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友孤零零的躺在那沼澤地中。


    幸好因為他四肢手腳筋俱斷,所以此時不能動彈,身體也沒有隨之下沉。


    身上的大小窟窿不下二十餘處。


    一個個黑洞似的窟窿裏沮沮不斷的往外流著鮮血。


    往日裏的片段在他眼前不停上演。


    為了所謂的義氣,他這些年所幹出來的蠢事不計其數。


    傷了幫中無數弟子的心,他以為憑著義氣,憑著道義就能在江湖當中讓水雲生和長青幫立足,可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人心不軌,所聚所散,利之所趨。


    生命在慢慢流逝。


    他能感知到自己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說起來真是可笑,若不是他們水雲生所修煉者的內丹之上都有幫徽印記難以抹去的話,隻怕他連體內的內丹都保不住。


    可如今保住也無用。


    他靈氣全無,如今就是一個廢人,在這沼澤當中,也隻是在等死罷了。


    陳金友的眸光在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


    死了。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倒真是一種解脫。


    秦錦秦姝與明若月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


    “小姐,我們要不要去幫幫他?”


    “時機還不到。”


    她想救的是生死過後,看淡一切,大徹大悟的水雲生總舵主陳金友。


    而不是那個義氣上頭,被那些所謂的狐朋狗友一哄騙便恨不得掏出所有家當去給人家做鋪墊的無腦傻子陳金友。


    “可他如今這情況,應該是不想活了。”


    明若月隻是搖了搖頭。


    此時不想活是真的,可他必須得活,他該知道,若是他以這副殘軀下了地獄的話,才是真正對不起那些已經死去的水雲生兄弟們。


    其實在雪音高陵將與陳金友戰鬥的地點選定到此荒郊野外的時候明若月也就趕到了。


    她甚至可以出手去阻止雪音高陵,讓陳金友不用落入如此絕望的地步。


    但是……


    明若月粲然一笑,臉上多了絲苦澀。


    若是她這般輕易的從雪音高陵手上救下陳金友的話,他不會徹底死心,也不會徹底看清那高陵的真麵目。


    而明若月此次前來龍息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欺原臣受了牽製不可能出賣她,她如今便要隱於暗處,到時候才好出手打那些屠神者一個措手不及。


    方才動手的話,隻會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明若月打了個響指。


    下一瞬。


    一隻可愛的小兔子出現在明若月眼前。


    “乖,幫我看著這人,在他有求生欲望的時候,給我傳消息。”


    來者是一隻小靈獸。


    明若月能夠駕馭萬獸,小靈獸自然也會聽她差遣。


    就這般。


    明若月未在此地逗留,轉身便迴了龍息城。


    女娃靈芷是個好孩子,她所教養出來的弟子怎麽一個個的都好似入了魔障?難不成,這創靈大陸所遭受的侵蝕遠比那蒼穹大陸還要來得早?


    她離真相越來越近。


    可心裏卻愈發的不安。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就至。


    這一日。


    是他們一百二十城的弟子齊聚長明殿的時間,他們每人都替女娃靈芷點了一盞長明燈,隨著靈氣注入燈芯,殿中最大的那一盞長明燈愈發的亮了。


    “師父在天之靈,定會庇護創靈大陸。”


    眾人拜。


    明若月離得極遠。


    可她擁有瞳術能將那殿中的情況看得真真切切。


    在所有人的跪拜和供奉當中。


    殿中央那盞最大的長明燈上方冉冉升起的幾縷青煙,青煙匯聚成一人形,那人形是一十一二歲小少女的形狀。


    明若月蹙眉。


    她死的時候靈芷也就這麽高,後來靈芷至少又存活了幾千年的時間,她的身形怎麽還會……


    明若月袖間的冥音笛動了動。


    殿中此時叩拜之後。


    那縷青煙便隨之飄至了一個錦盒之上,隨著青煙鑽入錦盒當中,那有著各種機關的錦盒也隨之發出“咯噔”一聲。


    作為高陵的大師兄起了身。


    走到錦盒之旁,將錦盒中的東西收入囊中。


    雖然他動作極快。


    可明若月還是看到了,那是一把鑰匙。


    “時之密鑰?”


