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出生到現在四年來,母親一直帶著我生活在海邊,對我也總是很寵愛,第一次這樣的眼神,真的嚇到我了。


    “嘿,小兔崽子,你笑什麽!”我的笑聲引起了老海皇的不滿,他惡狠狠地盯著我,但很快,老海皇的目光不小心瞥到了我的母親,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從老海皇閃過一絲異樣的眼神。


    母親苦澀的麵孔讓我異常覺得奇怪,天真的撓了撓頭,我能感覺到母親的內心摻紮著激動和莫名的委屈心酸。


    老海皇看到她後,再一次看向我,這一次的眼神不再是惡狠狠,而是幾分憐惜,還有幾分……嗯……我看不出來的感情在裏麵。


    但老海皇很快轉移了視線,又仿佛刻意,他看向大祭司,怒火中燒道:“莫爾霍格,你搞這麽大陣仗,你想幹什麽?信不信本皇殺了你!”


    大祭司轉頭瞥了老海皇一眼,眼中滿是厭惡,“殺我?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


    接著,大祭司對著麵前的所有人道:“看見了麽?這就是我們高貴的聖皇主上,就這副德行,何以當海族的皇!他值得我們盡忠麽!”


    “屁話!莫爾霍格,我看你就是當了厖皇帝的走狗,還敢動用黑甲武士?我告訴你,黑甲軍團是聖皇直屬親軍,無條件遵從海皇命令,這是鐵令!”


    “你們聽著!若仍然是我海洋的忠臣,那就殺了他!”海皇對著黑甲軍團,指著大祭司,仍然嘴硬著。


    此刻的老海皇坐在地上,手指抬起指著他仰望的大祭司,但黑甲武士無動於衷,隨著時間漸漸流逝,老海皇的魚尾逐漸變得發軟,根本起不來。


    以後的我麵對這一幕,始終明白,這是一個在地上的失敗者和站著的勝利者,而黑甲軍團聽誰的,結果毋庸置疑。


    “若非你和你的父親在聖戰中數次倒戈,兩麵三刀,讓海族眾叛親離,又何至於此,之前沒有攝政王幫你,你的王座又怎麽會坐穩這麽久?”看樣子,大祭司不想與海皇廢話。


    他對所有人都有忍耐,卻唯獨對這個昏庸無道的家夥沒有半分耐心:“佐爾塔,我會將你在海皇城全民見證下,授以萬刀之刑,並在你死後,將你與全體皇族斬首,將皇族首級與你的屍骨擇日遣使於帝都汶陵,交由厖皇帝親自閱覽!”


    “你敢!”老海皇大聲訓斥,但隨即就被黑甲武士架走,這是我見他的第一麵,也是最後一麵,我看到了他屬於他海族聖皇本人的最後體麵。


    “莫爾霍格!主上是君,你是臣,你豈能以臣弑君!你真的要謀反嗎!”


    “以臣弑君,實為反賊!你真想遺臭萬年嗎!”


    皇族裏那些大大小小有氣節的王爺公主更是破口大罵,絲毫不懼那個人,我不明白,難道他們不想活嗎?好奇怪。


    大祭司放聲狂笑,手中法杖熠熠生輝,“大祭司是海神大人所賦予的神權,我所承接的是海神的觀點,而海族聖皇亦是海族之民,既然海神大人覺得他不行,我便來換一個人。”他眼睛陸陸續續與他反駁的每一個人對視。


    “這,有何不可?”


    他的話,又可能是他的眼神,讓全場多數人陷入了沉寂,當然也有部分人,或是不懼,或是未曾聽清楚大祭司的話,仍然在謾罵之中。


    “無需多言,黑甲軍團,執行海神大人的命令吧!”大祭司背過身來,緩緩走向我。


    “是!”


