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折射在他衣襟的金線上,發出點點刺眼的光亮,莫名的替他鍍了一層金光。


    目光偷偷掃了一眼他的衣裝,玄色的綢緞上點綴著暗紋,衣襟和袖口上是金絲縫製的紋理,顯然不簡單。


    天色漸暗,二人並未打算離開林子,找了一處山洞歇下。


    看著坐在火堆旁的二人,她默默的走到一處牆角坐下,搓了搓胳膊,又看了一眼男子,低落的靠著牆角睡下。


    “念念,你真的想好了嗎。”


    少女站在宮門口,眺望著遠方的天空,身後站著一個身著宮服的女子,雍容華貴,體態端莊,可她的臉上盡顯擔憂之色。


    少女靜默片刻,毅然決然的抬起頭,眸中是堅定不移的神色,“阿姐,我隻能這麽做。”


    聞言,女子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那人素來隻信自己,若想要他偏向你,唯有...”說到這裏,女子一頓,轉念為難的繼續道:“可是他的脾氣陰晴不定,又極易動怒,如果形參踏錯,便有可能萬劫不複啊。”


    “阿姐,”少女迴頭握住女子的手,“我知道後果,但隻有他的身份,對我才有最大的利益。”


    見她執意如此,女子隻好點頭,“罷了,你心意已決,縱使我千般勸阻,亦是無用,本宮聽陛下說,他二十六那日要去詭譎森林,這是一次好機會。”


    少女眉眼溫和下來,“阿姐,謝謝你。”


    “好了,”女子溫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既喚我一聲姐姐,那我定要幫你,隻是,二十五那日是你的及笄禮,你...”


    說著,她停了下來,目光緊緊的看著少女。


    “總要迴去的。”


    少女迴頭看著天邊,或許在天上的神眼裏,自己亦是這麽渺小,渺小到不值一提。


    可就是因為她的渺小,生來的不公,讓她有著不屈的性子。


    在這幕欞大陸上,分布列國,白冶國是列國之首,除此之外,南疆與西域也屬大國,邊境小國皆是依附於白冶或其餘二國。


    這被靈力所灌溉的大陸上,人人都可以修煉法力,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等,等級越靠後,世人越是遵從。


    腦海內的畫麵跳轉,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


    “沒有靈根的廢物,廢物。”


    “你不配待在這裏,你根本不配活著。”


    “就是,你去死,去死啊。”


    年幼的小女孩被束縛住雙手雙腳,周圍是幾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孩童,他們手裏拿著鞭子,對自己無情的揮打,皆是露出醜陋的嘴臉。


    畫麵跳轉,少女跪在地上,看著躺在床榻上的老婦人,“祖母,祖母。”


    少女想要看看她,卻與她越來越遠,一群人站在老婦人的床榻旁,自己隻能在夾縫中看到她,直到一到宮門生生隔絕了自己,她伸手拍打卻無人迴應。


    “祖母!”少女驚慌失措的醒來,唿吸跌宕起伏。


    “姑娘。”


    聞聲,她抬頭,見禦風略帶疑惑和擔憂的瞧著自己,她一愣,天已經亮了。


    “要走了嗎。”她問。


    禦風點頭,伸手扶起她,遞給她兩個果子,“走吧。”


    走在林間,少女看向前方的男子,低頭想了想還是鼓足了勇氣走上前。


    “公子,昨天多謝你救我。”


    見他無動於衷,少女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我知道天青蟒是我的錯,但我也不清楚是為什麽,看著看著意識就模糊了,所以才會驚擾到天青蟒的。”


    男子眉頭皺起,揮開她的手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瞧著他總是冷著臉,少女也不氣餒,走在他身側,歪頭看了看他,自顧自的說著,“美人公子,你如果是因為我搶了你的天青蟒而生氣的話,我可以把天青蟒還給你的,我本來也沒有法力,有這個東西也是沒用。”


    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唿,男子撇了她一眼,眉頭皺起,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不會說話就閉嘴。”


    “啊?”少女不解的眨了下眼睛。


    身側的禦風解釋道:“姑娘,我家主子的意思是,讓你把‘美人’二字去掉。”


    她不解的眨了下眼睛,“可是,他長得本來就美啊,這有什麽不對的嗎?”