    “不對,不是。”


    明若月很快便否定了這一想法,她如今身上已經有了三枚時之密鑰了,她對時之密鑰算是頗為熟悉,時之密鑰千奇百怪,不一定是鑰匙的形狀,可它們獨有著開啟歸墟的氣息。


    而那枚鑰匙之上雖然有著時之密鑰的氣息,卻極為輕微。


    明若月按下心神。


    她先迴了在龍息城暫時住下的那處別院。


    沒想到這一趟來,倒是還有意外之喜。


    說不定,能在這裏尋到第四枚時之密鑰。


    夜幕降臨。


    欺原臣也終於是踏著夜色迴到了這處別院。


    到了此處之後他們便立馬屏退了四下的人,然後欺原臣將手中的一枚拓印的鑰匙放在了明若月身前的桌子上。


    “這就是你們進入那地下聖壇的鑰匙?”


    “是,明姑娘,你且看一下,究竟是誰在借著恩師的名義吞並創靈大陸的每一寸土地,今晚三更,便是這地下聖壇開啟的時間,沒有這枚小鑰匙的人,是萬然入不了地下聖壇的。”


    這拓印的小鑰匙之上也染著一絲歸墟的氣息,且除了這歸墟的氣息之外,還有著另一熟悉的氣息,那便是陰間鬼術所殘留的青煙鬼魅。


    明若月拾起小鑰匙,放在眼前端詳。


    “無事,今晚過後,一切便會水落石出了。”


    欺原臣鬆了一口氣。


    “明姑娘,晚輩不知您為何會認識恩師,可我們都是師傅一手養大的,我們斷然不會看著其他人毀了師傅留下的心血。”


    半晌過後。


    去而複返的欺原臣又道:“對了明姑娘,今晚的彩頭,好像已經確定了,是……是饕餮。”


    明若月手一愣。


    饕餮在萬年之前就已然隨著音兒一同隕滅了。


    之後千萬年都未曾再見到一頭,若是說實在有的話……


    明若月想起了纏魂淵中接生阿離時候的場景,阿離的母親與饕餮有些相似,應該是饕餮那旁支一代。


    而先前欺原臣也說過這一次的彩頭應該是遠古兇獸一代,還是有了變異的兇獸,極為珍貴,而細細想起來,阿離當時便已經變異出了黑色雙翼,且它還能掌握離火,若是其生起氣來,離火燎原,就算是整個創靈大陸也會夷為平地,化為灰燼。


    “是……是如今被獸界尊稱為獸主的那位?”


    欺原臣點了點頭。


    明若月的心更是咯噔一聲。


    這群人,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禍害。


    應龍小白是經過應劫飛升的神獸,它身上的氣息比較親和,所以他們才能將其誆騙至此。


    而阿離……


    阿離它體內含有變異的血脈,此血脈早已覺醒,幼時出生之後的那一兩年裏,竟然還動過無數次咬死自己乳母花豹的想法,若不是明若月在其幼時好生教養的話,阿離的兇殘足以可以毀滅整個纏魂淵。


    可是現在……他們竟然妄圖用同樣的方法來囚禁阿離。


    殊不知。


    若是阿離失控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還真是膽大妄為。”


    阿離隻是近人性,所以千年以來的脾性顯得比較溫和,可除了明若月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在阿離的骨子裏,依然是弑殺的兇殘之性。


    隻是讓明若月頗為不解的是阿離如今已然身為獸主了,為何還會落到這些人手中?


    莫非……


    他們也是用了當初誆騙小白同樣的手段?


    “你可知他們是如何將獸主捆至地下聖壇的?”


    欺原臣搖了搖頭,在創靈大陸一百二十位城主當中,他也不過算是邊緣人物,如何捆綁獸主此等重要的事,他是如何都不可能知情的。


    就連這次之所以知道彩頭就是獸界的那位新獸主,還是因為他去尋大師兄的時候在門外聽其不小心說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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