    而大祭司身後,是無數的刀劍殘影和如江海般的血流。看著一幕,我真的忍不住惡心起來。


    “沒事,我們不看他們,”大祭司來到我跟前,慈祥的聲音隻讓我起了雞皮疙瘩,但盡管離得我很近,我也依舊看不清他的麵容,黑色袍子下麵,隻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我知道,他真的在看著我。


    大祭司想要伸手撫摸我的額頭,原本我就被他那殺人不眨眼的冷冽嚇到了,幼小的我忍不住往媽媽身邊靠。


    大祭司蒼白的手停在半空,我看見他手掌的食指還帶著晶瑩剔透的戒指,我的眼睛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大祭司的眼睛很快捕捉到了這一刻,看著我無邪的眼神,又看了自己那一枚紫色戒指,笑道:“喜歡?那就給你。”


    說完,我還以為他要將手杖遞給身旁的侍從,然後自己摘下戒指,卻沒有想到的是他隻是伸出食指,那戒指就從他手指上慢慢脫落,隨後浮在半空,飛到了我麵前,我伸出雙手,捧住了這一枚戒指。


    戒指慢慢跑向了我的小食指,很神奇的是原本大成那樣的戒指卻等我戴上之後,慢慢縮小到和我食指一樣大的尺寸,看著這枚既神奇又漂亮的戒指,我不由得對這個送我禮物的人多了一分好感。


    看著我笑出了聲,大祭司再次微笑道:“跟我走,我們去大殿。”


    “嗯。”我還沉浸在美麗的禮物中,隨即就要踏出一步跟上去,卻又被我母親攔下來了。


    大祭司原本就要走,看到我母親攔下,他眼中卻沒有怒色,隻是非常平靜,戲謔道:“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來都來到了皇城,你覺得,還有反悔的餘地麽?”


    我沒明白什麽意思,隻是傻傻的看向母親,母親的臉色讓我無法形容,僅僅幾秒之後,她拉起我,走過大祭司身旁,徑直走向了海皇皇宮。


    在經過我之後,大祭司身影未動,我明顯感覺到他是笑意浮臉的,接著他緊隨其後,也走向了皇宮。


    海皇大殿。


    海皇大殿是海皇城最偉大的建築之一,海族皇權至高無上,能比海皇大殿更具有威嚴的,唯有祭司聖殿。


    海皇大殿不同於人族宮殿的金碧輝煌,也沒有獸族宮殿的沉寂肅殺,本身就是水晶一般的夢幻天堂,它的莊嚴肅穆讓來這的每個人都深深體會得到海族聖皇的威嚴。


    晶瑩的水晶牆壁,雕刻著古老的海族曆史,從出現第一位大祭司到出現第一位聖皇,海洋皇國經曆了千年的歲月,而這千年來的無盡史詩盡在牆壁之上。但這還不是最引人注意的,就在那藍色水晶大門的正對方向,是一步又一步的台階,總共十二階,四階為一大階,象征著三湖四海的“三湖”。


    十二階上的牆壁上雕刻著一個人。


    盡管我現在並不了解他是何方人物,但我知道的時候熱血沸騰——那個人是鯤族人,海族以種類劃分共有六部,為鯤族、鮫族、鯊族、赤鱬族、蠃族、何羅族,鯤族為皇族,曆來如此,其餘五族在海族千年的海洋皇國曆史中,從來沒有逾越到鯤族之上,而在這無盡的歲月,種群相互聯姻,導致混血很多,因為海族沒有明確規定異族不能通婚。


    而那個鯤族人就是千年前建立海洋皇國的第一代海族聖皇,也是第一個以君權將神權壓了下去的人。


    在刻著這位偉人的牆壁下,十二階上,是象征著海洋的無上王座,整張王座散發著金藍色的光焰,它的左右兩邊鑲嵌著四顆奇特的寶石,白色、紫色,青色和橙色,分別代表了穹州三湖四海中的“四海”,即穹州四方的海洋地域,即北方白冰覆蓋的冥海,東方紫氣東來的定海,西方青色淩厲的洛海,以及南方橙黃繁華的灤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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