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害得孩兒……好苦啊……”


    白真柳一口鮮血噴出。


    人徹底的昏死過去。


    而白言和冷眼看著這一幕,不發一言。


    曾幾何時,眼前之人是他最敬愛的王叔,他視王叔為驕傲,為榜樣,想盡辦法的去追逐,去靠近他。


    可現在……


    白真柳於白言和而言。


    是血仇。


    哪怕是此刻看著白真柳暈死在自己麵前,他也能毫不留情的上前將白真柳身後的六尾盡數收走,這些是至親族人的尾巴,族人已死,這些尾巴也應該陪著他們一同消散了。


    白言和的雙手碰到其中一尾之時。


    那一尾好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氣息。


    隨後慢慢的纏繞上他的手腕。


    白言和眼眶一濕,他認識這截尾巴,那是母親的……


    而那截狐狸尾巴纏繞上白言和的手時,那尾巴竟直接化為一抹光亮,遁入了白言和的身體之中。


    感知到白言和的存在。


    其餘幾尾也紛紛化為一抹精神力沒入了他的體內。


    “這是……九九歸一……”


    “軒轅一族的秘術。”


    “據說能最大程度的開發其身體中的能量與上古力量,可卻需要八位極為強大的狐族殞身作為代價,聚集他們所有力量,開啟天闕,洪荒之力也會在頃刻之間充斥執有者全身,這情況……”


    是了。


    這情況便是八位狐族強者選擇了白言和為執有者。


    軒轅一族已滅。


    青丘的所有人都以為這秘術應該已經失傳了,沒曾想……


    半空之上。


    一身著白色素紗衣的女子浮現。


    她麵容溫婉。


    落落大方。


    白言和看著這一幕。


    時隔多年,他未曾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再看到母親。


    他以為自己已經完全忘記母親的模樣了,可母親一出現,她就算不說話,他也還是一眼能認出她。


    “母親……”


    透明的元神身影緩緩低頭。


    神情溫柔。


    她輕輕的為白言和拭去眼淚。


    可她到底是沒有實體,所以碰觸不到白言和,手掌穿過了白言和的身體。


    “孩子,別哭,你是母親的驕傲,有你的日子,是母親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是我害死了母親。”


    “傻孩子,害死母親的是白真柳的貪欲,你永遠不要為了別人的錯誤承擔後果,受害者,從來都不是最有罪的那個。”


    白言和低聲哭泣。


    “孩子,別哭,沒有母親陪你的時候,也會有人替我愛你,你看……你擁有這麽多朋友,你開始成長了,他們會代替母親,好好的陪著你。”


    “母親,你能不能別走……”


    女子搖了搖頭。


    她看向巨坑處的方向。


    莞爾一笑。


    寡淡的麵容平添了一抹和煦春風。


    “和兒,你已經擁有了在意的人了,你記住,若是有人能不顧一切護在你身前的話,你至死,也不可負人家這份情義。”


    “孩兒明白。”


    透明身影彎腰俯身。


    這一次。


    她好像擁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和兒,你要好好的……勇敢的活下去,這是母親送給你的最後一份禮物。”


    虛無身影化作萬千星光消失在半空中。


    白言和頹廢的跪在地上。


    一道道暖流從丹田處上湧,直通天闕。


    他的雙眸在一瞬間變為湛藍之色,一顆藍色琥珀出現在他的脖頸之上。


    隨即。


    幾道力量匯聚。


    白言和的全身變得無比燥熱。


    幾乎在頃刻之間。


    他身後九尾再次衝天而起,絢爛美豔。


    無數力量附著在其尾巴之上,每一條尾巴都極為強壯絢麗,此等盛狀,就算是先前強盛時期的白真柳,也抵不過百分之一。


    月光傾瀉而下。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


    白言和的身體發生了極大的蛻變,全身變得極為純白,沒有半點雜色,連著他身上的衣服也開始變為月牙白色,先前被血液濺上的點點梅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月牙純白的衣裳之上,浮現出朵朵祥雲。


    這是……直接進入了神獸一族的係列?


    祥雲,便是其身份尊貴的象征。


    早在千萬年前,此祥雲標誌便已然被神獸一族除去,可現在……祥雲再度浮現,這是不是說明……


    “我們青丘,迎來了萬世主。”


    白真柳竭盡全力都做不到的事,上天卻將這份機遇給了白言和。


    月光下的九尾神狐,一片聖潔,宛若神明,生人勿近,不可褻玩。


    青丘族人興奮之時。


    那巨坑處的方向卻是忽而傳來一聲怒吼。


    “白真柳,老子殺了你。”


    肖淮手持折扇奔向白真柳的方向。


    他手中的折扇在瞬間分解,十八柄骨扇化為利刃,直接攻向地底上的白真柳。


    一道華光閃過。


    利刃全部被攔下。


    是先前白真柳所見到的那隻火紅狐狸,擋下這一擊之後,火紅狐狸徹底消散。


    而受到晃動的白真柳在清醒的瞬間,見到的便是火紅狐狸那雙與他一樣的眼睛完全消散之前的模樣。


    胸中有一股氣息噴湧而出。


    白真柳的血一口接一口的吐了出來。


    他最看不上的人,一次耗盡生命救了他,一次以元神消散為代價為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看著周圍這些麵孔。


    他曾經……也該是他們的驕傲與靠山,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野心上漲,將他完全淹沒,他隻能看盡權力站在頂端朝著他招手,所以他不停殺人,為了走得更高,雙手染上鮮血也絲毫沒有半點良心不安。


    可今晚……所見到的一幕幕。


    獨木難支,眾叛親離,他或許……是真的錯了。


    白真柳扭頭。


    肖淮臉上的怒氣還未消失。


    那個小丫頭,明明與言和沒有什麽太大交情,卻能為了他連命都不要,白真柳恨這些人類的虛偽,可卻一邊嫉妒白言和能擁有如此的朋友。


    而這些人……


    都是他所見之強者。


    卻心甘情願為那小丫頭所驅使。


    或許……靠的就是那一腔赤誠,這一刻,白真柳竟然有了一絲後悔,要是他也能擁有這樣一位朋友,那自己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白真柳,你殺了我小小師妹,我要殺了你,我要你的命丹給我小師妹續命!”


    他的命丹?


    正好。


    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白真柳燦然一笑,然後直接動手,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中,他直接將自己的命丹挖了出來。


    如今他已經是個罪人了。


    這是他最後能做的事了。


    “言和,對不起。”


    留下這幾個字之後,白真柳的命丹主動飛向白言和的手心,而他……重重倒地。


    白真柳嘴角含笑。


    或許這樣……他便能再趕到去見母親一麵了。


    他幻想過無數次母親的容貌,在最後那一刻看清了,卻握不住,白真柳的信仰全數崩塌,反正這世間已然沒有留戀,最後一絲溫情,他想留給這個世上和自己還有著血脈相連的言和。


    靈氣散盡。


    白真柳的身子化為了一隻帶著緋色的狐狸。


    這是他的選擇。


    最後一刻看透之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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