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萬子玄照例早早起來，招待所的服務員已經將早餐給他準備好，司機周小剛也在門外等著，萬子玄心裏暗道當領導就是好，什麽都有人伺候，也難怪那麽多人拚了命的參加考試要擠進這等級森嚴的體製裏，擠進來的，又絞盡了腦汁的想往上爬。
“小周，這麽早過來，還沒吃吧，進來一起吃。”萬子玄朝周小剛招了招手。
“書記，不用，我等下隨便在路邊小攤買兩個饅頭就行了。”周小剛笑著搖頭。
“叫你進來就進來，廢話什麽。”萬子玄笑罵。
簡單的吃完早餐，萬子玄坐車前往單位，辦公室門開著，萬子玄一愣，走進去才看到孫林在幫他收拾桌子，有些詫異的看了孫林一眼，道，“孫主任，這種事也要你親自做嗎。”
“萬書記您不是還沒通訊員嘛，我早早過來也沒事，就幫您收拾一下了。”孫林微微一笑。
“辛苦你了。”萬子玄點了點頭，想著昨天孫林給他送來的那份辦公室人員名單，萬子玄瞅來瞅去，還真沒一個滿意的，最後反倒是孫林一開始給他推薦的那個李小海還湊合，想及此，萬子玄道，“孫主任，要不就讓那李小海暫時來當我的通訊員，表現還行的話就用他了。”
“好。”孫林一愣，隨即點頭，昨天還分明看萬子玄不是很滿意，這過了一晚，又變了，領導的心思還都是變幻莫測。
給萬子玄認真擦了一下桌子後，孫林便準備離開，他不否認自己這麽早過來給萬子玄收拾辦公室是有些小心思，但在機關單位混，即便是真正想做事的人，要是不多動些心思，又怎能立足，他這也是無奈之舉。
“孫主任，等下你把咱們紀委過去兩年的案卷卷宗都給我送過來。”孫林臨離開前，萬子玄吩咐道。
“所有的嗎？”孫林疑惑的看了萬子玄一眼，兩年的卷宗，那可是一大堆。
“嗯，所有的。”萬子玄點頭。
“好，等下我讓人整理一下，馬上送過來。”
“對了，孫主任，你對那星源酒店了解多少？”
“星源酒店？”孫林眉頭微蹙，昨晚從陳雙元那裏知道萬子玄在星源酒店碰到的事，孫林此刻對萬子玄這麽問一點也不奇怪，想著自己所知道的，孫林琢磨著措辭，道，“萬書記，那星源酒店，咱們縣裏的領導都經常去吃飯，縣裏的重大招待活動，也大都是放在那裏，我所了解的是，那老板柳菲在咱們清北縣也是個名人，年紀輕輕就有家財億萬，這縣裏的老百姓，很多人茶餘飯後也都喜歡拿她來當談資。”
“我看那柳菲也就三十上下，她是清北縣本地人嗎？”
“嗯，是的。”
“給我詳細說說她。”
“她吧，據說高中沒讀完，家裏窮，早早就出來打工了，不過之前一直都在本地打工，聽說是早幾年才去外麵闖蕩的，然後前年才迴來清北，然後投資興建了星源酒店。”
“哦？”萬子玄眉頭一皺，孫林這麽說，要了解柳菲這人就難了，誰知道對方出去幾年發生了什麽，竟能在短時間內積累一筆巨大的財富，還能成為縣裏領導的座上賓。
“萬書記，我了解的也不多，縣裏的領導，可能有些對她會知道得多點。”孫林聳了聳肩，暗示萬子玄想要打聽，得去找縣裏的領導。
“算了，你去忙吧，迴頭把案卷送過……”萬子玄正要揮手送客，又想起一事，問道，“昨天下午那夏副書記說的接到重大舉報線索，是在辦什麽案子？”
“這個……”孫林遲疑了一下。
“嗯？”萬子玄盯著孫林。
“沒聽說夏副書記最近親自在辦什麽案子。”孫林說完，頭低了一下，他這話說出來，可是把夏義全給得罪了。
“知道了，你先去準備卷宗吧，等下給我送過來。”萬子玄擺擺手。
孫林離去，萬子玄臉色慢慢陰沉了下來，心裏雖然對夏義全昨天下午的表現有些猜測，但親耳聽到夏義全根本就沒在辦什麽案子，而是純粹糊弄他之後，萬子玄的心情可想而知，夏義全在開大會的時候來這麽一手，明顯是在當著所有人的麵戲耍他，這紀委內部的人，怕是隻有他一人還蒙在鼓裏，要不是這會主動問孫林，還被人當猴耍來著。
“好你個夏義全，老子剛過來還打算和你們這些副手好好相處，你當老子年輕好欺負是嗎。”萬子玄一臉寒光，這夏義全可算是觸怒他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是萬子玄深信的一個道理，夏義全敢耍他，可別怪他以後翻臉了。
