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錦昔跪在了地上,她被蕭淮年抱在懷裏,整個人哭的不能自已。


    以前她隻要喊媽媽的時候,媽媽就會哄著她的……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重新等媽媽醒了。她等了十一年,守了十一年……


    媽媽明明都已經醒了,她現在可以重新開口說話,也慢慢的可以站起來了,她們馬上就可以重新一起過年了。


    媽媽說今年過年的時候還會陪著她和小時候一樣放煙花。媽媽說她會陪著自己……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媽媽又丟下了她?她到底是哪裏做錯了?為什麽媽媽又把她給拋下了?


    “昔昔……”蕭淮年的心也因為韓錦昔的哭聲而揪到了一起。


    “蕭淮年,媽媽又不要我了……”韓錦昔看向蕭淮年,她一直搖著頭:“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我是不是惹媽媽不高興了?蕭淮年……”


    “昔昔,不要這樣,我害怕。”蕭淮年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說來說去似乎就那麽幾句話,但是他知道韓錦昔根本不需要那麽幾句話。


    韓錦昔卻聽不進去:“媽媽她不要我了……我又沒有媽媽了?蕭淮年……我的存在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個錯誤啊?”


    “他們都說我該死,如果我早就死了就不會有這麽多事情。”韓錦昔是自責的,媽媽是因為她……


    蕭淮年將人緊緊的抱在懷裏:“沒有,那是他們胡說的,昔昔是最好的。昔昔要記得,媽媽最希望的就是你的平安。”


    “不是的……不是的,媽媽……媽媽……”韓錦昔下意識的想要否認,可是否認過後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或許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韓錦昔突然覺得眼前的世界模糊了起來,下一刻便徹底的沒了意識。


    在意識消退之前,她隱約的看見了媽媽,媽媽現在正在對她溫柔的笑著。媽媽說……“昔昔,媽媽帶你一起去放煙花好不好?”


    媽媽……昔昔想要和你一起放煙花,昔昔想要你,昔昔等了你好久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丟下昔昔?


    韓錦昔在蕭淮年的懷裏失去了意識,她想要和媽媽一起……


    蕭淮年也被韓錦昔這一變故給嚇到了:“昔昔?昔昔!”他把人抱緊了幾分,心底重新升起一種恐懼。


    蕭氏集團今天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圍觀駐足,顧婉和蕭遠山從那麽高的樓摔下來也早已經沒了生的機會。


    不遠處車裏麵的任正眸色冰冷的看著擁堵在一起的人群,他冷眼的看著蕭遠山和顧婉被抬上擔架……


    “你的心裏就一點波動也沒有嗎?”陸琛突然開口。


    任正迴過神來,他冷笑出聲,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我不需要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韓家畢竟對你有恩。”陸琛提醒他。


    “你若是經曆過我所經曆的一切,那麽就不一定會說出這樣的話了。”任正思緒放遠。


    “經曆?”陸琛看向任正。


    “走吧,沒什麽可看的了。”任正似乎不願意多提。陸琛也不是那麽沒有眼力見的人,所以很快就放棄了追問。


    他看向窗外,這來來往往的人群……還真是熱鬧。


    ……


    醫院裏麵韓錦昔現在正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醫生已經過來看過了,是情緒波動太大導致的昏迷。


    蕭淮年在病床前握住了韓錦昔的雙手,他害怕……怕韓錦昔會和上一次一樣昏迷不醒,怕她自己不願意醒過來。


    “昔昔……”蕭淮年無數遍叫著她的名字,但是很可惜,韓錦昔現在的樣子自然是不可能聽見也無法迴複她的。


    韓錦昔麵容蒼白,不過就算是正處於昏迷的她依舊睡得很不安寧,在她的世界裏一直重複上演的就是媽媽從自己眼前跌落下去的場景。


    她很想要開口叫媽媽,可是她的嗓子就好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樣,不管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她眼睜睜的看著媽媽從自己眼前摔下去,她每一次上前都想要衝上去抓住媽媽,可是每次都擦手而過。


    媽媽……她想要開口,可是都不過是徒勞的。


    那樣的場麵一次次上演著,韓錦昔不願意放棄,她每一次都想要抓住,想著萬一自己抓住了,那媽媽是不是就能迴來了?


