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陰重樓轉身。


    蓬萊島本就是屬於她的,如今還給她與其兄長,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做了萬年的惡人。


    一朝因為心軟做了這件好事,損失還真是不可估量啊。


    看來有了心之後,也並不如他之前所想的那般美好。


    落寞轉身。


    那原本應在萬丈霞光中享受著無限神力生機複蘇的少女卻是出現在了他麵前。


    “至尊主,或許,我們該聊一下。”


    明若月從白澤那裏知道這一千多年發生的事,按照陰重樓萬年前的本性,白澤不應該活下來,更不該這般沒有損傷的活下來。


    還有四方神中的另外三神。


    陰重樓既然站在她的對立麵,在擄獲了這三神之後便應該立馬殺了他們,以此斷絕明若月的左膀右臂,可他沒有,另外三神被釋放的時候雖然虛弱,可元神卻沒有受到損傷。


    “小月兒是想通了嗎?要與本尊一起掌控九州?”


    陰重樓臉上的笑容看著有些牽強。


    “陰重樓,我想不通,之前策劃這一切,縱容魔界使者從裂縫入侵,縱使四大陸紛紛陷入絕境,你害得無數人流離失所,甚至還使得他們靈根盡失,獸界元珠還用以滋養你魔界之體,你明明壞事做盡,沒有半點善心,為何在四方神與我哥哥身上,卻獨獨留了手,這不像你。”


    這當然不像他。


    “本尊已經說過了,想要迎你為至尊魔後,此話不假,待你的心也是真的。”


    他含笑說著此話,像是那浮生夢王朝中的紈絝子一般充滿挑釁和調戲。


    果不其然。


    明若月皺了眉頭。


    陰重樓收斂了笑容。


    漫不經心道:“隻是想做,便做了。”


    他隻是想到,若是四方神死了,那她以後便真的再難以翻身了,到時候歸墟之主一出,她的下場可想而知,若是白澤死了,那個做了她兩世兄長的人在她心裏有著不可估量的重量,白澤一死,她定然悲慟得不可複加。


    人性真是奇怪。


    明明他蟄伏萬年,重生千年,便是要統一九州,將這所有人踩在腳下。


    可他千年前蘇醒時有了心。


    一開始的他,尚且還能掌控自己的行為,所以他規劃了魔族中使者入侵,他設計讓四大陸的掌控者都一一入了魔魘,他手中鮮血無數,也極少會因為他們的死而心生動蕩。


    直至……百年前元神侵入混鯤之體後。


    他先前那些隱藏的情緒在其所修煉的玄靈氣之下開始瘋狂複蘇發芽,他開始悲天憫人,殺人之時也開始瞻前顧後,再到現在,他竟然會因為不忍便放過了四方神和白澤,甚至在看到明若月的那一刹那,他還想放棄這萬萬年來的籌劃,他想站在她這邊。


    可她是神女,而自己是魔尊,她怎麽會願意與魔為伍?


    “陰重樓,九州大陸,可分居而安,魔修之者不低賤,靈修之者也高貴不到哪裏去,若是你收手,九州安居,他們大可簽署和平之約,放開結界,魔使可入五大陸,神使與靈修也可進入第三界,隻要不觸及五大陸律法,便可一直這樣相處下去,你為何非要致力於抹除所有修仙之人,將這九州騰空,隻為魔界之人讓步呢?”


    陰重樓渾身震顫。


    他眸中的笑意散去。


    麵容嚴肅。


    “你說,你願意廣開結界,讓第三界進入五大陸?”


    “是。”


    明若月曾在魔界居住過幾百年,魔修的秉性也全然不似外界所傳的那般邪惡。


    打開結界。


    這個念頭在她腦中很早之前便存在了。


    “可是他們身負煞氣,又常年生長在……”


    “神界之下有著一心決口法名喚靜心訣,它可消除魔修體中百分之九十的陰煞之念,他們隻要通過了靜心訣的考驗,心無雜念和惡意,便可進入五大陸,而五大陸的人要是想進入第三界中,也得通過這靜心訣的考驗。”


    因這話。


    陰重樓失神良久。


    “到時候,河清海晏,若是至尊主願意的話,我們還能成為朋友,一起守護這九州大陸,遊走這天下山河。”


    “一起”這兩個字實在是具備了極大的吸引力,它一直縈繞在陰重樓的耳邊。


    如此一想。


    陰重樓竟覺得這比先前那讓他單獨成為九州不可一世的人皇霸主還要讓他心向神往不止。


    因為陰重樓許久沒有迴答。


    明若月便也隻能後退一步。


    萬年前,她都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心平氣和的站在這裏與陰重樓談著這筆交易,讓魔界的至尊主收手,本就是天方夜譚之事,可因為先前所經曆的種種,竟讓她覺得此事或許還有轉圜,才讓她現在提出如此不切實際的要求。


    “罷了,至尊主之念與我等……”


    “若是本尊說願意,那今後,我們是不是就是並肩而立的……朋友了?”


    明若月愕然抬頭。


    陰重樓臉上的喜色沒有半分作假。


    她頷首。


    他眼中的狂喜更是再也掩飾不住攀上了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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