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顆高大樹木的樹枝之上,一頭貓頭鷹目欲噴火,焦急道:“再這樣下去他們就要走出大山了,不行,要用些手段了。”


    貓頭鷹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楚一笑迴身迅速挖出了星輝草,然後將一種自帶的草藥塗抹到傷口之上,略微包紮一下,撿起刀鞘走到了軒小白的身邊,催促道:“快走吧,黑牙豬的血會引來不少其他的兇獸的。”


    “嗯。”軒小白還在沉浸在剛剛的那一拳中,久久不能迴過神來。


    “剛剛那一拳我是怎麽打出去的,怎麽記不清了?”軒小白有些疑惑,那一拳更像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兩人並未走遠,選擇在一顆枝葉茂盛的大樹上稍作休息。從這裏可以看到周圍數百米的情況,甚至可以看到那頭野豬正在被其他幾頭兇獸分而食之。微風吹過,帶來一絲絲沁人心脾的涼意,混雜著血腥的味道。


    “你的手臂沒事吧?”楚一笑罕見的主動發問。


    軒小白搖晃了下手臂,笑道:“已經不疼了,大腿的傷也已經結疤了。”


    說著還蹦跳了兩下,蕩落幾片樹葉。


    楚一笑僵硬的臉皮抽搐了一下,撫摸著長刀說道:“看來你的身子骨打熬的不錯,一般人揮出那一拳早已骨斷筋折,而且你的腿上才兩個時辰就已結疤,這恢複能力有些……變態!”


    軒小白打了個哈哈避開了這個話題,至於原因,是因為丹田那三昧真火對筋骨的錘煉?還是軒轅家族的血脈之力在起作用?還是兩者皆有?他也不太清楚。


    “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為什麽要進山啊,山裏這麽危險,動不動就可能會死去啊。”軒小白一直想問的問題終於說出了口。


    他一直很好奇楚一笑進山的理由,而且看他的種種行為,明顯是經常來的表現。


    楚一笑猶豫了一下,目光閃爍不定,最終還是選擇了迴答,輕輕說道:“母親病危,需要服藥續命,但是藥很貴。”


    迴答很簡單明了,透出了一股深深的貧苦家庭的無奈。


    楚一笑掏出了那顆星輝草,繼續說道:“這顆靈草能賣兩個下品靈石,又夠母親三日的藥費了。”


    “也就是說,三日後你會繼續進山的對吧……”軒小白遲疑著問道。


    楚一笑簡單嗯了一下作為應答,黑鐵長刀被他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他有些心不在焉。


    軒小白第一次覺得他原來偷吃的那些二品三品乃至四品靈藥有些可惜,他想幫助楚一笑,但又不知從何做起。


    軒小白糾結了許久,鼓起勇氣說道:“如果你哪一天需要幫忙,可以來找我,我雖然挺廢的,但我爺爺很厲害的,或許可以幫到你。”


    楚一笑擦刀的手停頓了下來,冷視著軒小白,冷冷說道:“我不需要別人的可憐,我所依靠的,唯有手中這把刀而已。”


    一把刀,足矣。


    軒小白正視著楚一笑,目光朗朗,光明正大,解釋道:“這不是可憐,而是朋友給予的幫助,爺爺說過,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朋友之間互幫互助不是很正常嗎?再說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理應有所報答。”


    “朋友嗎,這個東西我很久沒有擁有過了。”楚一笑喃喃低語。


    楚一笑想起了兒時的迴憶,自從他的父親被一頭闖入小鎮的妖獸殺死後,他的家庭便變天了,原來一起玩耍的要好朋友紛紛與自己劃清關係,輕者不理不睬,斷絕關係,重者惡語相向,拳腳相加。


    甚至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也與自己解除了婚約,又與他人締結婚約。母親也不久染上了重病,使得家庭雪上加霜。


    但這些困境,並沒有擊垮他的意誌,反而讓他的心性更加成熟了。


    他撐起了這個家。


    轉眼間太陽已經正懸頭頂之上,那頭野豬已經被啃了個幹淨,軒小白看向山脈核心方向,那鬱鬱蔥蔥茂密無邊的森林,那遮住視線大大小小的山峰,他在思考著怎麽才能迴去。


    無多時,二人又開始趕路了,這一次路上並沒有好運的發現靈藥,路遇的兇獸也都躲了過去,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時辰,兩人來到了一處懸崖邊上。


    “那就是我所在的鎮子,白楊鎮。”楚一笑指著遠方的一個小鎮子。


    說是一個小鎮,卻也有方圓數十裏大小,依稀可見起起伏伏整整齊齊的屋舍,但由於距離過遠並不能見到人們的身影。


    這是軒小白第一次見到人類的居所,他瞪大了眼睛使勁看著,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去近距離駐足觀看。


    “現在能大概想起你的家鄉的方向了嗎?”楚一笑問道。


    軒小白苦笑,手指再次指向南賀山脈核心方向。


    楚一笑搖頭道:“算了,你先和我到我家裏去吧,或許等到了鎮上你就能恢複方向感了。”


    “嗷嗚!!!”一頭眼睛散發幽幽綠光的兇獸堵住了他們的後路!


    楚一笑猛然轉頭,臉色血色盡去,聲音發顫道:“九階兇獸,蒼狼!為什麽會出現山脈如此外圍的地方?!”


