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妤童不耐的皺了下眉,背東西的時候最忌有人從旁打斷,也根本沒注意到是誰在說話,還以為是含英與含衣。她此刻腦中填得又多又滿排列有序,卻還沒來得及深入理解便仿佛被人撞了下霎時有些混沌,這感覺讓她極其煩躁。


    語氣中便帶著些壓抑的不耐說道:「你們先迴去吧,我看完了自會迴去。」


    卻不想下一瞬,手中便是一空,她因被打亂記憶而壓抑的火氣騰的下就湧了上來:「我不是說--怎麽是你?」


    乍一看到這張臉時,紀妤童登時心中一涼,卻又覺得那股火氣又燒得更旺。既已然被打斷沉浸式記憶狀態,她便冷下臉叫上黑貝向外走去,對一旁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男人視而不見,邊走邊在心中整理方才的記憶。


    繆靳卻是受不得她這幅視自己為無物的模樣,他要她的眼中無論何時何地,都隻印著自己的身影,不論是喜,還是怒。


    隨意掃了眼架子整齊有序排列著的常見且無害的藥材,便將手中的醫書信手仍在桌上,而後大步上前扣著她的腰,手臂用力輕而易舉就壓住了她的掙紮,漫不經心的垂眸看她:「怎麽突然對醫術如此上心?廢寢忘食,嗯?」


    紀妤童半點不慌,連身體都不再掙紮,而是斜斜瞥了他一眼,眸中帶著嘲諷,輕嗤道:「這話王爺心中應該最有答案。我一出門,這院裏院外便如臨大敵,琴棋書畫我亦樣樣不通,便是我那從小養到這麽大的黑貝愛寵,亦聽說因其所謂野性難馴要被送走調/教,是以我若再不找點事做用以排解心中苦悶,被這般當做犯人一般防著,困著,怕是遲早要瘋的。」


    繆靳聽後隻眸光深意的掃向她沉靜無波的小臉,對她的堅韌堅強報以極高的欣賞。便是如她所說,他確實是防著她,困著她,要掣肘著如今唯一能令她在意的東西,將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統統排除,讓她認清她隻能依靠他,隻能留在他身邊的現實。


    這樣的境況,換做任何一個女子,要麽是早已屈服,不,是主動貼上,要麽便即使心有不甘卻也無能崩潰。總歸不會是像她這般從容自若,還能以言語譏諷於他,控訴於他。


    她不會不知,她越是如此,他便就越是難以放手,越是食髓知味。可他知道她是極高傲的,她甚至於比那些高門貴女,皇室公主都要驕傲。她不屑於用那種小意奉承伏低做小的手段來討好於他獲得自由,她要用自己的才智,不卑不亢,從容的對抗他。


    而他亦對她要做的事,報以無比的期待。


    「琴棋書畫不過是凡俗女子用以揚名好求得一門好婚事的手段,無甚實用。你若於此有意本王便派人來教你,權當讓你玩著打發時間。若是不喜,自有奴婢琴師畫師來服侍著,你不需要會得這些來討好於誰。當然,若妤兒想要將才藝賣於本王,那本王自是求之不得。」


    紀妤童淡淡看了他一眼,隻說了句「食不言」便兀自垂眸用飯。相安無事地用完飯稍事休息沐浴過後,她也不管他是走是留,隻穿了兩件薄厚適中的白色垂地煙霞寢裙,便在燃了無煙無味的銀絲碳的堂廳中慢慢來迴踱步,一邊飯後消食,一邊在腦中疏理方才所記。


    又想到怪不得她一開口,那靳五連停頓請示一下都無便應了自己,還那般大方。


    那房中藥材雖多,卻多是一些常用於日常所需的解表之物,裏麵全無半點含有毒性,或是可以製毒的藥材,隻不知是單純怕她誤用,還是有意防範......


    「啊!」


    不防備猛地被人攔腰抱起,紀妤童驚慌間短促的叫了聲,待反應過來後,便毫不客氣的對他怒目而視:「堂堂北疆王竟隻喜好玩背後偷襲之舉,真真是令我漲了見識。」


    自那次出逃事後,繆靳就對她牙尖嘴利與言語諷人的本事有了領教,聽得多了竟也免疫了。遂現下這點輕描淡寫的嬌怒於他來說,確是無有痛癢。


    與之方才她再次無視他相比較,她靈動清透的眸中帶著怒意注視著他,眸中盛滿他身影的樣子更為讓他喜歡。


    將人一把帶入床榻之上,揮落層層帳幔後,他俯在她身上,掰過她執拗扭開的臉,修長有力的手指描摹著她美玉般精緻溫軟的臉頰,附耳低語:「兩次,」


    紀妤童扭不開臉,便閉上眼不去看,也不去迴應。他口中莫名其妙的兩次,她也無有好奇心去詢問。可他總是不讓她如願,使了手段在她身上,令她不得不睜開眼,明澈的眸中似燃著兩簇火苗灼灼的烤著他,咬牙問道:「敢問王爺,兩次何意。」


    繆靳滿意她的迴應,又遺憾她的迴應,大手從她身/下移開,望著她的眸淡淡勾唇:「從方才到現在,你一共無視本王兩次。若你以後還想有事可做,還是莫要在本王麵前分心走神,妤兒需得記得,你的眼睛最應該注視停留的人,是我。」


    若非問候語儲備量稀少,紀妤童真想噴他,強取豪奪來的虛假和平,還妄圖要她真心以對,真是可笑。


    「我知道了,今日用眼過度,甚是疲累,便要先睡了,便請王爺自便吧。」


    隨即,她便再次閉了眸,身子繃緊用力側過身背對著他,片刻不到,便唿吸規律。


    可同榻之上的男人卻尤其不能接受她的無視和拒絕,正如他曾經說的那樣,要與不要,從來不在她。


    便是她已說了要先睡,可他若不準,她便是再累,也不能睡。繆靳白日已是忍下,此刻曼妙佳人就躺在身下,他如何再能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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