥日記》,我想用日記的方式來描述我的生活。


    弟弟對我寫文章的事沒有抱多大希望,他知道我的水平,不過他倒是鼓勵我的,他知道我喜歡看書,時常給我推薦一些文學方麵的信息。我的另一些哥們兒就不會這樣了,說我矯情的有,說我不務正業的也有,反正全是嘲諷。我不在乎他們怎麽看我,我記得誰的一句詩:“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人世間的事就是這樣的,每個人對待生命的態度不一樣,理解生命的方式也不一樣,實在沒有必要去苟同,我隻是想用寫來實現自己。我覺得隻有寫一些東西,才覺得自己是存在著的,否則麵對一天的過去,我會覺得很空虛。至於要靠寫作來維持生活,我是想都沒有想過的。


    我在書店直待到關門的時候,才在管理員的驅離下走出了書店。很多人都依依不舍的樣子,管理員態度比較惡劣,她嘰嘰咕咕地說:“書店是賣書的,又不是閱覽室。”聽了之後,我有點生氣,但是我忍住了,畢竟我確實看了一下午的書,走的時候並沒有買一本。其他人也都不做聲,一副文化人高素質的模樣。


    走出書店,我想著今天過節,應該吃點好的,我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媽媽打來電話問我吃的什麽?我說吃得挺好的。媽媽歎口氣說,不知道你弟弟一家吃的什麽?我說不知道。媽媽又問我談對象了嗎?我不耐煩地說沒有。媽媽又囑咐了我幾句就掛了電話。我知道媽媽心裏的苦,但我有什麽辦法呢?生活再苦再累再不如意,人還是要活下去的。我現在隻想好好掙點錢,然後湊點錢想辦法買套房子,讓自己在這座城市不再像浮萍一樣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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