    這頭蒼狼,體形比不上前麵遇到的黑牙豬和巨角犀,但是卻讓他們完全無法興起反抗的心思,蒼狼步履從容的一步步走來,盯著眼前兩個即將身死的獵物。


    前有蒼狼一隻,後有懸崖萬丈。


    “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軒小白預感事情有些不對勁,他在賭,賭這隻蒼狼不正常!他的雙腳移到了懸崖的邊緣。


    楚一笑一把拉住了軒小白,慌忙道:“小白危險!離懸崖遠一點!”


    蒼狼的腳步……停了下來!


    “果然是來找我的。”軒小白苦笑。


    他又繼續說道:“不管你身後的是誰,讓我這個朋友走吧,不然我就跳下去,你就吃不到我新鮮的血肉了。”


    蒼狼歪了歪腦袋,腳步左移,讓開了一條路。


    楚一笑古板的臉總算起了波瀾,驚但:“小白,你……”


    “一笑,你趕緊走吧,如果有機會,記得去山脈核心地帶找一隻老虎或者一個灰袍老人,讓他們替我報仇。”軒小白哽咽著對楚一笑說道。


    楚一笑搖頭道:“如果這隻蒼狼真的是被其他有智慧的妖獸操控的話,你覺得他會留下目擊者嗎?不如一起跳下去,至少不能遂了它的心願,而且說不定大難不死還能撿到絕世神功天材地寶呢。”


    軒小白看了眼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這跳下去,肯定稀碎稀碎的吧……但如同楚一笑所說,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嗷嗚!”蒼狼仿佛意識到了什麽,極速衝來。


    軒小白與楚一笑牽手先行一步跳下懸崖。


    隱約間,軒小白聽到了憤怒的虎嘯之聲,心中想道:“是幻聽了嗎,好像娘親的聲音啊,娘親,小白知錯了……對不起……讓你和呆呆傷心了……”


    一頭雄健的雌虎越下了懸崖!


    雌虎四爪在懸崖峭壁上如壁虎一般疾走如飛,追上了下落的二人,一口溫柔的銜住軒小白,尾巴卷住了楚一笑,急刹,而後上爬!


    懸崖之上,那頭蒼狼已被雌虎一腳踩個稀爛。


    一隻貓頭鷹飛離了南賀山脈,隻剩下一隻腳了,它的右腳被齊根咬斷,還在滴血。


    “該死!該死!”貓頭鷹不停的咒罵,隻差一步它就能成功了的。


    “娘親,嗚嗚~真的是你嗎?我還以為在做夢呢,嗚嗚~”軒小白抱住雌虎的脖子失聲痛哭。


    楚一笑神色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雌虎親昵的舔了舔軒小白的臉頰,親切說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不聽話的偷偷跑出來。”


    語氣帶著責備與心疼。


    “小白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嗚嗚~”今天的幾次險象環生讓他已經心生恐懼。


    雌虎盯著楚一笑看了看。


    楚一笑抱拳朗聲道:“晚輩楚一笑,與小白山中偶遇,同行至今。”


    “一笑救了我一命呢,娘親,他是個很好很厲害的人!”軒小白這才想起忘記介紹楚一笑了。


    雌虎多打量了幾眼楚一笑,輕聲道:“多謝少俠對小白的關照了,可惜此次出行匆忙,未帶禮物,還望海涵。”


    “哦,不必不必,我和小白是……朋友,無需見外。”楚一笑迴答道。


    雌虎點了點頭,轉頭對軒小白道:“走吧,迴家,今晚有你喜歡的烤豬蹄。”


    “嗯,迴家吃飯!”軒小白笑道。


    然後又轉身對楚一笑說道:“一笑,以後有機會記得去山脈核心找我玩啊!”


    “嗯,一定。”楚一笑迴應道。


    軒小白騎到雌虎身上,奔馳而去,走到很遠還在朝他揮手。


    楚一笑有些無語,直到雌虎出來救軒小白之前他還以為軒小白是獨自出來曆練的某個大家族的雛鳥,後來見他臨死之際還在堅持才有些許相信,不過更多的是覺得軒小白被嚇傻了,現在他才完全相信。


    “我到底救了一個什麽樣的怪物啊。”楚一笑喃喃自語。


    他用刀將蒼狼的皮完整的割下,歎惜道:“唉,可惜了,如果不是這個窟窿就能拿去換兩三個靈石,天冷了,給母親做一件狼皮大衣算了。”


    身邊的樹木群山正在飛速的倒退,雌虎速度飛快,在背著軒小白的情況下半個時辰也到了山脈內圍。


    “娘親,外麵都是像秦爺爺,雨萱妹妹,還有一笑這樣的好人嗎?”軒小白騎在雌虎身上輕聲問道。


    雌虎沉默片刻,迴答道:“不是,也有壞人的,比兇獸妖獸還壞的壞人。”


    軒小白吃了一驚,繼續問道:“他們也吃人嗎?會吃小白嗎?”


    “山外的壞人啊,吃人都不吐骨頭的。”雌虎借用了一句人類的話。


    “啊,那真是壞透了!看來山外的世界真的很危險啊!”軒小白難以想象吃人不吐骨頭的畫麵,骨頭那麽硬,他們咬得動嗎?反正他啃豬腿從來不吃骨頭的。


    他還小,見識尚淺,不懂得吃人不吐骨頭的真正含義,更不懂得……世界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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