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收拾好再重新出發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


    草原人的樂觀與豁達,王頤切身感受到了,風沙雖然給他們帶來了麻煩,甚至嚴重的話可能會要人命,但是他們在收拾馬車上、氈包上以及家當包裹上的黃沙時,卻沒有任何怨言,有的是耐心地一一清掃幹淨。


    有些人甚至還大聲唱起了那高昂的歌曲,有些人跟著輕哼,有些人還惡作劇地歡唿下……


    他們的一舉一動讓王頤感受到了他們這些樸實的人身上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力量,這股力量看似平常,卻蘊含著溫暖、包容和強大。


    她是一個現代人,她看到過後世華國五十六個民族和諧共建偉大家國的局麵,她理解不管是什麽人,哪裏的人,心在一起,家國就在。但是在這個世界裏,匈奴人是漢人的敵對者,而漢人也不受匈奴人待見。也許她之所有這樣的待遇,全得虧了她跟金達央那個美麗的誤會,他們對釋放的信號算是友善而寬容的。


    站在什麽位置,你就不自覺地被這個位置所束縛住,你隻能看到這個位置叫你看到的東西。所以對與錯從來都是相對的。


    匈奴人侵略喀碦河對城中普通百姓殘忍屠殺時,他們真的很可惡,但這麽可惡的人卻在對待自己的族人時願意時刻用生命去保護著。


    她身為漢人,當然痛恨他們對自己同胞們的惡劣行徑;但是當跟他們近距離相處這兩日,她又覺得這一群人也同樣可愛。


    王頤看著眼前一大片一大片深綠色的草地,不禁失笑,自己如何變得這樣多愁善感起來。


    ……


    他們路上奔波了兩日才到達新的安頓地兒。


    清晨的草原,即便是盛夏時節卻也是清涼無比。她跟西婆婆席地而坐,看著遠方時不時地閑聊著。


    一切是那麽地美好。


    但是美好不過一會兒,王頤突然捂著胸口弓著腰不停地喊疼。“哎喲!哎喲!”


    那帶鋒利的刺滾刀又開始碾壓心口了。


    這麽些天過去了,那情蠱蠱毒發作了。


    “哎呀!姑娘,你這是怎麽了?”西婆婆焦急地問道,說完還去拉住她的雙手,她感覺這姑娘渾身在顫抖著,手腳也變得冰涼,額頭不停地有虛汗冒出。這一刻,她慌了。


    隻見她連忙站起來,就去叫人。


    “單於,單於!”


    “你見著單於了嗎?”


    ……


    當金達央急忙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女子雙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麵容痛苦猙獰,冷汗漣漣。


    他靠近抱起她,發現她全身冰涼。


    “我痛……痛死了……讓我死了算了……哎喲!”


    “天殺的……那個下蠱毒的……哎喲……”


    在王頤痛苦呻吟出這些話時,他不禁腳步頓了下。這女子都疼這樣了,還不忘罵人。唉,是他叫人下的,但誰叫她點背。


    他隻聽那郭瞎子說過這蠱毒發作起來是非常疼的,親眼所見才知道這蠱毒這麽折磨人。


    “先迴氈包,我叫人過了給你看看。”


    說出這些話來,金達央自己都覺著有些無力。


    這蠱毒發作叫誰來也沒用,要麽解毒,要麽合歡,不然就痛死。


    這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生出一絲後悔的情緒來,為自己就那麽了結了那郭瞎子的命而後悔。


    王頤此刻感覺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那黑暗無窮無盡,那是無涯的苦海啊。她倚靠在厚厚的氈毯上,感覺自己的身體涼透了一般,哭泣掙紮一點兒也解脫不了。她已經痛得麻木了,沒有了那咆哮的表情,痛到極致就是想放棄想一死了之。


    她摸索著金達央腰間的長劍,咬著牙齒用盡此刻全部的力氣突然就將刀抽了出來,然後就想將自己的脖子湊上去。


    卻被金達央快速地阻止了她的動作。


    “嗚嗚……嗚嗚……疼……讓我解脫吧……”


    “小吾!”金達央喊了一聲。


    “單於!卑在!”


    “準備車馬,出草原!”


    “是!”


    ……


    金達央抱起她進了馬車,然後吩咐小吾用最快的速度駕馬車。


    他到底是動了惻隱之心,他不想讓她死。


    ……


    等他們趕到喀碦河的時候,向禹那邊因為蠱毒發作也在痛苦掙紮。


    衛臨在屋內轉了一圈又一圈,著實束手無策。


    至那個女子被人劫走後,他們一直在尋找,奈何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結果。


    他家爺不會真的……。


    嗚嗚,他好想哭。


    “衛大人!衛大人!”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衛臨拉開門,“何事?”


    “有人剛剛傳來了一封密信。”


    他連忙接過來就進了屋。


    “爺!爺!這裏有一封密信,不知是誰傳來的。”


    向禹撐著一隻手捂住心口,一隻手接過來。


    當他打開讀完時,氣得直接將信撕成了兩半。


    “狗東西!嘶!……本王就是痛死也不可能割讓一整座喀碦河給他!……”


    這封信是金達央傳來的,他想要拿自己手裏的女子跟禹王交換喀碦河城。其實也就是讓禹王拿喀碦河這座城池保他禹王自己的性命。


    然而,向禹卻不帶猶豫地拒絕了。他是壽元朝的王爺,他的命很值錢,他也很想活命,但是讓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而不顧一座城池百姓的死活,他做不到。


    再說有皇兄在,他死了也無所謂。


    當金達央得知向禹的意思時,倒是有些吃驚,這狗王爺倒還有幾分血氣。


    他望了一眼床榻上蒼白柔弱的女子,又讓人送了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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