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殿內,侍候的人紛紛跪下,看著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吾王,白念念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感受到兩道陰影籠罩,吾王虛弱的睜開眼,看到白念念時,顫抖著手想要抬起來,“念...念。”


    白念念站在床前,垂眸瞧著他,“什麽事。”


    知道她還是恨自己,吾王失落的垂下眸,“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的是我娘親,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的,”吾王喃喃自語著,看了一眼司徒禾宮,隨後又看向她,“你不原諒我,我都明白的。”


    白念念臉上是不加掩飾的不耐,伸手拽起他的手把脈,過了片刻便將其鬆開。


    見她臉色略顯凝重,吾王虛弱的笑了起來,“是不是已經沒救了,唉,都已經幾年了,如今能再看見你,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她冷笑一聲,瞧了一眼身側的司徒禾宮,隨後才開口,“有什麽話,下去見到我娘再說吧,不過我相信,我娘不可能想見你。”


    吾王心中自是明白的,眼中越發愧疚,轉頭看向司徒禾宮,“她是你的妹妹,無論如何,都別對她下手,明白嗎。”


    司徒禾宮冷漠的看著他,“我自己知道怎麽做,不需要你來叮囑。”


    “是啊,你也不可能聽我的,”說著,他猛然咳嗽起來,甚至有血漬溢出,目光透過二人,不知看到了誰,突然笑了。


    白念念想要上前,卻被司徒禾宮拉住,“他這一生都念著虞箬嫿,早就活不了了,你沒必要再救他。”


    手臂被他拉住,這一刻的她竟莫名著急,語氣頗為不悅的瞪著司徒禾宮,“若不是你將他最後一口氣奪走,他又怎會這麽快就死?”


    吾王的視線開始模糊,知道二人在爭吵,卻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我奪走他最後一口氣?”司徒禾宮氣笑了,“真正要他命的是你,可不是我。”


    床榻上,吾王無力抬起的手頓時落下,一雙眸子緩緩合上,二人的爭吵也因此停下。


    看著吾王即便是死了,嘴角還僅存著一點笑意,白念念蹙眉。


    練琴並非她的一時興起,而是她想起了外祖母給自己的信,沒想到信中,還有一頁琴譜。


    她本是看不懂的,可當看到那張琴譜,又覺越發熟悉,手指撫上琴弦後,便不受控製的彈了起來。


    外祖母在信中說,母親彈的一手好琴,可便是因為一曲,引來了她一身之禍。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原來那琴譜,是母親與吾王相見時所彈。


    琴音跨越萬裏,卻引得吾王一顧,便是這一見,讓他心動,也讓母親成為了傀儡。


    ……


    鏡明月打坐多日,男子拿著菜食走了進來,恰好見他睜開眼,“吃飯吧。”


    “多謝。”他不允許自己離開,鏡明月便始終都待在竹屋內。


    見他將東西端到床榻上,鏡明月忙開口,“不必如此,下地我還是能的。”


    男子擺擺手,“你那些傷剛包紮好,傷口都還沒愈合,不能動。”說著,他就已經將東西端了過來,“吃吧。”


    這幾日他總會時不時的到城內買些東西,但更多的是為了檢查周圍是否還有寂人。


    二人靜靜的吃著東西,男子卻突然道:“下山時,聽聞一個消息。”


    鏡明月不語,他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吾王去世了。”見鏡明月沒太大的反應,他好奇問,“你似乎早有預料。”


    “我見過他。”


    “原來如此,不過,”男子抬眸探究的瞧著鏡明月,“儲王登基,你就不擔心嗎?”


    “我隻想救吾妻,至於是誰登基,與我沒有任何關係。”說完,他放下碗筷,隨後轉身繼續打坐。


    耳畔傳來歎息聲,隻聽見他幽幽開口,“等他登基,你想要救小...你的妻子,隻怕會更難咯。”


    “我知道。”


    見他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男子心中不禁好奇,究竟什麽事才能讓他慌張。


    “你身上的骨灰,是誰的?”


    他將東西收起來後,湊近低聲問了一句。


    “我屬下的。”這並不是什麽不能說的,鏡明月也不打算隱瞞。


    男子欣慰的點點頭,“看來還是個重情義的,不錯啊。”


    聽到這話,鏡明月隻笑了笑,想起禦伍,他總會怨自己,若不是自己當初情況不對勁,或許就不用休息,那禦伍也不會死。


    “行罷,你好好修養,有什麽喊一聲。”他舒了一口氣,隨後站起身走出屋內。


    吾王去世後,司徒禾宮徹底掌握了整個南疆,消息也傳遍整個大陸,可令人不解的是,他並不著急登基,而是仍舊以儲王自居。


    將吾王的喪事處理完之後,司徒禾宮坐在議政大殿內,看向下方之人,“當真無法收迴?”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是的,王上。”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你們煉蠱多年,竟從未想過對策?”


