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月已經開始起陣。


    而眼看在明若月這裏是無法得到諒解的靈芷也開始顯現出本來的麵目。


    她的身子退後幾米。


    飄蕩於上空之中。


    她直道:“沒有誰想永遠居於人之下,我隻是不想再受你鉗製了,我有什麽錯?”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麽要以身鎮壓窮奇嗎?那小小的窮奇,雖自稱為異獸之王,可在我這裏,也不過是一頭稍微厲害一點的畜生罷了,它那點小伎倆怎麽會是我的對手?”


    靈芷不過是想要借著這位萬民犧牲自己一事贏得整個創靈大陸百姓修士們的心。


    隻有民心所向,才能完成這後麵一係列的事。


    “師傅,你奈何不了我了,我已經脫離了當初的軀殼,我可以不受製於與你之間的師徒契約,我本來馬上就能重生,馬上就能擁有新的軀體了,你為什麽要壞了我這近萬年以來的努力!”


    這才是靈芷身死的原因。


    借著身體坐化。


    神識自動脫離本體


    之後再尋到新的軀體,她便可以徹底擺脫明若月的鉗製。


    若是靈芷沒有危害百姓,危害三界之心的話,她完全不用擔心這師徒之間的契約鉗製,可她偏偏是動了邪惡的心思。


    如今挑起這一切的爭端。


    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


    明若月起手。


    手心處有一團由雷霆之力所包裹纏繞的靈力在不停翻滾。


    她道:“女娃,你可能要失算了,忘記與你說了,我與你之間的契約,從來都不是在那副軀體之上。”


    而是……神識之間。


    於神女而言,她本就神識不滅。


    是以能真正建立契約的,是哪怕輪迴了萬世也不會消弭的神識靈魂。


    衣袍黑影之下。


    那雙紫色的眸子驀然睜的老大,因為此時她已然感受到了體內那翻滾不停的靈力正要破體而出。


    “人為利,無可厚非,可人生……並不能隻為了利而存在。”


    明若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這山穀之間的天色立馬便開始變化。


    不及天明。


    黑雲彌補。


    天空中時有閃電劃過。


    這是天譴,是違背了師徒契約才招來的天譴,而所施天譴者,隻有明若月才能做到。


    “師傅,我為創靈大陸做了那麽多的事,我教養了一百二十城的城主,我讓他們成長至今,師傅,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殺了我,你要是殺了我,你就是與整個創靈大陸為敵,師傅……”


    靈芷已然慌不擇路。


    可明若月隻是抿唇一笑。


    “可你在幾千年前便已然身死了,那不是你所選的嗎?”


    再者。


    靈芷養育一百二十城的城主所有的居心,便是要他們在幾千年之後為了她獻出生命。


    如此目的。


    若是公諸於天下,那便是整個創靈大陸的恥辱。


    無數天雷於靈芷上方劈下。


    她避無可避,在第二十九道天雷降下的時候,她的神識已然奄奄一息,她艱難的抬起頭,可卻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明若月看著女娃道了最後一句話。


    “女娃,你可知……靈芷,曾是我的名字。”


    靈芷整個人一顫。


    或許此時,她心中燃起了後悔。


    可隻是一刹。


    她頭頂再次聚集了最後一道天雷。


    “師傅,你饒了我,此天雷降下,女娃便從此煙消雲散,生生世世都不能入輪迴了。”


    她祈求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明若月。


    可明若月卻沒有手軟。


    她手放下的時候。


    右手貫穿了黑影的半個身子,她的手,握著靈芷不停跳動的心髒,在其心髒旁,有著熟悉的歸墟之力,這便是第四枚時之密鑰。


    而靈芷也是靠著心髒處的這顆時之密鑰,才能創出地下聖壇空間。


    天雷也接踵而至。


    也是這最後一瞬,陰風陣陣,一道極其濃重的陰煞之力席卷而來,形成一道龍卷風,直接將那黑影裹挾而去。


    陰煞之力極強。


    它的波動也使得明若月退後了數步。


    待風沙散去。


    天雷劈在了原先黑影所散去之前的那處巨石之上,霎時之間,巨石被擊成了粉末。


    明若月看著那廢墟一般的齏粉愣神半瞬。


    先前那氣息。


    的確與萬年之前的陰重樓極像,可那氣息,似乎又沾染了其它的力量。


    亦是在此時。


    龍息城長明殿之中的那盞巨大的長明燈倏然熄滅,而地下聖壇中參與了此事的一百二十城中的強者被完全壓製。


    據說其中還有不少其他大陸的屠神者。


    除了有幾道身影往鴻鈞大陸逃竄而去之外,其他人皆已經落網。


    長明殿那邊綻放出的絢麗煙花說明了此事已然成功。


    明若月看著天空中的煙火。


    終於是緩緩鬆了一口氣。


    此事,終於能告一段落了。


    可她還沒來得及轉身。


    一柄長劍卻從她身後伸出,直接搭在了她細嫩的脖頸之上,長劍之上有著極為濃厚的獸元之力,此獸元之力極為熟悉,明若月在察覺到持劍之人是誰之後。


    緊繃的精神也便隨之放下。


    她沒有反擊。


    隻是道:“我先前救了你。”


    出劍之人,便是一直緊隨其後的黑羽少年饕餮。


    他聞言眉頭也是一皺。


    千年以來。


    所別有用心靠近他的人數不勝數,先前那高陵還為了他負傷多次,性命險些不保,而眼前此人,說不定也是與人合謀,其心不正。


    見身後沒有反應。


    明若月輕笑一聲道:“倒是變聰明了不少。”


    黑羽少年手中的劍又往明若月的細長脖頸之中近了幾分。


    “你別想誆騙孤,方才,我聽到那黑影喚你為師傅,你們之間定有苟且,說,你們聯合起來,在我眼前上演這一切,究竟意欲何為?”


    少年氣息凜冽。


    手上可沒有留情。


    明若月舉起雙手,失笑道:“我不動,你能不能把劍放下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黑羽少年還是不依。


    直到身前人再次無奈開口。


    “阿離,之前我可沒有教過你要將劍對準我。”


    阿離……


    普天之下。


    除了阿姐之外,還沒有人敢如此喚他。


    且這語氣……


    他一晃神。


    手上的動作慢了半分,就立馬被眼前的明若月卸下了長劍。


    這次的長劍搭在了黑羽少年的右肩之上。


    阿離正是氣惱想要反抗之時。


    他垂下眸子。


    天明了……


    曙光垂下的第一瞬,正好打在了明若月的身上。


    她逆著光,站在岩石之上,手持長劍指向他,臉上笑意盈盈,這便是……阿姐的模樣。


    是那纏魂淵當中陪他長大,教他規矩的阿姐。


    “阿姐……”


    黑羽少年嘴唇囁囁。


    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明若月輕輕一笑,雙眸染上小姨略微彎成弧度。


    “過了這麽久,我以為阿離當認不出我來了,先前那長劍,可是離我隻有毫米。”


    黑羽少年愣神。


    當真是許久許久未見了,阿姐比千年之前長大了不少,這張臉比初到纏魂淵的時候要細潤白皙許多,就連那枯燥發黃的青絲此刻也烏黑發亮。


    阿姐總是那樣讓人驚喜。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黑羽少年看著明若月,忽而嘴一癟,鼻頭一酸,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表的醋意。


    眼眶濕潤發紅。


    下一刻。


    豆大的淚珠便緊隨其下。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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