萬子玄在辦公室裏坐著，沒過多久，孫林便和辦公室一科員搬著厚厚兩摞卷宗過來，放到辦公桌上，每一摞都有半人高。
科員先離去，孫林站在辦公桌旁，有些不解的看著萬子玄，“萬書記，您要這些卷宗是？”
“隨便看看。”萬子玄瞥了孫林一眼，“孫主任，咱們紀委每年積壓的案件多嗎。”
“這個……還行吧。”孫林臉色有些尷尬，陳雙元擔任一把手的時候，因為其做事風格，很多案子紀委都不辦，萬子玄這麽問，孫林著實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是陳雙元提起來的，對陳雙元不認同的話，他也不會背後說陳雙元的不是，這是他的原則。
“什麽叫還行？孫主任，難道咱們案子破沒破，也能來一個還算破嗎？”萬子玄看著孫林。
“萬書記，咱們縣一級紀委，上級交代下來督辦的案子基本沒有，平常有立案的，主要就是靠一些舉報信件或者幹部舉報，能辦的案子，大多都辦了。”孫林低頭道。
“能辦的都辦了？”萬子玄笑著看了孫林一眼，這話的潛意思他是聽出來了，不能辦的，一件也沒辦。
“是的。”孫林硬著頭皮，萬子玄的眼神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好了，孫主任你先去忙吧，有事我會叫你。”
孫林從萬子玄的辦公室離開時，副書記夏義全的辦公室，負責檔案卷宗管理的一個科員也剛從夏義全的辦公室出來。
約莫過了一兩分鍾，就隻見葛立新進了夏義全辦公室，將門反手關上，葛立新笑眯眯的走到夏義全辦公桌前，“老夏，聽說那萬子玄要了一堆案卷卷宗過去看？”
“你消息還真靈通。”夏義全瞥了葛立新一眼，笑道，“老葛有什麽看法嗎？”
“我能有什麽看法，這不過來看看你是什麽想法嘛。”
“這萬子玄可能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所以無聊翻翻案卷，咱們該幹嘛幹嘛，也沒必要管他。”
“要是那樣也還好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翻出一些案子來立幾個典型呢，順便樹立一下威信。”
“真要是那樣豈不是更好，有些案子連陳雙元在的時候都不敢碰，他敢去碰，咱們應該舉雙手讚成才是，還應該大力支持，推動他去辦。”
“你說的倒是有道理。”葛立新微微點頭，猛的，葛立新眼睛一亮，“老夏，記得以前舉報紅土鎮鎮長楊振龍的那封舉報信不？”
“記得，怎麽？”夏義全疑惑的看著葛立新。
“萬子玄不是對過往的案卷感興趣嘛，想必對積壓的一些舉報信同樣也有興趣，咱們可以想辦法讓人送到他跟前嘛。”葛立新笑道。
夏義全聞言一愣，慢慢的，臉上的笑容也蕩漾開來，葛立新這提議不失為一個好提議。
“那楊振龍是朱縣長的表弟，萬子玄要是真的想查，這就有意思了。”
“不錯，就怕他不敢查，不過他要是不敢查，那證明他也是個慫包，咱們更沒必要忌憚他了，這可謂是一舉兩得。”
“老葛，看不出你肚子裏的彎彎繞繞這麽多。”夏義全笑著打量著葛立新，暗道這姓葛的陰險萬分，他和對方合作，千萬得多留幾個心眼。
“老夏，說笑了，說笑了。”葛立新哈哈一笑。
葛立新從夏義全辦公室出來時，嘴裏已經輕輕哼著小曲。
……
厚厚兩堆案卷，萬子玄在翻閱了幾份之後，就花去了大半個小時，瞅了瞅旁邊，萬子玄終是有些頭疼的拍了拍額頭，這些他要看完還不知道得多久，真要全部看一遍明顯是不現實。
萬子玄休息著，門外又有人敲門，喊了聲進來，來人萬子玄並不認得，見對方手上又拿了幾份案卷，萬子玄搖了搖頭，這送過來的還不知道要多久看完，又有人送來了。
“萬書記，我是案卷管理室的，剛才孫主任說您看最近兩年的卷宗，我發現還有幾份落下了，給您送來了。”
“放桌上吧。”萬子玄有氣無力的道，他發現自己決定要這麽多案卷過來看是個錯誤，應該讓孫林挑一些重要的過來看，隻可惜他對孫林也不信任，初來乍到，這紀委裏，萬子玄無疑還沒有一個敢真正信得過的人，手底下沒人，要辦件事真不容易。
