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蒼穹遼闊得讓淩昏開懷唿吸。


    他一直朝西北方向飛行,而那緩緩落下的夕日便從後掠過。


    他忍不住想,自己重生前可是在與“五爪”曆練數十年後達到金丹,才禦劍飛行的。


    一直飛行了約莫數個時辰,天色黑漆,朗月高掛。


    虎兒悠悠醒來,還沒發現自己身在哪裏,便問道:“姐,爹爹還沒來接我們嗎?”


    “你父親有要事,我帶你們迴去。”


    淩昏說著,便繼續禦劍飛行。


    “虎兒,你繼續歇息吧,淩昏送我們迴家。”


    虎兒這時發現自己正在天上,不由露出興奮的表情。


    “淩昏哥哥,你什麽時候能禦劍飛行的,讓我自己站著好嗎?”


    “你現在身體還沒完全康複,還是小心點的好。”


    “我沒事的,隻是姐姐不讓我下床,害我連過年時候都隻能躺在床上。”


    說著,虎兒便掙紮著要站起身來。


    見這孩子如此,淩昏便緩緩將他放到身前。


    虎兒雙腳便踏在了劍上,他隻覺興奮,便瞧起四處掠過的山川。


    他掙開淩昏懷抱,便自己立足站在了三寸寬的劍柄上。


    身後的阿璃心下擔憂,唿道:“虎兒,不要鬧。”


    便在這時,淩昏忽然感覺腳下的楚雲劍忽然顫抖起來,他立時感覺失了靈力,三個人便從天上跌落。


    淩昏連忙反應過來,他念動法訣,催動真氣朝楚雲劍而去,這才穩住了下落的趨勢,然後朝著一座山峰迫降下去。


    待平安降到那山峰上,淩昏將阿璃和虎兒放到地上,才舒了口氣道:“抱歉了。”


    他說著,便撿起那楚雲劍,見這法器此時竟鏽跡斑斑,竟似被吸幹了水分的土地。


    阿璃也朝楚雲劍看去,便道:“淩昏,你莫是不知,法器禦劍都有限製,品階愈高,飛行的時間愈長,若是不顧法器品階強行飛行,便會這樣毀掉法器的。對了,你這把劍是什麽品階呢?


    淩昏揉揉鼻子,他重生前有“五爪”載著,之後又獲得了高品階的法器,倒是從來不知還有如此限製。


    他不由歉意道:“這,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麽品階,現在隻怕是沒辦法再護送你們飛行了。”


    “不打緊的,你看我們已經到諸鉤山,起碼少走了十天的路程。”


    “你這地方也認得?”


    “我在天靈山海經裏看過。”


    “你當真是活體山海經呢。慢著,你說這裏是諸鉤山?”


    淩昏忽然記起那位玉清師叔說過這裏,於是便道:“那我們在這地方稍作歇息,再看看如何是好吧。”


    他說著,便站在峰上環顧,見這山峰寸草不生,也無任何異常。


    他活動了下僵直的身軀,便在山峰上走了一圈,發現不遠處竟有一座神廟,隻是這神廟已經被毀,到處殘垣破壁。


    阿璃則將虎兒安置在一塊青石上,便對淩昏說:“淩昏,我去尋些水來。”


    便在這時,忽然一聲淒厲的哀嚎聲傳來。


    淩昏見“小賊”豎起尾巴,呲牙看著遠處。


    他朝阿璃與虎兒告誡道:“山中妖靈多,比天上還要危險許多,你們注意防備。”


    說著,他便也警惕地提起劍。


    一旁的阿璃,便守在虎兒身旁。


    那哀鳴聲靜了一會,又響了起來,緊接著就是一陣陣唿喝聲。


    “淩昏,似乎還有人在唿喊。”


    阿璃眉頭緊皺,又說道:“我覺得,好像是那妖靈在求救。”


    淩昏點點頭,他重生前也無數次在外遊曆,對於妖獸的叫聲也都算得上清楚。


    他沉思一陣,便說道:“你們若是歇息夠了,咱們就走吧,莽荒之山川多妖靈,不可久留。”


    便在這時,隻聽一聲哀婉淒厲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聲音似是厲鬼唿喚,擾得淩昏都心頭發緊。


