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則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硬說那條路是我清的,可我一文錢都沒有,拿什麽雇人?連二門都出不去,我又怎麽雇人打掃?再說……”她話題一轉,“……又沒有多累贅的東西,我清那麽寬的路幹什麽?吃飽了撐的?”


    大太太被問的啞口無言,臉一陣紅一陣白。


    爭辯不過,蘇媽媽索性把心一橫,道:


    “哪用你出頭,方老爺就都做了,至於為什麽要清那麽寬……”她冷哼一聲,“隻有去問方老爺了!”


    二太太滿頭霧水,“怎麽又扯上了方老爺?”


    蘇媽媽就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眉眼都沒動。


    得了鼓勵,蘇媽媽眉頭一揚,“這還用問,當然是接她逃走了!”


    她們怎麽會這麽想?


    趙青和老太太同時睜大了眼。


    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方家對這個未婚有孕敗壞了門風的嫡親女兒有多冷漠了,更沒有誰比她們更清楚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麽迴事了,這是明顯的栽贓。


    赤.裸.裸的誣陷!


    而二太太早已徹底糊塗了。


    “……好端端的,親家老爺為何要接了她逃走?”


    這話蘇媽媽就不敢亂說了,她看向大太太。


    眾人也跟著看向大太太。


    像是在緊張地做著什麽選擇,大太太身體繃直。


    屋裏落針可聞。


    突然,大太太毅然道。“因為這孩子根本就不三爺的!”


    啪……


    老太太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過去。


    伴著細瓷的碎裂聲,那麵二太太也淒厲一聲,“說到底。你就是想要這孩子的命!”


    一步竄到趙青身前,張開手臂,母雞護小雞似的將她護在身後。


    “你敢碰她一下,我就和你拚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她是真被逼急了眼。


    愛子英年早逝,一度讓她沒了生的欲.望,如果不是還有這個孫子。她怕是也早已隨兒子去了。


    這個孩子,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是她可以用生命去維護的珍寶!


    發釵掉了,頭發淩亂地垂到臉上。二太太兩眼血紅,隨時準備拚命的瘋婆子似的盯著大太太。


    那樣子,要多兇惡有多兇惡。


    直讓大太太心驚膽戰。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


    大太太茫然地看著一地的茶水和破碎的瓷杯。


    今天這件事情,明明就是這賤人準備逃走。明明就是被自己抓了現行。明明自己占著百分之百的理兒……怎麽到最後自己竟成了無理取鬧的那一方?


    甚至連這個軟弱無能踩死隻螞蟻都膽顫心驚的二太太都張牙舞爪地要跟自己拚命?


    看著被氣的臉色青紫渾身發顫的老太太,大太太一陣恍惚。


    驀然,她心裏侯地竄出一股濤天恨意。


    “這個是非不分的老不死!”


    心裏罵了一句,大太太狠狠咬了咬牙,把心一橫,“不管你們信不信,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兒,這孩子絕不是三爺的。今天這件事三奶奶就是擔心滴骨驗親,才勾結了方老爺裏應外合想逃出沈家!”


    老太太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大太太隻當看不見。她話題一轉,“我會加派人手看管麗景閣,從今天起,三奶奶不得踏出……”對上趙青幽深古井般目光,她硬生生地把麗景閣三個字咽了迴去,轉而道,“內宅一步,直到孩子生下來滴骨驗親之後!”


    說完,不待老太太說話,大太太就一轉身,帶了蘇媽媽推門就走。


    不孝又如何?


    整個沈府都被自己控製,惹急了連這榮壽堂都封了,看誰敢把話傳出去?


    誰又能把話傳出去!


    當年萬歲不聽話,曹操還要挾天子以令諸侯呢。


    自己苦巴苦業養活著這麽一大家子人,不感謝也就罷了,卻還要處處受人牽製。


    處置個不聽話、範了規矩的小輩,放在別人家,就是當家主母一句話的事兒,可到了自己這裏,卻是絞盡腦汁也辦不成!


    為什麽?


    說到底,就是自己太和善,太顧忌臉麵了!


    橫豎沈家已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這臉麵,撕破也罷……


    咣當一聲,老太太的門被摔的三響。


    屋裏人俱一哆嗦。


    哪見過這仗陣,柳嫂、吳媽媽早嚇得堆成一團。


    身子晃了晃,二太太一頭朝地上栽去。


    被身後的趙青一把扶住,“二太太!”


    親自守在門口的田媽媽第一個衝進來,正瞧見老太太嘴唇青紫,身子晃晃悠悠的朝炕上載去,忙上前扶住了,“老太太,老太太!”一麵幫她捋著後背,一麵唿喊著。


    青梅畫梅等人也紛紛衝進來。


    招唿老太太的招唿老太太,拿笤帚的拿笤帚,打水的打水……


    一時間,屋裏亂成一團。


    二太太終於透出一口氣,被青梅和趙青扶到椅子上坐了。


    “……大嫂變了,她怎麽會變成這樣?”今天的大太太,讓二太太感覺極度的陌生,她萬分失望地喃喃道,“……她為什麽一定想要這孩子死?”


    “還能為什麽?”正喂水給老太太喝的田媽媽憤憤道,“當初大老爺和方老爺可是簽了賭約的,若這孩子是三爺的,大房那頭就得把家主之位讓出來,她怎麽會甘心!”


    這件事是她親自奉老太太吩咐籌劃的,她和老太太都心知肚明,這事兒根本就和方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指責孩子不是三爺的,說趙青是為逃避滴骨驗親而逃跑,全是大太太無中生有。


    也虧她能想出這些!


    今天不是大太太提醒,大家都已經忘了滴骨驗親這個茬。


    這說明什麽?


    說明大太太一直對那紙賭約耿耿於懷,處心積慮地想把這孩子除掉!


    好穩穩地占住家主之位。


    正因看透了這些,已無力左右大房的老太太才生出把趙青送走之心!


    二太太隻是軟弱,並非愚鈍,田媽媽一句話,她也瞬間便明白過來。


    整個人頓時呆住。


    全家都靠大房養活,若她一心想要這孩子的命,誰又能阻止?


    這……豈不是……死局?


    突然,她一把撲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也看到了,大嫂變了,真的變了,變得麵目非;媳婦早就跟她承諾過隻求三爺的血脈能平安長大,繼承他的衣缽香火,絕不讓他染指家主之位,可大嫂偏不相信……”她語無倫次地說著,“這個家不能呆了……不能呆了……你就同意分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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