想到大清早孫林過來給他收拾辦公室，萬子玄若有所思，孫林的舉動，值得玩味，他沒通訊員也用不著孫林親自來收拾桌子。
“小周，這麽早過來，還沒吃吧，進來一起吃。”萬子玄朝周小剛招了招手。
“書記，不用，我等下隨便在路邊小攤買兩個饅頭就行了。”周小剛笑著搖頭。
“叫你進來就進來，廢話什麽。”萬子玄笑罵。
簡單的吃完早餐，萬子玄坐車前往單位，辦公室門開著，萬子玄一愣，走進去才看到孫林在幫他收拾桌子，有些詫異的看了孫林一眼，道，“孫主任，這種事也要你親自做嗎。”
“萬書記您不是還沒通訊員嘛，我早早過來也沒事，就幫您收拾一下了。”孫林微微一笑。
“辛苦你了。”萬子玄點了點頭，想著昨天孫林給他送來的那份辦公室人員名單，萬子玄瞅來瞅去，還真沒一個滿意的，最後反倒是孫林一開始給他推薦的那個李小海還湊合，想及此，萬子玄道，“孫主任，要不就讓那李小海暫時來當我的通訊員，表現還行的話就用他了。”
“好。”孫林一愣，隨即點頭，昨天還分明看萬子玄不是很滿意，這過了一晚，又變了，領導的心思還都是變幻莫測。
給萬子玄認真擦了一下桌子後，孫林便準備離開，他不否認自己這麽早過來給萬子玄收拾辦公室是有些小心思，但在機關單位混，即便是真正想做事的人，要是不多動些心思，又怎能立足，他這也是無奈之舉。
“孫主任，等下你把咱們紀委過去兩年的案卷卷宗都給我送過來。”孫林臨離開前，萬子玄吩咐道。
“所有的嗎？”孫林疑惑的看了萬子玄一眼，兩年的卷宗，那可是一大堆。
“嗯，所有的。”萬子玄點頭。
“好，等下我讓人整理一下，馬上送過來。”
“對了，孫主任，你對那星源酒店了解多少？”
“星源酒店？”孫林眉頭微蹙，昨晚從陳雙元那裏知道萬子玄在星源酒店碰到的事，孫林此刻對萬子玄這麽問一點也不奇怪，想著自己所知道的，孫林琢磨著措辭，道，“萬書記，那星源酒店，咱們縣裏的領導都經常去吃飯，縣裏的重大招待活動，也大都是放在那裏，我所了解的是，那老板柳菲在咱們清北縣也是個名人，年紀輕輕就有家財億萬，這縣裏的老百姓，很多人茶餘飯後也都喜歡拿她來當談資。”
“我看那柳菲也就三十上下，她是清北縣本地人嗎？”
“嗯，是的。”
“給我詳細說說她。”
“她吧，據說高中沒讀完，家裏窮，早早就出來打工了，不過之前一直都在本地打工，聽說是早幾年才去外麵闖蕩的，然後前年才迴來清北，然後投資興建了星源酒店。”
“哦？”萬子玄眉頭一皺，孫林這麽說，要了解柳菲這人就難了，誰知道對方出去幾年發生了什麽，竟能在短時間內積累一筆巨大的財富，還能成為縣裏領導的座上賓。
“萬書記，我了解的也不多，縣裏的領導，可能有些對她會知道得多點。”孫林聳了聳肩，暗示萬子玄想要打聽，得去找縣裏的領導。
“算了，你去忙吧，迴頭把案卷送過……”萬子玄正要揮手送客，又想起一事，問道，“昨天下午那夏副書記說的接到重大舉報線索，是在辦什麽案子？”
“這個……”孫林遲疑了一下。
“嗯？”萬子玄盯著孫林。
“沒聽說夏副書記最近親自在辦什麽案子。”孫林說完，頭低了一下，他這話說出來，可是把夏義全給得罪了。
“知道了，你先去準備卷宗吧，等下給我送過來。”萬子玄擺擺手。
孫林離去，萬子玄臉色慢慢陰沉了下來，心裏雖然對夏義全昨天下午的表現有些猜測，但親耳聽到夏義全根本就沒在辦什麽案子，而是純粹糊弄他之後，萬子玄的心情可想而知，夏義全在開大會的時候來這麽一手，明顯是在當著所有人的麵戲耍他，這紀委內部的人，怕是隻有他一人還蒙在鼓裏，要不是這會主動問孫林，還被人當猴耍來著。
“好你個夏義全，老子剛過來還打算和你們這些副手好好相處，你當老子年輕好欺負是嗎。”萬子玄一臉寒光，這夏義全可算是觸怒他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是萬子玄深信的一個道理，夏義全敢耍他，可別怪他以後翻臉了。
萬子玄在辦公室裏坐著，沒過多久，孫林便和辦公室一科員搬著厚厚兩摞卷宗過來，放到辦公桌上，每一摞都有半人高。
科員先離去，孫林站在辦公桌旁，有些不解的看著萬子玄，“萬書記，您要這些卷宗是？”
