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閔家,她隻要讓出桃子的催熟儲運之法,就能換取福哥的平安。


    可落在剛被抄家的尤六子手裏,窮兇極惡之下,他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一想到福哥兒那嬌弱的小身板,自己都不舍得打一下,如今落在心狠手辣的尤六子手裏,還不知被折騰成什麽樣,趙青心頓時如在滾燙的烙鐵上煎熬,火燒火燎地疼起來。


    她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都扣到了肉裏。


    “這麽看來,很可能是逃亡在外的尤六子做的了!”呂師爺摸著光禿禿的下巴沉吟道。


    尤六子?


    朱夫人一激靈,“他怎麽敢?如今滿石州都畫影圖形捉拿他呢,他怎麽還敢再出頭?”


    正是因為走投無路,他才想魚死網破!


    心裏覺得朱夫人這想法有些單純,呂師爺嘴裏卻沒有說出來,他眉頭微擰,心裏急促地思索著怎麽能既不得罪朱夫人,又能把人力都用在追查尤六子身上?


    正想著出神,趙青聲音緩緩傳來。


    “姐姐能不能遣人和馮千戶商量一下,立即提審尤六子的家人和手下,盡快查明他在石州府轄區內所有的產業鋪子以及外室情況……”


    這麽短的時間,尤六子絕不可能把福哥兒藏到太遠的地方,一定就在石州府附近!


    呂師爺聽了眼前頓時一亮。


    看向趙青的目光有種莫名的讚歎。


    如此心力交瘁,竟還有如此清晰的思路。


    她。果然是個奇女子!


    ******


    瞧見尤六子的皮鞭落下,福哥兒捂住頭就向旁邊閃去。


    從小就跟李嵬習武,福哥兒身子非常靈便。若是平時,這毫無招式可言的一鞭,根本就抽不到他身上。


    隻如今他身上的蒙汗藥勁還沒過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又驟逢其變,福哥兒還有些適應不過來,一鞭竟狠狠地落在了後背上。


    疼的福哥兒一呲牙。


    一股暴躁的惱恨湧上心頭。福哥兒大眼瞪的溜圓,他緊泯著唇,狠狠地注視尤六子。


    “小兔崽子。還想跟老子拚命?”


    對上這獵豹般犀利而仇恨目光,尤六子莫名一陣心虛。


    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


    我怕什麽?


    旋即,他又狠狠地一咬呀,頓時又把手裏的皮帶揚起來。


    咄咄地看著尤六子。一股暴躁的憤怒在胸口翻滾著。天生就有一身鋼骨的福哥兒緊緊地握著兩隻小拳頭,就要衝過去拚命。


    抬腳的瞬間,腦海裏忽然響起娘親的聲音。


    “當你打不過的時候,就一定要忍,要示敵以弱,無論什麽時候,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活下來,待以後力量強大了再去報仇……記得。你是瓷器,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去跟那些瓦礫拚命……隻有那些莽夫才會逞一時之快。逞匹夫之勇……”


    “隻有莽夫才會逞一時之快!”


    “隻有莽夫才會逞一時之快!”


    “隻有莽夫才會逞一時之快!”


    “……”


    娘親的話一遍一遍在耳邊迴蕩,福哥兒剛抬起的腳又慢慢地放下來,隻目光不服輸地狠狠地盯著尤六子。


    看著這妖孽般的小臉,錦葵莫名地一陣心軟,她一把拽住尤六子的胳膊。


    “六爺消消氣,不過一個孩子,您現在就把他打壞了,到時一旦被那沈三奶奶看到,還不知會做出什麽魚死網破的舉動呢?”她看著尤六子說道,“我聽說這沈三奶奶可是個剽悍潑辣的,手段狠辣果決不輸男人,一旦被她提前發現您的意圖,再不肯受您威脅,六爺可就……”


    後麵話沒有說下去,她隻靜靜地看著尤六子。


    尤六子眼前就閃過趙青那冷靜的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目光。


    那個潑婦,可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


    若真惹毛了她,她今天還真未必會束手就擒。


    念頭閃過,尤六子手微微一偏,已揚起的皮帶狠狠地抽到了旁邊的柴垛上,又使勁一甩,把皮帶嗖地扔到牆角,尤六子惡狠狠地瞪了福哥兒一眼。


    “小雜種,就讓你再多活幾個時辰!”又衝身後兩人喝道,“給我看緊了!”說完,轉身推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留下矮瘦男子和錦葵還靜靜地站在那裏。


    福哥兒握著小拳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們。


    柴房裏異樣的沉寂。


    良久,錦葵才緩緩地動了動身子,轉身朝外走去。


    “要不要綁一下?”正要轉身,矮瘦男子冷不丁想起什麽,頓時又迴頭問道。


    ******


    順來客棧門口


    周嫂失魂落魄望著路上來往的行人。


    透過大敞的雕花窗戶,瞧見她又沒了魂似的直直朝迎麵駛來的一輛裝了滿滿貨物的馬車撞去,嚇的苗太太一個箭步衝出去。


    “你眼瞎,作死啊!”


    瞧見前麵突然竄出個人,車夫嚇得一把摟住韁繩朝路邊帶去,高撩的馬蹄險險地貼著周嫂的前心擦過,蹋的一聲落在地上。


    直嚇的車夫心有餘悸地破口大罵。


    好似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兒,周嫂直挺挺地擋在馬車前,呆呆地看著車夫。


    氣喘籲籲衝出來的苗太太一把抓住周嫂將她拽到旁邊,一邊迴頭跟車夫道歉,她拉了周嫂心有餘悸地勸道,“……三奶奶都說了,這是尤六子有意報複,即便福哥兒在客棧,他們也會想辦法掠了去,不賴你。”推推搡搡地往迴走,“你這是何苦呢……福哥兒生死不知,三奶奶本就焦頭爛額,你若再有個三長兩短……”


    “都怨我……”無意識地被苗太太拽住走著,周嫂沒了魂似的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三個人屬我年歲最長,怎麽就一點警覺都沒有,連小二換了人都沒看出來……若福哥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


    不僅是因為怕趙青責罰。


    從小奶大,福哥兒又機靈討喜,周嫂早已把他當成親生兒子,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


    同是做母親的人,苗太太也理解這種心情。


    見周嫂一副沒魂的樣子,根本就聽不進去自己的話,不由就歎了口氣。


    也不再說什麽,隻是拽了她往客棧裏拖。


    一個渾身泥土衣衫破碎的小乞丐蹬蹬蹬跑過來。


    “這可是順來客棧?”


    他仰頭看著門樓上的牌匾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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