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朝死後。


    南城變為無主之城。


    且隨著黎朝的死,一夜之間,南城的所有梨花全部凋謝,不少梨樹一夕之間枯死,再無生機。


    明若月按照黎朝死之前的遺言。


    將之葬在了先前她所住過的那間院子的一株梨樹之下。


    或許來年開春,梨樹重新發芽散發出新機,黎朝能夠以另外一種方式再重新活過來吧。


    明若月離開南城之前,將南城周圍的所有陣法全部解除,南城本就是一座水城,它四通八達,打開貿易之後,各大城池互通有無,南城日後的生計絕對不成問題,可城不可一日無主,思前想後,明若月便喚來了之前蓬萊島的四大護法之一朱雀前來守城。


    屆時隻要南城推選出新的城主,朱雀便可重新迴歸蓬萊島。


    白澤與明若月一起迴到了蓬萊島。


    萬丈祥光。


    蓬萊島的民眾恭迎萬獸之主與神女。


    經此一戰。


    凰蕪神女娘娘的名聲也迅速的響徹九州。


    以南城特殊的地理位置,其傳遞信息極快,這一點明若月也早就料到了。


    “小蕪,你自異度空間歸來之後,便好像變了一個人。”


    “哥哥想多了,我隻是太累了,所以一時沒緩過來。”


    明若月勉強的露出一抹笑容。


    白澤摸了摸明若月的額頭,如兄似父。


    “小蕪,阿兄永遠都在你身側,許多事情,你不必一個人扛,諸多事身不由己,不由你我左右,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白澤以為明若月還在為西村那些枉死的少女悲傷。


    可明若月此時頹廢悲慟的理由倒是絕不止這一個。


    而是如果一切都沒改變的話,九嬰未死,晚音依舊會徹底墮入魔道,一切都會朝著曆史的軌跡發展,那麽萬年前,也就是現在她所處的這一世界,那場大戰就不可避免。


    萬年前的大戰。


    在後世中記錄的極少。


    可明若月亦是知道那場大戰的慘烈程度。


    黎民百姓,死者萬萬人。


    九州大陸之上的強者也盡數以命祭天,盡數隕落,修仙界無數的天才葬身在那場大戰之中,屍骨無存,自那場大戰之後,所餘留下來的天階術法修煉少之又少,後輩之中修煉能達到化神之上的少之又少,蒼穹大陸,九州大陸,四海八荒,皆都陷入了一個極為蕭條的時段。


    那時候餓殍滿地,生靈塗炭,無數人痛不欲生,直至萬年後,大戰所造成的影響依舊存在。


    “小蕪?”


    見到明若月又陷入了沉思,白澤再一次出聲輕聲提醒。


    “啊?兄長,我沒事。”


    “小蕪,是兄長太弱了,所以不能成為你的依靠。”


    “哥哥是這九州大陸最為強大的神主,怎麽會弱?”


    “可小蕪連心裏擔憂都不願與阿兄說,不是擔心阿兄不能替你擔憂嗎?”


    明若月歎了一口氣。


    她緩緩道:“哥哥,先前攻擊南城,造成百姓死傷無數的那人是晚音……她……是我在第三界的妹妹。”


    白澤麵露詫異。


    明若月苦笑一聲繼續道:“她所學的不少功法,都是我所傳授的。”


    她一開始隻想讓晚音學會保命的本事,可那時的晚音不知為何,對所有修煉的術法都束手無策,明若月在此之前一直以為……晚音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麻瓜一枚,可直至南城之上,晚音一身黑袍,與萬年之後那關山郡之上那個入魔的女娃一模一樣,直至那一刻,明若月才知道自己之前一直錯得離譜,什麽不通靈術,不懂修煉,其實是晚音一直在藏拙,晚音的本事與天賦,絕不亞於她之下。


    白澤思忖良久。


    他將明若月抱至懷中。


    輕拍著她的後背;


    “所以這一路走來,你是覺得……是你造成了這麽多百姓慘死與流離失所的?”