“隨便看看。”萬子玄瞥了孫林一眼，“孫主任，咱們紀委每年積壓的案件多嗎。”
“這個……還行吧。”孫林臉色有些尷尬，陳雙元擔任一把手的時候，因為其做事風格，很多案子紀委都不辦，萬子玄這麽問，孫林著實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是陳雙元提起來的，對陳雙元不認同的話，他也不會背後說陳雙元的不是，這是他的原則。
“什麽叫還行？孫主任，難道咱們案子破沒破，也能來一個還算破嗎？”萬子玄看著孫林。
“萬書記，咱們縣一級紀委，上級交代下來督辦的案子基本沒有，平常有立案的，主要就是靠一些舉報信件或者幹部舉報，能辦的案子，大多都辦了。”孫林低頭道。
“能辦的都辦了？”萬子玄笑著看了孫林一眼，這話的潛意思他是聽出來了，不能辦的，一件也沒辦。
“是的。”孫林硬著頭皮，萬子玄的眼神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好了，孫主任你先去忙吧，有事我會叫你。”
孫林從萬子玄的辦公室離開時，副書記夏義全的辦公室，負責檔案卷宗管理的一個科員也剛從夏義全的辦公室出來。
約莫過了一兩分鍾，就隻見葛立新進了夏義全辦公室，將門反手關上，葛立新笑眯眯的走到夏義全辦公桌前，“老夏，聽說那萬子玄要了一堆案卷卷宗過去看？”
“你消息還真靈通。”夏義全瞥了葛立新一眼，笑道，“老葛有什麽看法嗎？”
“我能有什麽看法，這不過來看看你是什麽想法嘛。”
“這萬子玄可能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所以無聊翻翻案卷，咱們該幹嘛幹嘛，也沒必要管他。”
“要是那樣也還好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翻出一些案子來立幾個典型呢，順便樹立一下威信。”
“真要是那樣豈不是更好，有些案子連陳雙元在的時候都不敢碰，他敢去碰，咱們應該舉雙手讚成才是，還應該大力支持，推動他去辦。”
“你說的倒是有道理。”葛立新微微點頭，猛的，葛立新眼睛一亮，“老夏，記得以前舉報紅土鎮鎮長楊振龍的那封舉報信不？”
“記得，怎麽？”夏義全疑惑的看著葛立新。
“萬子玄不是對過往的案卷感興趣嘛，想必對積壓的一些舉報信同樣也有興趣，咱們可以想辦法讓人送到他跟前嘛。”葛立新笑道。
夏義全聞言一愣，慢慢的，臉上的笑容也蕩漾開來，葛立新這提議不失為一個好提議。
“那楊振龍是朱縣長的表弟，萬子玄要是真的想查，這就有意思了。”
“不錯，就怕他不敢查，不過他要是不敢查，那證明他也是個慫包，咱們更沒必要忌憚他了，這可謂是一舉兩得。”
“老葛，看不出你肚子裏的彎彎繞繞這麽多。”夏義全笑著打量著葛立新，暗道這姓葛的陰險萬分，他和對方合作，千萬得多留幾個心眼。
“老夏，說笑了，說笑了。”葛立新哈哈一笑。
葛立新從夏義全辦公室出來時，嘴裏已經輕輕哼著小曲。
……
厚厚兩堆案卷，萬子玄在翻閱了幾份之後，就花去了大半個小時，瞅了瞅旁邊，萬子玄終是有些頭疼的拍了拍額頭，這些他要看完還不知道得多久，真要全部看一遍明顯是不現實。
萬子玄休息著，門外又有人敲門，喊了聲進來，來人萬子玄並不認得，見對方手上又拿了幾份案卷，萬子玄搖了搖頭，這送過來的還不知道要多久看完，又有人送來了。
“萬書記，我是案卷管理室的，剛才孫主任說您看最近兩年的卷宗，我發現還有幾份落下了，給您送來了。”
“放桌上吧。”萬子玄有氣無力的道，他發現自己決定要這麽多案卷過來看是個錯誤，應該讓孫林挑一些重要的過來看，隻可惜他對孫林也不信任，初來乍到，這紀委裏，萬子玄無疑還沒有一個敢真正信得過的人，手底下沒人，要辦件事真不容易。
想到大清早孫林過來給他收拾辦公室，萬子玄若有所思，孫林的舉動，值得玩味，他沒通訊員也用不著孫林親自來收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