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誰去能威脅到劉岱,迫使其退兵呢?”賈詡歎道。


    皇甫奇親自去?那不可能,他要去也是去梁國戰場。


    派將領領兵去?去多了,誰來看守雒陽?誰來震懾袁術?誰來盯著城內宮內那些居心叵測之徒?


    賈詡此計絕佳,但一支有能力迫使劉岱迴頭的兵馬,這是此計能成的先決條件。


    皇甫奇望向簡雍,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簡雍深感理解,連忙起身道:“大將軍之難處,我已知曉,錢糧之事,趙國絕不再求……”


    “不!”皇甫奇搖頭:“本侯不是急著趕你走,而是想問你。”


    “他劉玄德,要多少糧?”


    “什麽!?”


    滿堂皆驚。


    都這局麵了,還送糧給劉備?


    難道是,要寄希望於劉備?


    可這也不靠譜啊!


    劉備在盧植提拔之前,最大的官職也就做到六百石,才跟個管兩百人的曲軍侯一樣大。


    至於他在鎮壓黃巾時期的那些功績,莫要說跟皇甫奇相提並論,就是跟他手下諸將,都無法對比!


    如此關鍵之時,舍下重金,寄托在這麽一個未知的人身上,豈非兒戲?


    於是乎,在皇甫奇說出這話之後,堂中的賈詡、鍾繇、蓋勳等人紛紛目光一縮。


    就連舉薦劉備的盧植,都有些躊躇,唯恐劉備壞了大事。


    皇甫奇看破了他的心思,笑道:“盧公放心,我敢給糧,不是因為您,而是因為他是劉玄德。”


    簡雍驚問道:“大將軍亦知我主麽?”


    “草莽之中,亦有英雄。”


    “但令主是與不是,還需今朝去論證了。”


    皇甫奇目視對方:“這糧,憲和你是敢要,還是不敢要呢?”


    “為糧而來,驃騎信任,豈有不敢要之說?!”


    簡雍長揖一禮,道:“為征兗州,如果可以的話,我主打算添戰兵、輔兵共萬人,需糧十萬石。”


    “兵馬遠征,不比駐軍,沿途損耗厲害。”


    “要軍士賣命遠征,單有吃的隻怕不夠,軍餉又哪能少呢?”


    皇甫奇搖了搖頭,道:“我給他二十萬石糧,兼戰馬五百、駑馬三千。”


    “君侯!”鍾繇忽地起身,隨後又搖頭歎氣,重新坐了迴去。


    簡雍再次作揖:“多謝大將軍!”


    皇甫奇又對盧植道:“盧公要是有空,可以親自督糧。”


    “正是我心中所想。”盧植正色點頭。


    皇甫奇傾注信任,他也擔心劉備把事辦砸了啊!


    趙國與河內,隻隔著一個魏郡。


    皇甫奇當即下令,開河內糧倉,途經魏郡,以最快速度送到趙國劉備手中!


    簡雍興奮不已,晝夜快馬,奔馳迴趙,告訴劉備喜訊。


    啪!


    劉備幾乎一巴掌拍碎桌案,激動起身:“驃騎亦知天下有劉備麽!?”


    “這小子做人痛快啊!”張飛哈哈大笑。


    “三弟不得無禮,他可貴為驃騎!”關羽瞪了一眼,旋即撚須道:“不過,他這般器重,我等不能叫他失望啊。”


    “死活得在劉岱背後撕下一塊肉了,痛得他嗷嗷叫!”


    張飛當即向劉備請命:“兄長,俺們自有二百騎兵,麾下也有不少遊俠兒會騎馬。”


    “等明日驃騎馬到,給俺湊七百騎兵先行。”


    “隻要跑得快,那邊守軍反應不及,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再說!”


    “頗為可行。”簡雍表示讚同,並道:“即便戰馬送到,其餘人接到消息還有個時間差。”


    “翼德趁此機會前行,兗州那邊無法斷定我們是敵是友,翼德亦可見機行事。”


    聞言,劉備輕輕點頭,囑咐張飛:“務必小心行事,莫要貪功壞了性命!”


    “兄長放心!”


    次日,皇甫奇果然說話算話,馬匹先一步送到。


    張飛興奮無比,領著騎兵離了邯鄲,徑直向南。


    關羽則道:“兄長,事情緊急,容不得我等招兵慢煉。依愚弟之見,不如全招輔兵?”


