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遠本以為林智帶他去找線索,沒想到卻帶他去了邢飛家。邢飛依然住在當年那棟熟悉的二層小樓裏,隻是這房子,卻和林之遠記憶中的大相徑庭。


    原本空蕩蕩的院子裏種了大片紫色玫瑰花和鬱金香,花叢掩映處,竟然搭了一個小小的秋千架,院子的東北角,一棵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樹靜靜地矗立在那裏,上麵結滿豆大的圓形果實,林之遠走近了才發現,那竟是一棵櫻桃樹。旁邊的石榴樹上結滿了紅彤彤的果實,壓彎了本就纖細的枝條,邢飛正站在樹下的石桌上,將已裂口的石榴采下來,放進一隻寬大的柳條筐裏。林之遠看得出了神,塵封記憶驟然開啟,沉睡多年的那些美好迴憶竟一股腦兒的湧上心頭。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夏天,也是在這個小院裏,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太陽卻固執的不肯下山,掙紮著在西邊微微冒頭,將天邊染成一片緋紅。


    燥熱漸漸褪去,清涼的晚風吹得人很舒服,他和邢飛兩個一人捧著半個西瓜席地而坐,邊吹風邊用小勺挖西瓜吃。林之遠望著這個寸草不生,隻有兩個籃球架的荒涼小遠微微歎氣。


    “這麽好的院子,荒廢著太可惜了。”


    “這房子是我爺爺奶奶留下的,本來種著很多花草,他們去世後爸媽無暇打理,所以就荒廢了。”


    “叔叔阿姨這周又不迴來?”


    “他們單位分了房,我上大學之前,一直都和父母住在那邊,後來考上警校,因為這裏離學校近,才搬到這邊住的。這籃球架也是後來才安的。”


    林之遠撇了撇嘴嘀咕道:


    “真沒情調。”


    “如果你有個小院,會怎麽收拾。”


    “種上我最愛的紫色玫瑰和鬱金香,然後再栽兩棵樹,一棵石榴樹,一棵櫻桃樹。最好還有個秋千架,最重要的是,一定得有桌椅,否則就會像我們現在這樣,坐在地上吃西瓜。”


    “挺好,那等你長大了,來做這個小院的主人吧。”


    ……


    我本以為他在說笑,沒想到這呆子是認真的。


    林之遠隻是想想,可林智仿佛能讀懂他的心思似的:


    “邢飛向來說到做到。”


    說完便走上前去和邢飛打招唿。


    “老林頭,你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裏。”


    林智沒答話,隻是抓住他的衣領一把將邢飛扯過來,並將手伸進他的領口,扯出一根銀鏈。


    邢飛趕忙捂住領口


    “哎,老林頭你光天化日之下耍什麽流氓。”


    “哎呀,別動,給我看看你的戒指。


    說著林智將銀鏈上的兩枚戒指放在手心,一大一小,兩枚金燦燦的戒指,在太陽下熠熠生輝,林之遠湊近了,仔細盯著這兩枚戒指,光麵素圈上,竟刻著自己和邢飛名字的字母縮寫。


    “這麽好看的戒指,你當年怎麽不送出去啊。”


    “說的輕巧,我當年是去做臥底,不是出個差幾天就能迴來,沒辦法陪在人家身邊,怎麽好意思送個戒指耽誤他。”


    “所以,你耗時兩年準備的告白,又是種花又是栽樹,到頭來人家什麽都不知道。”


    “小遠他心性單純,我如果告了白,他一旦答應我就真的會死心塌地等我,我那時候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著迴來,怎麽可以耽誤人家。”


    “我問你,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林之遠的。”


    “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


    “一見鍾情,你有三年,這三年你幹嘛去了。”


    “那時候他剛高一,而且他成績特別好,我不想耽誤他學習,所以就打算過了高考再表白,沒想到…..”


    說到這,邢飛自嘲的笑了。


    ……


    迴去的路上,林之遠一直很沉默,當年和邢飛相處的點點滴滴卻在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原來他那些年看似不經意的守護,都是少年未曾宣之於口的愛意。


    如果我嫁的人是你,一定會很幸福吧。但是你既已許國,就不能許我了呀。


    邢飛,如果有下輩子,我誰都不要,就乖乖的等你迴來,好不好。


    “林智,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我曾經也被全心全意的喜歡過。”


    林智醒來,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床上,隻是手上多了一卷錄像帶。


    他深思恍惚間還未多想,手機鈴聲已急促的響起。


    接起電話,邢飛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林智,你小子怎麽迴事,來的時候不打聲招唿,我拿個東西的功夫,你怎麽就走了啊…..”


    “邢飛,剛剛林之遠來過。“


    “什麽?他什麽時候來的?“


    “他還告訴我,在這個世界的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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