    可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她每一次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媽媽從自己麵前跌落。看著自己愛著的人,自己的誌至親一次次在自己麵前血肉模糊……


    終於……她絕望了,崩潰了……


    韓錦昔身子無力的癱軟在了地上,她的心好疼……


    韓錦昔捂住自己的心髒,而後躺在了冰冷的地麵把自己蜷縮在了一起。


    “媽媽……”她低聲嗚咽著,聲音小的可憐。


    “媽媽……”韓錦昔一直重複著這兩個字,眼淚順著鼻梁劃過浸濕了她的臉龐。


    媽媽……


    韓錦昔很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媽媽,小孩子喊媽媽的時候,媽媽總是會拋下手裏麵的一切過來哄著自己的孩子。


    她也想媽媽了?可是媽媽為什麽不出現?又為什麽不會和小時候一樣哄著自己呢?


    媽媽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樣討厭她了?媽媽是不是也嫌棄她了?她做錯了什麽?能不能有人告訴她?她可以改的,隻要不讓媽媽拋棄她,她什麽都可以改。


    明明自己什麽都不求的,她隻是想媽媽陪在自己身邊,隻是想有一個家,隻是想要重新感受一下被愛著護著的感覺。


    可是……這個心願真的很大嗎?她求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她是不是太過於貪心了?因為太貪心了,所以上天才要收走她的一切?


    韓錦昔絕望的閉上眼睛,如果是這樣也沒關係的。她現在知道錯了,也學乖了……


    她什麽都不要了,也什麽都不求了……


    韓錦昔倒在地上,身上的知覺逐漸消退,地板上冷冰冰的。她除此之外就什麽也感受不到,隻覺得自己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越來越冷。


    病床上的韓錦昔眉頭漸漸舒展,她似乎放鬆了很多,可是……


    蕭淮年看向韓錦昔,心裏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烈。


    “昔昔……”蕭淮年叫著她的名字。可是她身上的溫度好像越來越低了,連手也變的冰涼。


    “昔昔”蕭淮年的眼圈也紅了起來。


    自從韓錦昔昏迷後蕭淮年就一直都寸步不離的留在她身邊,隻是韓錦昔已經睡了整整七天了,現在的她完全就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蕭淮年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比起上一次……還要嚴重不少。


    齊謙和他說過很多次,說過顧婉在韓錦昔心裏麵的位置,也說過後果。所以蕭淮年每天都隻能期盼著韓錦昔可以早些想明白。


    “沒有辦法,隻能靠著他自己。”齊謙看向旁邊的蕭淮年。


    這些天蕭淮年一直都守在韓錦昔身邊,整個人更是不修邊幅的樣子,完全就沒了平日裏的清冷樣子。


    “她會醒過來的。”蕭淮年說了一句。


    齊謙看向蕭淮年我好像是想要說什麽,可是每次都欲言又止。


    “有什麽就說吧。”蕭淮年自然也看出來了。


    “你需要做好準備。”齊謙說了一句。


    蕭淮年正在幫韓錦昔擦拭身子的手微微一頓:“不會的,她會醒過來的。”


    齊謙看著蕭淮年現在的樣子沒有說話,直到蕭淮年又說了一句:“你也經曆過的,你應該知道我想的是什麽。”


    齊謙微微一愣,而後低頭苦笑:“隨你,或許我們是不一樣的吧。”


    齊謙說完這句話後也並沒有多留,看著蕭淮年現在的樣子他離開了病房。他沒有等迴來的人徹底的離開了他,而蕭淮年等著的人……但願等得迴來吧。


    畢竟她還有所眷戀的是吧?隻是她眷戀的東西到底是夢裏的重要一些還是現實生活中的多一些就不一定說的準了。


    韓錦昔……她啊,又將自己困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裏麵,就好像和上一次一樣,沉淪於夢裏麵的一切。


    她渾渾噩噩的待在自己的房間裏麵,每天隻是呆呆愣愣的看著窗外。她在等,因為她覺得在這裏一定可以等到自己的媽媽的。


    上一次睡著之後媽媽就出現在了自己的世界裏,這一次一定也還是一樣的。


    可是她都已經在這裏坐了好久了,她每天就看著窗外的景色忽明漸晚,日複一日。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這樣坐著等了多少天了,可是沒關係,她一定可以等到的。