    輔兵跟戰兵有很大不同,戰兵是要上戰場廝殺拚命的,對士兵要求高。


    而輔兵的任務,則是行軍時為戰兵攜帶甲胄、衣被、食物,駐軍時負責搭帳、做飯、製造器械;


    作戰時跟著搖旗呐喊、照顧傷員;等到占領城池時,守城他們可以,在上麵放放箭、丟丟石頭,那還是能夠勝任的。


    關羽認為,臨時招的戰兵,戰力拉胯,空有數量沒有戰力。


    倒不如將這些錢糧,增強現有戰兵。


    一是輔兵佐助,二是提高待遇,求精而不求多。


    思索一番,劉備點頭應允。


    另一麵,張飛迅速地穿過了魏郡鄴城一帶。


    魏軍是大郡,按人口規模算是趙國數倍,鄴城更是天下數得著的大城。


    但是,因為距離河內太近,直接跟皇甫奇接壤。


    所以,魏郡太守哪怕內心向著袁紹,他也不敢真的跳出來表態——畢竟,皇甫奇就在他隔壁,那些兵馬可不是跟他說笑的!


    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張飛已經走到州界,從黎陽渡過黃河、繞過白馬、直接推到了東郡郡治濮陽城下。


    “哈哈哈!”


    “一人三馬,著實痛快啊!”


    距離濮陽不遠處,張飛得意大笑。


    全軍共七百人,戰馬七百匹,趕路時不騎,隻攜帶少量食物。


    一人還配備有兩匹駑馬,負責載人和攜帶幹糧。


    皇甫奇的闊氣,讓跟著劉備窮慣了的張飛,也難得奢侈了一把。


    以至於,其人火速推到濮陽時,守將王肱都是懵的。


    東郡之地,本屬太守橋瑁。


    奈何橋瑁不是兵敗黃河,然後跟著袁紹一起走了嗎?


    王肱看著城下七百人,兩千一百匹馬,足足呆了半天,方問左右:“這是誰人的軍隊?怎麽這般富裕?”


    “未曾見過。”


    “就是啊……河北之地,這麽有錢的勢力數得著啊。”


    “問問他吧!”


    左右皆搖頭。


    被詢問後,張飛眼珠子咕嚕一轉,大聲迴應道:“俺是打中山甄氏來的!”


    “俺家宗主得知袁公在豫州,特差俺來協助!”


    “原來如此!”王肱等恍然大悟。


    中山甄氏,那是出了名有錢的大戶。


    加之,甄氏近年來和袁氏走得頗近,哪會錯過這效忠的好時機呢?


    “連夜趕路,軍士疲憊。路過貴地,想要入城歇息一二!”張飛繼續道。


    “既然如此,那都是自家人。”王肱點頭,正要下令開門,左右提醒他多留個心眼子。


    王肱一想也是,便大聲喊道:“如今時局敏感,請閣下先單騎至城門百步外!”


    “可以!”


    張飛滿口答應。


    提著蛇矛,跨著戰馬,走到百步一箭位置。


    王肱想了想,又道:“閣下放下兵器,進至五十步!”


    “可!”


    張飛將蛇矛往地上一插,拍著馬又靠近五十步。


    如此,王肱方放心下來,領著百騎馳出城門,與張飛麵談。


    兩人會麵,相隔數步,王肱先拱了拱手:“閣下身上,可有什麽佐證信物?”


    “有,待俺取給你!”


    張飛掏出一封信,靠近王肱之時,快馬突然加速。


    王肱也是疆場武人出身,頓時察覺到一股殺氣逼來,其人臉色大變,挺槍便刺。


    張飛身一側,輕鬆躲過;手一捉,捏住槍身。


    再一聲虎吼,用力一抽!


    王肱隻覺頭顱被震得七葷八素,手心劇烈一痛,皮肉都被拽得開裂,鮮血淋漓。


    槍早已被敵人奪了去!


    “好駭人的黑子!”


    驚駭之下,他轉身衝進自己的部曲之中,大唿:“殺了他!”


    這個距離,城樓上根本不敢放箭,隻能依靠這百十名騎士。


    然而,張飛毫無懼色,策馬徑入人群。


    左衝右突,連刺七八人下馬。


    王肱被追上,隻能拔出佩劍交戰。


    兩馬相接,距離歸零。


    張飛以槍格殺靠近騎士,空出左手,直往王肱臉上摑去,打得兜帽裏噴出血來。


    一招得手,他捏住對方衣領,直接將他提了過來。


    “都給俺放下兵器,否則宰了他!”


    這黑子嗓門極高,又長得兇神惡煞。


    大吼之間,又出槍紮向一人。


    那人胸膛被刺中,隻聽到‘啵’的一聲速響,隨後胸膛便像破了的器皿,血噴灑而出,人無力倒下。


    眾人駭然,紛紛依命而行。


    張飛部眾一擁而入,占了濮陽。


    夜裏,王肱因傷重,竟不治身亡。


    “報——”


    “趙國相劉玄德以義弟張飛為前驅,率輕騎七百突襲東郡。”


    “張翼德孤身臨城下,掌摑殺死守將王肱,東郡郡治濮陽已被其占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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