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羽明明是跪在光裏。


    明若月卻覺得他好像渾身都置於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看不見希望,看不見未來,就連他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被他壓製於內心深處不敢表露。


    一雙瞳術之下的世界無所遁形。


    說實話,其帶給明若月的震撼,遠超過之前的朱厭。


    這種複雜的情感,讓她感覺驚懼的同時,又忍不住要靠近。


    她這般想,也確實這般做了。


    所以在東方羽再次囁囁開口問她:“你可願成為我的朋友?不願也沒關係,我……”


    “我們不一直都是朋友嗎?”小女孩的聲音帶著清幽的動聽,在東方羽耳邊響起。


    他看著她。


    她扶起了他。


    他們身高相差許多,可這幅畫麵看起來,卻是那樣和諧美好。


    東方羽解開了心結。


    他這才道:“月月,你與之前救我的那位恩公長得有些相像,我能再問一遍,你母親是誰嗎?她在十年前,是否曾出現在玉京中?”


    明若月不知道。


    其實關於母親的大多事,她一無所知,所以在東方羽如此問她的時候,她隻能搖頭。


    “我不知道。”


    就此問題,也隻能再次打住。


    明若月心中也生了疑竇,不過被她很快按下,若母親真的如東方羽所說的那般厲害的話,那在她的領導之下,明家早就不會是之前那番模樣了,而且……擁有那樣逆天能力的她,當初怎麽可能會拋下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將此事先壓下。


    兩人交待完一些基本事情之後,東方羽道:“你不進去聖泉之中泡一泡嗎?”


    據曾經從聖山中得到過極大造化出山的東方彥所言,聖泉應當出現在聖山之巔,且當時他就是經過了聖泉的洗禮,靈根才會愈發純粹,一躍成為了炎宗中最為有潛力的內門弟子,所以聖泉對所有人的誘惑力,那極為盛大。


    明若月再次搖了搖頭。


    她有些扼腕。


    也是方才到了洞穴的時候,她才發現的這口聖泉。


    要是當初自己所在的那個小隊能再堅持一下的話,這些他們也能擁有了,聖泉不能離開聖山,不然就會失去功效,她得另尋其它法子去治療二哥的腿傷。


    “月月,你真無私。”


    明若月悵然。


    隨即勾起一抹笑容。


    想來東方羽是誤會自己了,不過她也懶得解釋,便直接道:“難得有此機遇,他們靈根殘缺,此聖泉最多隻能修複他們靈根,而你不一樣,你靈根完好,且體內靈力充足,你可以盡情的汲取聖泉中的能量,能夠轉化多少,就看你的造化與天賦了。”


    她雙眸真誠。


    炙熱灼人。


    隨即又催促道:“趕緊去吧,聖泉之中的能量雖然可以再次重生,可重生一次至少需要十年的時間,幸虧上一次東方彥所吸收的能量不多,如今還算充足,可這一次人數比之前多了許多,能量算是暫時有限,你要想日後撐起一片天地,那便在此刻,盡情的“掠奪”屬於自己的能量,借以滋長,日後東方羽這棵樹苗,才可長成參天大樹。”


    東方羽沒有再說話。


    他對著明若月重重的鞠了一躬,便進入了洞穴之中。


    明若月緩緩一笑。


    抬眸。


    眼前第五階梯之門緩緩出現。


    東方羽其實是可以上第五階梯的,可是以他的能力,根本承受不了第五階梯之上的鬼煞之氣。


    事實上。


    在以往進入聖山試煉的弟子當中,沒有一人到達過第五階梯。


    第五階梯隱藏得極為神秘,就算憑著當今五大宗門掌教的能力,也無法將其神秘大門開啟。


    可明若月不一樣。


    【聖焱:神女,踏出這一步,許多事情便迴不了頭了。】


    “我本就沒有打算迴頭。”


    她抬步。


    劃破掌心,掌心的鮮血濺到石門之上,石門一下綻放出詭異的血紅光芒,隨即,那光芒將明若月完全包裹,將其完全吞噬。


    第五階梯之上,隱藏著諸多的密道。


    裏麵蜿蜒崎嶇,極為危險。


    明若月為百煞體,才能視身旁這些煞氣為無物,一步一步的遊走於這蜿蜒的崎嶇道路之上。


    腳下石頭。


    沁骨的冰寒。


    她催動著體內火靈力不停燃燒,方才能抵禦這刺骨的寒冷。


    【聖焱:神女,遺跡之門應該就隱藏與這無盡的煞氣之後,隻是這煞氣與之前在天淵閣後山腳下的幽冥潭之中的氣息有些相像,你如今力量有限,且要小心。】


    明若月點頭。


    天淵閣山之下有著遺跡之門,那道遺跡之門太過強大,至今她都沒有見到其真麵目。


    這聖山中還是有著遺跡之門,可卻也有著幽冥煞氣。


    為什麽……在遺跡之門的左右,都會有著幽冥煞氣此等魔界之物?


    【聖焱:神女,其實你可以緩緩,不用如此操之過急的。】


    明若月蹲下身子,小心前行。


    她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心下卻凝重了不少。


    “廢鐵,其實我知道,在千古老先生救下我之前發生了什麽。”


    這一下。


    換來聖焱無盡的沉默了。


    明若月又道:“那時候我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無論我怎麽樣努力,都掌握不了自己身體的主動權,廢鐵,我不喜這個世界,有時候甚至對這個世界充滿厭惡,可是我不想毀了這個世界,許多人都有生活下去的權力。”


    她沉睡於身體裏的時候,明確的感知到了那具身體對這世間的弑殺之意。


    明若月絲毫不懷疑,如果千古老前輩沒有在最後時刻出現的話,那“她”……定會毫不猶豫的將聖山之上所有生物都屠戮殆盡。


    所以……


    她才這般著急的尋找遺跡之門。


    哪怕鋌而走險,她也要在極短時間內迅速提升自己的靈力。


    待她識海丹田之中的真氣凝結成丹,丹化而成型,再轉為真丹的話,她才能借著體內真丹之力,將這煞氣暫時完全封印在體內。


    聖焱這一刻。


    不由得在心中對明若月肅然起敬。


    是啊。


    神愛世人,神女哪怕經過數次輪迴,心中對這世界沒存大愛,卻仍舊能守得住內心最後那一方天地。


    是以。


    在千古將那一係列的“不平等條款”放在麵前讓她簽署的時候,她才會那般坦然吧。


    不是那年幼不懂事容易忽悠。


    是因為從她心底深處,確實想要……守護住青陽國。


    【聖焱:主子,我們一起。】


    “嗯。”


    很輕的一句迴應,卻是有著十足的穿透力,小女娃娃身上所蘊含的力量,足以擊退一切魑魅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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