    因為她知道媽媽一定會迴來的,媽媽說過,世界上沒有哪個媽媽會舍棄自己的孩子。媽媽總是想要保護著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媽媽一定會迴來的,因為她知道自己在想她。


    韓錦昔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她願意一直等下去。


    “昔昔?”是媽媽的聲音……


    韓錦昔驚喜的抬起頭,她尋找著聲音的出處,不遠處顧婉穿著一身白色的旗袍站在光照進來的位置笑得一臉溫柔的看著她。


    “媽媽……”韓錦昔從位置上起來,她顧不得太多的直接朝著顧婉的方向而去。


    顧婉看著朝著自己跑過來的韓錦昔微微張開了手,韓錦昔撲倒在了她的懷裏:“媽媽……”


    顧婉將韓錦昔抱在懷裏溫柔撫摸:“昔昔不哭。”她看著韓錦昔的眼淚輕柔的幫她拭去。


    “媽媽,我很想你。”顧婉將人摟進懷裏,和無數次小時候抱著她一樣。


    “媽媽知道。”顧婉緊緊的將她護在懷裏。


    “媽媽,你可不可以不要丟下昔昔了?不要走好嗎?”她懇求著,祈願著……


    顧婉微微笑著:“媽媽永遠不會丟下自己的女兒的,昔昔是不是說胡話了?”


    韓錦昔搖了搖頭:“可是我害怕,害怕媽媽拋棄我,害怕媽媽不要我了。媽媽,昔昔真的等了你很久了……”


    “媽媽都知道,媽媽不會不要昔昔的。”顧婉看向自己的女兒。


    “我抓不住……”韓錦昔說了一句,看著媽媽在自己麵前跌下她卻抓不住,不管循環往複多少次也抓不住。


    顧婉沒有說話,她牽著韓錦昔走到一旁坐下,韓錦昔不敢鬆手。她怕自己一鬆手媽媽就又不在了。


    “昔昔累了,睡一會兒好不好?”顧婉憐愛的看向韓錦昔,韓錦昔憔悴了很多。


    韓錦昔搖了搖頭:“不要,我不累也不困,我就想和媽媽待在一起。”她就害怕自己睡著後再醒來的時候,媽媽就又不在了。她枕在了顧婉腿上。


    “昔昔,媽媽知道你在等我。”顧婉抬手輕輕的撫上韓錦昔的臉。


    “可是昔昔等了這麽久也夠了。”顧婉告訴韓錦昔。


    韓錦昔卻不滿意:“不夠,我隻想要永遠和媽媽在一起。”


    “昔昔想要和媽媽在一起的心情我知道,可是除了媽媽呢?昔昔還有想要留住的人嗎?”顧婉問了一句。


    還有想要留住的人嗎?韓錦昔聽到這句話後身子一僵,還有嗎?她想起了天台上蕭淮年拉住自己的時候,她記得他的眼神……


    在所有人都想要自己跳下去的時候,他拉住了自己,不止一次……哪怕那些隻是存在於夢中。


    “還有嗎?嗯?昔昔現在想要和媽媽待在一起,那其他人呢?昔昔不要了嗎?”顧婉溫柔的整理著韓錦昔的頭發。


    韓錦昔不再說話,為什麽她總是需要選擇?她不願意……


    “昔昔不要難過,媽媽很慶幸,慶幸自己可以重新見到昔昔。可是……昔昔,如果媽媽的重新出現是讓昔昔變成現在的模樣,那媽媽可能怕是更樂意選擇再也醒不過來了。”她說了一句。


    韓錦昔從顧婉的腿上起來:“媽媽還是要丟下昔昔嗎?”


    “媽媽怎麽舍得丟下你?隻是媽媽希望昔昔可以不要因為我將自己搞成這個樣子,昔昔本來就應該是最快樂的小姑娘。母親對孩子最大的心願莫過於平安喜樂,媽媽虧欠了昔昔很多,所以不希望昔昔一直這樣。”顧婉告訴韓錦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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