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女……是神女。”


    明若月頷首迴應。


    朱雀淚盈滿眶。


    她垂首,緋紅的外裳隨風吹拂,她一臉的愧疚自責。


    明若月向朱雀走來。


    “對不起……我……我剛剛傷了你,我怎麽能傷了你呢?我們明明朝夕相處過那麽多時日,我怎麽就沒能認出你來呢?”


    朱雀的腳步稍顯不穩。


    比起先前叱吒風雲的朱雀神來說,現在她的反應,更像是鄰家的大姐姐。


    她臉上的恐慌與愧疚太過顯眼。


    那是狂喜之後湧上心頭的害怕。


    就在方才……她最後對神女出招的時候,還是奔著要了神女性命的殺招而去。


    如今反應過來。


    朱雀渾身顫栗做不得假。


    “朱雀姐姐,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明若月從身前輕輕抱住了朱雀,如今她的身形已經與朱雀相差無幾,離得近了,少女的鮮血都泛著異香,她應該早些發現的,她先前怎麽就被滔天的憤怒給蒙了眼呢。


    “我差點……我差點殺了你……”


    朱雀呢喃。


    眼眶濕潤。


    她看向明若月。


    那小心翼翼的後怕眼神讓明若月心疼不已,為了表示自己不在意,明若月環住朱雀的雙手更緊了幾分。


    “朱雀姐姐,不怪你的,是我沒有一開始與你表明身份。”


    “如今我這具身體與萬年前見你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又與後來十歲的晚音身體有著出入,如今這具身體正常成長,已經快十五了,你認不出,那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女大十八變。


    明若月這具身體雖然不到十五,可與萬年前朱雀所見到的那兩具身體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別說朱雀姐姐。


    隻怕就算是兄長白澤見了也未必能一眼認出她來。


    “再者,先前是我故意隱瞞,就是想借著朱雀姐姐你的神力讓我體內的遠古金鳳衝破禁製束縛,你不怪我對我來說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少女嬌俏。


    說話的聲音也刻意放的柔軟。


    這些話使得緊蹙著眉頭的朱雀終於綻開了笑顏。


    “神女,日後這種危險的事還是莫要做了,若是你方才沒有躲過,那我……”


    “是是是,我知道,朱雀姐姐教訓的是。”


    兩人有說有笑。


    心靜之時。


    朱雀的手腕翻轉,立馬從一陰暗角落處將蕭崢嶸拖了出來。


    先前所有人都離開了龍門秘境,除了蕭崢嶸一直躲在一隅,伺機而動。


    明若月與朱雀的對話,他方才已經聽得真真切切。


    所以如今再見到明若月與朱雀時,他看向明若月的眼神更是滿是懼怕。


    “別殺我,朱雀神已經與我起諾,你不能殺我……”


    “我本就沒想過殺你。”


    是明若月的聲音。


    她接著道:“蕭家三公子,你隻要助我成事,我便放過你,也不會遷怒天池宮,你蕭家榮華,還可再保千年。”


    蕭崢嶸猛然抬頭。


    滿是不可置信。


    都說神女憐愛世人,心性純真,可眼前的少女縱然如明月般純潔無瑕,可她的心性與行事風格,卻絕對與“單純”二字沾不上半點關係。


    “你與我交易?”


    明若月解釋道:“當然,你也可以當做是威脅。”


    “威脅是小人行徑,你乃堂堂神女,豈可……”


    “我從不認為我是君子,還請蕭家三公子慎重考慮。”


    “你就不怕我到了天池宮之後臨時反水?”


    明若月雙眸彎了彎。


    那眼神讓蕭崢嶸渾身如墮寒窟。


    是了。


    她不怕。


    既然如今她能站在這裏,還能號令四方神之一的朱雀神為她所用,這就足以說明,她定然還有其它手段毀了蕭家,毀了整個天池宮,而蕭崢嶸雖然混蛋,卻對家人極為看重。


    明若月明明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解釋,可卻比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還要讓蕭崢嶸覺得可怕。


    “好,我同意。”


    蕭崢嶸俯首認輸。


    明若月指間輕顫。


    一蠱蟲便順著蕭崢嶸的手臂鑽入其心肺四肢。


    蕭崢嶸抬眸。


    明若月道:“與虎謀皮,我總要有點能製住猛虎的手段,此乃噬心蠱,你隻要不違背我們之間的約定,便會一輩子與其相安無事,共同生存。”


    蕭崢嶸怒道:“你此等行徑,與那些鬼魅有何區別?”


    明若月輕笑。


    “我從不覺得自己與他們有什麽區別。”


    若硬要說的話,那便是此等蠱蟲,她絕不會用於那些心存良善的好人身上。


    萬年前的明若月是在魔界長大的,那沼澤魔域之上養出來的神女心性怎麽可能還有多單純?


    她自小便信奉著一個道理。


    以德報怨?


    不存在的。


    她最喜歡的就是以惡製惡。


    “神女,你且先出去,我會將此處龍門秘境複原,再則,我與蕭家小兒還有話要說。”


    明若月點頭。


    她先行出了龍門秘境。


    至於朱雀要與蕭崢嶸說什麽,那便不是明若月所要擔心的了,朱雀這人尤其護短,先前蕭崢嶸與自己說話的時候語氣如此不善,明若月餘光便已然看到朱雀的拳頭拽得生緊了。


    他們要“交流”什麽明若月也不好奇,反正朱雀姐姐行事有分寸。


    過了一刻鍾左右。


    蕭崢嶸跟在朱雀身後出來了。


    天色也在這個時候緩緩亮了。


    蕭崢嶸走路一瘸一拐的,可從外表來看,他應該沒什麽外傷。


    也不知道朱雀用了什麽方法,總而言之,從那龍門秘境出來之後,蕭崢嶸便完全換了一副神色,如今這低眉順眼的模樣,倒是沒有了之前蕭家三公子的傲氣。


    與明若月說話的時候,也多用敬詞,再也不敢造次了。


    仙境穀的這一場大火撲滅得很及時,所造成的傷害也縮到了最小。


    仇政文與其父親和阿爺將一切打理好的時候。


    緩下來。


    他們憂心忡忡的看向那仙境穀東部的龍門秘境。


    好幾個時辰過去了,那裏竟然沒有絲毫動靜,也不知道那小月姑娘到底有沒有那樣大的本事……


    唉!


    幾人重重舒了一口氣。


    他們的表情依舊凝重。


    一晃。


    便過去了十日左右。


    這日天空放晴,仙境穀中的長輩們又聚集在一起開了一場族會。


    “此事,我們還是要早走打算。”


    “既然與小月姑娘達成了共識,那在她還沒有迴來之前,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迴來?”


    不知是誰小聲嘟囔了一句。


    “就是上古兇獸對上朱雀神都沒有勝算,更遑論那一個小丫頭片子?”如今十日過去了還沒有消息,隻怕那所謂的小月姑娘早就被朱雀神拆骨入腹了。


    那人雖是呢喃,可此話一出,立馬贏得了族中不少人的支持。


    仇政文蹙眉道:“胡說什麽?君子重諾,豈能出爾反爾!”


    仙境穀中的族人分為兩撥。


    立場分明。


    鬧得難舍難分的時候。


    一道幽靈空穀的聲音從院外緩緩傳來。


    “仙境穀這是要反水?”


    眾人心驚。


    視線不約而同朝著院外看去。


    下一瞬。


    有人推開了族宗大門。


    三道身影一前一後的出現在眾人視線當中。


    為首之人。


    赫然就是他們方才口中所討論的那個小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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