    “是我。”


    “不是你,小蕪,你沒有做錯,一個人懷有悲憫之心並沒有錯,若是換做任何有良知的人,都會在環境極其惡劣的情況之下護住弱者,小蕪,你不該為你的善良感到難過,錯的是他們,是他們愧對你的教誨,是她們做錯了事,這些……與你無關。”


    真的與她無關嗎?


    明若月也想要這般說服自己,可是她一閉上雙眼,腦海中不是浮現出南城那些慘死的修仙者與百姓,就是浮現出後世關於那場人大戰的記載。


    萬萬修仙者同時以身祭天,殞命慘死。


    神界不複輝煌,魔界重傷舔犢傷口,人界更是極難出現煉虛以上的強者。


    可靠在兄長的懷裏。


    他的懷裏太過溫暖。


    他輕輕拍著自己後背的手掌似乎有著某種魔力,所以不多時,明若月竟然就在其懷裏沉沉睡去。


    “也該睡了。”


    自從離開南城之後,小蕪便一直未曾入睡,她著了魔一般瘋狂的修煉。


    時而懷疑的自囈。


    時而表情無比悲慟。


    與她一般痛苦的還有另外一人,那便是晚音。


    自從南城一戰不久後,晚音便收到了姐姐所傳來的第一道靈符,靈符之上,她聲聲質問,使得晚音崩潰不已,她索性將自己完全藏起來,一時之間不問世事,隻是專心的修煉自己從各地搶掠而來的天階功法。


    可晚音的心不淨。


    她一閉眼就看到阿姐站在她麵前,皺著眉頭問她為什麽。


    以至於晚音頻頻走火入魔,心性愈發的不穩定。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晚音頹喪的倒在地上。


    胸口劇烈起伏。


    “主人,您沒事吧。”


    九嬰迅速湊近。


    晚音一揮手中的冥音笛,其就被擊打的後退數十米。


    “滾。”


    黑袍女娃心情十分不佳。


    饕餮從另一旁上前,它知道晚音為何事心情鬱結。


    “主子,嫡主可能並不是怪你,你隻需與嫡主解釋清楚,以她對你的疼愛程度,她會原諒你的。”


    晚音手死死握著冥音笛。


    是。


    阿姐是很寵愛自己。


    可恰恰如此,阿姐更不可能原諒自己。


    晚音從來沒有這般懼怕過。


    以前遇到事,她都會迎難而上,可這次,她竟然像個烏龜一樣將自己藏起來。


    “主子……”


    “你們不懂,阿姐最恨濫殺無辜之人,她不會原諒我的,她如今,隻怕連見我都不願意了。”


    “要屬下說,殿下本就是千金之軀,您與嫡主同等地位,她既然容不下你,那你便將她推翻,反正現在至尊主還未出關,嫡主為大,主子你隻需要消滅嫡主的擁戴者,日後,你就會是第三界身份最尊貴之人,還害怕什麽……”


    饕餮話還未說完。


    便被冥音笛所化的利刃直接貫穿了肩膀。


    它不可置信的抬起頭。


    便對上了晚音無比淩厲仇恨的目光。


    這便是它所認的主人,殘忍,下手果斷。


    “我阿姐是這世上最好的阿姐,嫡主之位,隻有她配坐,若是再讓我聽到你們妄言,不論是誰,下一次這冥音笛貫穿的,便是你的腦袋了。”


    晚音聲音極寒,如萬丈玄冰。


    令人遍體生寒,畏懼不已。


    九嬰與饕餮一直知道嫡主陰重華對主人十分重要,可它們也未曾預料到,在主人心裏,嫡主陰重華遠勝一切。


    “屬下明白,屬下知錯。”


    兩大遠古兇獸同時屈膝跪下。


    晚音看著靈符之上的質問。


    眼中的仇恨愈發的濃鬱。


    “都怪那修仙者凰蕪,本殿與她,誓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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