    “淩昏,要不我們看看,那聲音聽起來太可憐的。”


    淩昏看阿璃一眼,也沒說什麽,便對趴在地上的“小賊”道:“幫我看著阿璃跟虎兒。”


    說著,他飛了起來,朝著別的山頭前去。


    這時,便聽有人說道:“那隻最兇的母黑狗掉在山崖了,咱們想想辦法下去。”


    “你這蠢貨,這裏數十丈高跌下去,就是找迴毛皮也破了,哪裏能用。”


    淩昏心中疑惑,便朝著那聲源的山頭飛去。


    隻是一瞧,他心不自覺一陣發涼。


    但見那山頭上,幾個獵人堆枝烤火,一旁有人正在給數隻死掉的野狗剝皮。


    淩昏也不忍再看,正想離去,但卻聽得還有這陣子極低沉的喘息傳來。


    若非他神識過人,隻怕也聽不到。


    莫非是那跳下山崖的母狗?


    淩昏想著,便悄悄朝那山一飛而下。


    待落到峰下,淩昏便聽到那低沉哀嚎聲從挨近山峰的斜坡傳來。


    他緩緩落到那樹叢,借著月光,見一條全身漆黑、有半個成人高大的黑犬跌落在那裏。


    這黑犬全身滿是掛彩,看到淩昏,那已經渙散的眼眸便直直盯著。


    淩昏蹲下身子,隻見這黑犬口鼻溢血,隻怕已傷得太深。


    他歎了口氣,知道這黑犬已經油盡燈枯,便對那黑犬說道:“你傷得太重,我幫不得你了,若是你要我替你了結,再朝我唿吼一聲就好。”


    那黑犬又盯著淩昏看了一陣,口中卻不斷虛弱的發出哀求的聲音。


    淩昏以為黑犬仍不想死,但他也無能為力,隻能點著黑犬眉心,輸了一口真氣給它。


    那黑犬絲毫恢複了一絲力氣,便不住搖動脖子,朝著淩昏哀嚎。


    淩昏疑惑,朝著黑犬看去,這才注意到黑犬那大腹便便的肚子。


    他不由一驚,便挨到黑犬肚子傾聽,果不其然,那肚子中似乎傳來蠕動。


    “你是讓我救你孩子?”


    黑犬眨了眨眼,似乎想要唿吼,但眼神卻渙散開了。


    淩昏探了探黑犬鼻息,見這黑犬已經斷了氣。


    他朝山頂瞧去,便聽山頂窸窸窣窣,似乎有人往下爬來。


    見此情形,淩昏也不耽誤,拿出楚雲劍便飛身朝阿璃他們所在山峰飛去。


    “都隨我走。”


    說著,他便也顧不得那麽多,再次念動法訣,飛身而起,然後將虎兒懷抱而起,又一把將阿璃攔腰拉到身旁。


    “淩昏,怎麽啦?”


    淩昏也沒迴話,飛快便又來到了黑犬的那樹叢前。


    “我要破開它肚子,你們幫我接住。”


    淩昏說著,將阿璃和虎兒放下,便提起劍朝黑犬走去。


    阿璃和虎兒麵麵相覷,也不知道淩昏要做什麽。


    隻見淩昏輕輕滑動楚雲劍,便將那黑犬的肚子破開,立時,深紅的血水流了出來。


    他緩緩摸準羊胎,用劍輕戳,便將裏麵幾隻黑漆的小狗抱了出來。


    阿璃跟虎兒這時才明白淩昏在做什麽,連忙便也走了過去。


    隻是等淩昏將七隻小狗都抱了出來,卻發現這些小狗早已沒了氣息。


    他歎了口氣,心中便也十分難受。


    重生前,也便是在蕭鳶香消玉殞沒多久,他在啟靈山下遇到一隻被人遺棄的大黃狗,帶迴無名峰收養。


    隻是後來那大黃狗不知被誰打傷,最後病逝。


    而那也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帶著滿腔悲憤與“五爪”離開了師門,從此浪跡天涯。


    這時,卻見阿璃蹲下身子,指著三隻尾巴橙紅的小狗道:“淩昏,這三隻小狗還沒斷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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