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


    聽到這兩個字,明若月有些猝不及防。


    白澤苦笑一聲,解釋道:“其實在這之前我聽說過不少第三界至尊主陰重樓與嫡主陰重華的傳聞。”


    隻是那個時候白澤從未將陰重華與自己失蹤的小妹凰蕪聯係起來。


    “聽說?聽說了什麽?”


    早些年間,陰重華這具身體的主意識被抹去,或者說抹去不恰當,應該說是被壓製。


    所以對於過去的那些年,明若月隻有記憶,而沒有控製權。


    這也是嫡主陰重華在所有人眼裏都油水不進的原因。


    “說你其實並非陰重樓之女。”


    明若月蹙眉,這個傳言她在第三界時倒是沒有聽說過。


    “陰重樓性格陰鷙,可卻生得極為陰美,因為他女人眾多,所以有一日他將你帶迴去的時候,眾人也隻以為那是他在外女人所生下的私生女,可當時陰重樓重傷閉關,他臨走之前匆匆給你取了名,甚至並未給你任何公主的名分,就前去閉關了。”


    這個明若月知道。


    嫡主這個名分,是後來沒有情感記憶的她獨自打拚起來的。


    “傳聞說,陰重樓待你極好,你對他也是如兄如父。”


    額……


    其實說實在的。


    自從明若月主意識在這具身體中醒過來之後,她就沒有見過陰重樓,都說陰重樓對陰重華不一樣,幾乎是將她捧在手心裏般的疼愛,可那時明若月又沒有所謂的感情意識,自然也察覺不到這種差別對待。


    “他們人人都說,第三界嫡主,永不會背棄至尊主陰重樓。”


    白澤說這話的時候直勾勾的看著明若月。


    “哥哥說這話,是不信我?”


    明若月也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人,白澤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她這人受不得什麽委屈,被人冤枉了,那屬實是要說個明白。


    “不是……”


    白澤臉上惡毒笑容愈發的苦澀了。


    他道:“小蕪,我隻是害怕,你我雖然同為母親誕下的孩子,如今所相處幾日,可我已然知道你的習性,你愛憎分明,在你這裏,隻有善惡,或者對你好壞之分,你該是不介意所處地界之人的存在,是嗎?”


    “哥哥,第三界的人,他們並不是我們口中嚴格意義的魔,他們也有思想,也有著自己的家園,他們未曾殺人放火,未曾做過十惡不赦之事,他們隻是修煉的功法與我們有所不同,我們就站在正義這麵給他們冠上了魔修的帽子,這未免也有失公允,太過武斷。”


    果然。


    妹妹的迴答在白澤的意料之中。


    她心懷天下,愛蒼生,愛眾人,隻是她不自知而已。


    “使得,所以這才是我害怕的地方,小蕪,你在第三界那麽久,那陰重樓待你也屬實不錯,我隻是覺得……”


    “覺得我以後會為了第三界對付蓬萊島?對付九州大陸?”


    “為兄不是那個意思。”


    明若月輕笑一聲,兩人不再言語。


    秋風起。


    夜風涼。


    明若月迴屋拿了小毛毯,給白澤將雙腿蓋上。


    他如今雙腿還未恢複,還不能著涼,膝蓋處的關節最為重要。


    白澤輕輕抓住明若月的手腕。


    他麵露愧疚。


    “對不起妹妹,我不是不相信你,我隻是對自己沒信心。”


    白澤可以說是俯視終生的存在,唯有在妹妹一事之上,他痛苦至今,他不知道妹妹以前所耳濡目染學到的是什麽東西,他更怕妹妹覺得幼時他是故意未照看好她,這才導致她被擄至第三界如此多年,說到底,他雖然找到了妹妹,可卻未為妹妹做出一件實事,他覺得自己愧對母親,愧對妹妹。


    他怕妹妹……會因為陰重樓而心軟,會轉過來對付他們。


    “我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做出什麽事,可是哥哥……”明若月看向白澤,她一字一字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享受過你作為哥哥時帶給我的照顧和快樂,我救你,不是因為離是萬獸之首,瑞獸白澤,我救你,僅僅因為你是我哥哥。”


    “你也不必擔心我日後會不會做出什麽顛覆三界之事了,我想守護的隻是一寸美好,不管是九州大陸,還是第三界,他們既然存活於世,就有生存下去的權力,我們任何人都無法剝奪。”


    “小蕪,你不知道第三界之陰險,他們……罷了,日後你會知道的。”


    白澤沒有在此事之上再與明若月糾纏。


    他本意從來不是要責怪妹妹,他方才說出的那些話,也不過是自己內心的真實寫照罷了。


    明月的光輝撒向大地。


    夜深了。


    明若月推著白澤的輪椅迴了屋子。


    臨走時。


    白澤道:“妹妹,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不顧性命的去夢魘大地救我,你可曾想過,一步錯,你與我都將會葬身於那處地方。”


    “我知道啊。”


    明若月說得很尋常。


    “歸墟嘛,在去之前我就已經了解到了它有多危險了,所以哥哥,我與你說過,你不要低估我對你的感情,在我心中,你是家人,是至親,是值得我豁出性命也要救出來的最重要的人。”


    “你一開始就知道那是歸墟?”白澤無比震驚。


    明若月點頭。


    他更是極為痛苦,內心無比煎熬。


    如此,他之前竟然還與小蕪說出那麽多質疑她的話,他這個兄長,做得實在是不稱職。


    “我做事不問後果,隻問本心。”


    “你瘋了嗎?小蕪,那是歸墟,你是神女,你肩上背負著拯救蒼生的責任,你怎麽能為了我涉險?你……”


    “哥哥亦是蒼生之一,哥哥先不要責怪我,若是對換一下,換做我被困歸墟,那哥哥會如何做?”


    答案不言而喻。


    白澤定然會傾盡一切的去救妹妹。


    且他在前世今生鏡中窺到妹妹在歸墟時的身影時就義無反顧的奔赴而去,此舉,早就說明了一切。


    明若月與白澤四目相對。


    兩人不禁會心一笑。


    看,他們都知道彼此在自己心裏的位置極其重要,他們許是神明,卻也是家人,擁有人類的七情六欲,血緣親情,那是斬不斷的羈絆。


    “哥哥你好生休息吧,再過兩天,我們便要去南城一趟了。”


    明若月出了門。


    雙手輕輕將門帶上。


    白澤靜靜躺在床上。


    四周幽靜。


    他終於是在此刻放下了心頭壓了多年的大石,妹妹迴來了,日後,他便會如同母親生前所叮囑的那般,他會專心成為妹妹的守護神,妹妹守護蒼生,拯救天下,而他唯一的任務,便是保護好妹妹。


    “小蕪,這一次,哥哥不會再弄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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