    “王上,自古以來,我南疆煉蠱,便從未想過退路,也從未有人考慮退縮,怎會研究解蠱之法。”


    司徒禾宮揉著眉心,“本王給你們一個月,若是還找不到辦法,那本王也不必留你們。”


    聞言,殿中人的臉色蒼白起來,匍匐在地上,“王上。”


    “本王不聽廢話,滾。”


    話音落下,追陽已經來到那人身側,若是他不走,那便是追陽將他拽出去。


    那人顫抖著站起來,“是,老臣一定竭盡所能。”


    看著他離開,司徒禾宮疲憊的靠在椅背上。


    “王上,您何不考慮用九公主當初的辦法。”追陽站在殿中央,開口提議道。


    “你是指封穴?”司徒禾宮說著,搖搖頭,“無用,引子已經下了,便不可能有用。”


    “那王上為何突然要...”


    接收到司徒禾宮的眼神,他立刻噤了聲,“屬下知錯。”


    司徒禾宮站了起來,“是不是該用午膳了。”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等等。”


    追陽剛準備離開,聽到他叫自己,又停了下來,“王上還有什麽吩咐。”


    “去昭陽殿。”


    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追陽稱是後,先一步離開。


    昭陽殿內,白念念慵懶的靠在床頭,見納嵐如樓來了,卻沒拿東西。


    她走上前,目光落在白念念的腰間,狐疑道:“念念,你這腰帶怎麽鬆了呀,我幫你係上吧。”


    “不必,”她還沒碰到,便見白念念躲開,見她不解的看著自己,忙解釋,“這腰帶我故意鬆的,你們整日投喂,也不讓我走動,都長肉了,這衣服有些小。”


    納嵐如樓反應過來,“那待會兒我同禾宮說一聲,讓他給你準備幾套合身的衣裳。”


    “嗯。”


    話語間,司徒禾宮帶著一行宮人走進來,看著他們手中端著的菜肴,白念念眉頭一擰,難怪納嵐如樓沒帶東西,原來是司徒禾宮要來。


    看著對麵理所應當坐著的人,白念念臉色不悅,“司徒禾宮,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漫不經心的吃著菜,還順手將剝好的螃蟹遞給她,“用膳。”


    目光落在手邊的螃蟹上,她並未打算動,而是放下筷子,“怎麽?你的正殿用膳不比這裏好,非得到我這裏來。”


    納嵐如樓欲言又止,忙將盛好的湯遞給白念念,“念念,你就讓禾宮在這裏用膳吧,他這幾日,也就在你這裏吃的多些,平日在楮陽殿內,都吃不了多少。”


    白念念隻覺可笑,“在我這裏就有胃口了。”


    司徒禾宮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見她沒動螃蟹,隻問了一句,“不喜歡吃?”


    二人對視時,她卻不給他一點好臉色,“不喜歡,我當你有多清楚我喜歡吃什麽,原來也隻是在別人那裏立立人設罷了。”


    “好,那之後本王便不讓他們上了,喜歡吃什麽讓如樓告訴我。”說完後,他便準備離開。


    “等等,”白念念急忙站起來,“司徒禾宮,你將我關在這殿內,總要給我準備幾身衣裳吧,這套衣服我都穿膩了。”


    聞言,他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一番後,點點頭便出去了。


    本以為他會讓人準備了拿來就是,卻沒想到他也跟著來了。


    “看看,這些喜歡哪幾套。”他坐在暖閣旁,示意白念念自行挑選。


    這倒讓她有些驚訝,本以為司徒禾宮會準備南疆的服飾,卻不想全都是白冶國的服飾。


    見她看著那一套天藍色交領衣裙,司徒禾宮了然,深知她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不自覺的嘴角微揚,可下一刻笑意斂去,見白念念轉眼看向其他的衣裙。


    她拿起一套櫻花粉的齊胸襦裙,仔細檢查了一番。


    “不喜歡那套天藍色衣裙?”司徒禾宮走上前,滿是不解。


    白念念輕笑,睨了他一眼,“看來你挺清楚我喜歡穿什麽。”


    不明白她的意思,司徒禾宮蹙眉,卻聽她道:“你既然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衣裙,保不齊會動什麽手腳,我怎麽敢拿?”


    這段時日相處以來,司徒禾宮仿佛已經習慣了她的諷刺和警惕,便也隨了她,“那便再看看,多挑兩件。”


    她拿起那套襦裙轉過身,“左邊的不要,右邊的留下就行了。”


    站在身側的納嵐如樓,詫異的看著她口中所說的衣裙,“念念,你的身材極好,特別是腰身,為什麽偏要穿這擋住腰身的襦裙呢?”


    她迴眸淡然一笑,“換換風格。”說完,視線落在司徒禾宮身上,“我要換衣服。”


    見她如此,司徒禾宮也沒懷疑有什麽不妥,隻吩咐了下人將她不要的衣裙拿著,隨後轉身離開。


    屋內僅她一個人後,她輕歎了一口氣,抬手靜靜的把著自己的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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