    看著她蠢笨的模樣,禦風不自覺的笑了笑,而那玄衣男子卻將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跟著二人走了兩三日,也知道他們是為了尋什麽東西,可一路走下來也不見有什麽特別的,除了時常有不怕死的妖物以外,就平常的猶如閑逛一般。


    坐在山洞裏,少女伸出手在火堆上方取暖,目光卻落在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男子身上。


    視線下移,看向他搭在膝蓋的手背上,突然想起什麽,從自己腰間的白色布包裏拿出一個瓶子。


    悄悄的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將瓶子打開來,剛湊近了些他的手,就見那手突然抬起,將自己的藥瓶給打翻了。


    “幹什麽?”


    冰冷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剛抬頭,就對上他那毫無溫度的目光,少女眉頭一皺,轉頭撿起地上的瓶子,一些白色的粉末散落在地上。


    她擦了擦瓶子,埋怨道:“我看你手上有傷,想給你擦點藥來著,結果你還把我的藥給打翻了,真是好心沒好報,這製成藥粉的草藥很難尋的。”


    男子斂眸,沒再說話,繼續閉目養神,而守在洞口的禦風迴頭瞧了瞧,又轉迴去。


    見他不說話,卻也沒拒絕,少女偷偷摸摸的再次打開藥瓶,倒了些在自己的手指上,彎下腰輕輕點在他的傷口處。


    柔軟的指腹撫摸著自己的手背,手指不自覺的微微蜷縮,藥粉抹在傷口上,一股清涼的感覺襲來,接著便是疼痛,可耳畔聽到少女小心翼翼的唿出氣體,溫潤的氣息灑落在手背,掩蓋了藥性傳來的痛覺。


    他原本平靜的心,突然煩躁起來,連同眉頭都緊緊皺起,好像...從未有人這麽細心的替自己上藥,也從未有人,如她這麽大膽。


    看著他這白嫩的手,少女不自覺的喃喃著,“這麽好看的手,要是因為一道疤痕而毀了多可惜啊,你們富家公子不是最在意外表嗎,可怎麽看你都...”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晃神的功夫,便被男子掐住脖子抵在牆上,她艱難的咳嗽起來,抬起手想要拉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力氣極大,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你幹什麽,快鬆手啊,咳咳,我...我快唿吸不上來了。”


    聽到動靜的禦風不知何時趕了進來,“主子。”


    男子狠厲的瞧著她,“說,你是誰派來的,接近我有什麽目的。”


    被他的話問的一頭霧水,“什麽誰派來的,我不是...說了嗎,我隻是...是一個農家女,不小心誤闖,進來的,”她的小臉憋的通紅,手還在不停的拍打著脖頸上的手。


    “鬆...手!”


    見她難受的模樣,男子冷漠的鬆開手,居高臨下的瞧著她,諷刺的開口,“也是,就你這種廢物,恐怕在動手之前,就會被我殺了。”


    得到解脫,少女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悅的抬頭瞪著他,“那你還掐我幹什麽。”


    “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


    反應過來他為什麽突然掐自己,少女扶著牆站起來,“你身上的料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料子啊,而且用金線繡紋路,普通人家怎麽可能做得到嘛,真是的。”她撅了撅嘴,撇過頭去揉著脖子。


    男子微愣,什麽也沒說,轉身坐會位置上。


    體會到他那陰晴不定的性子,少女是一點都不敢再往前靠,站在牆角不敢挪步。


    “擦藥。”


    男子淡漠的開口命令,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害怕他不耐煩的再次掐自己,隻好膽怯的走過去坐下,見瓶子內的藥粉再次灑落了一些出來,她肉疼的苦著一張臉。


    不情不願的給他上著藥,小聲嘟囔,“什麽人啊,脾氣這麽差,要不是看在你長得這麽好看的份上,我才舍不得把我的藥粉給你用。”


    聽著耳邊嘟囔的聲音,男子微微睜眼,目光掃了她一眼,又轉而落在她的小布包上,竟有些好奇她的布包內到底裝了些什麽。


    瞧著自己的右手被她那柔軟的小手拉起來,他皺眉,“你又要幹什麽?”


    少女眨著一雙明亮的眸子,晃了晃手中的布料。


    “給你包紮啊,否則藥粉灑落了,就沒有效果了。”


    男子靜靜的看著她手中的料子,布料很粗糙,但看不到有一點汙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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