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給我的好印象完全顛覆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表情,你就是個潑婦!說話如此尖酸刻薄,會造口業的,小心雷劈的是你!我是好心才勸你!你在公司多少人投訴你你知不知道?是我這麽久以來頂著壓力在維護你,不然你以為你會有什麽成就?你毫無感恩之心!”紫龍被紫羅蘭當下的話語徹底激怒了,他簡直是暴跳如雷。


    “你不要處處學我,徹底顛覆印象的是你!你這個偽君子!小人!人渣……”紫羅蘭見到紫龍如此狡辯的態度心已經碎了,可是她一邊憤怒地攻擊紫龍,一邊卻自己哭起來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反正眼淚就是不住地往外湧,她寧願紫龍從來沒有維護過她,沒有給她留過什麽好印象,那就不會有今天的心痛,她的心有多痛?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像被無數鉗子在撕扯,像有十把寶劍插在心口。她寧願命運一直殘酷對待她,不要給她任何一絲光明,那樣她就不會有任何期待,可是,命運總是捉弄她,總是給她一根小火柴燃燒一團小火焰,當她從火焰中看到了童話中的世界時,火苗就無情熄滅,整個世界陷入死一般的黑暗,無邊的黑暗……


    紫羅蘭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到家的?是坐地鐵?還是打車?還是步行?她好像自己在夢遊,她覺得自己是一具屍體,走在路上迎麵而來的是淩冽的風,刮著滿臉的淚水結成幹涸的溝溝壑壑……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也哭了一天一夜,很多往事又浮現在眼前,她好像迴到大學時代,那個“低種族”標簽下喘不過氣來,躲在角落裏哭腫眼睛的小姑娘。又像迴到之前被前老板罵“草泥馬”時,躺在床上哭成泥人的時光。


    她以為自己已經將記憶塵封,已經將傷口隱藏,沒想到這麽輕易就又被撕開。她的頭痛得要炸裂開,眼睛也腫成了水蜜桃。


    真是禍不單行。


    正在紫羅蘭哭得半死不活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她爬起來在黑暗中摸索著手機,定睛一看,才早上五點鍾!可是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那個久違的電話號碼卻讓她隱隱感覺一絲不妙。是表妹薇薇的手機號碼,這個表妹說起來也是苦命的孩子,十八歲正上高三,雖然腦子不笨,但是卻厭學、逃學,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父親的過早去世和母親(也就是紫羅蘭的姨媽)改嫁有關。


    薇薇與繼父一向不合,當初為了阻止母親改嫁,薇薇甚至用絲襪嚐試自殺。哎!說起薇薇來就頭大,既對她的叛逆無奈又對她的身世同情。由於自己忙於工作,遠離家鄉,已經很久沒有和薇薇聯係了,以前有過幾次,都是薇薇的媽媽,也就是姨媽打電話過來投訴薇薇,並讓紫羅蘭現身說法教育薇薇,可是,有什麽可教育的呢?對於處於叛逆期的孩子來說,紫羅蘭覺得無計可施,那些陳詞濫調的大道理,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怎麽去教育表妹呢?可是,這次是薇薇親自打過來,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表姐……”薇薇剛叫了一聲,就抑製不住激動的情緒開始嗚咽起來,即使隔著電話聽起來,也是傷心欲絕的哭聲。紫羅蘭的心一下子緊縮抽搐起來,由於對薇薇的了解,她開始在腦海裏不斷搜索可能的原因:早戀?被男朋友甩了?懷孕了?吸毒?被學校開除了?各種叛逆少女的惡劣情況她都想到了,雖然心裏隱隱作痛,但還是準備好了迎接最殘酷的現實。


    “薇薇,別哭,怎麽了你說,無論發生什麽事兒,我都不會怪你。”紫羅蘭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開導著薇薇。


    “我媽,胃癌晚期……嗚嗚嗚,嗚嗚嗚……”薇薇哭哭啼啼、斷斷續續地說出這個讓紫羅蘭始料不及的噩耗。


    “什麽?胃癌晚期?怎麽會這樣?過年見她還好好的?算了,你先別難過,告訴我具體情況,現在怎麽樣?住院了嗎?醫生怎麽說?”紫羅蘭連珠炮地拋出一串問題,即使正常人一時腦袋都難以轉過彎來,更不用說被災難猛烈襲擊的悲痛中的薇薇了。


    等了好一會兒,薇薇才說:“住院兩個月了,醫生說腫瘤太大,不能做手術,隻能先化療縮小腫瘤後再看情況……已經做了八次化療了,之前縮小了一些,最近一次檢查又增大了……嗚嗚嗚,嗚嗚嗚……家裏已經沒有錢了,董大為(薇薇繼父)到處借錢,說要送我媽去烏來市的大醫院治療,能找的人都找遍了,給姨媽們都打了電話了,總共湊了不到五萬塊錢。”


    “已經兩個月了,你怎麽不早說?現在才告訴親戚們?”紫羅蘭有些不滿,脫口而出,她知道這孩子性格孤僻,不願求人,可是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啊,也太不懂事了!


    “剛開始醫生說是早期,說化療手術就能治好。可是最近檢查發現是晚期。而且,我一直在微博上寫抗癌直播日記,以為你們會看到,可是沒有一個熟人看到,隻有一些陌生人偶爾迴複我一下……”薇薇的話讓紫羅蘭有些汗顏了。確實,雖然是親戚,可是這麽多年來,自己自從上了大學開始了在大城市的奔波後,每天圍著工作轉,幾乎已經斷絕了和家鄉的一切聯係,除了逢年過節寄些錢和禮品迴去,就再也沒有什麽密切的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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